“當然,皇上勿需著急,臣心間已有計策,您只管看著便是。”劉鴻漸想了一下道。
之所以沒有將這計策說給朱慈烺聽,是因為他這計策跟沒有計策沒什么差別,一個字——守。
北洋水師不是沒有與荷蘭國一戰之力,但北洋水師的底子還是太薄,只南洋一途便損毀不少戰船,余者也大都返廠維修。
之所以守,是因為既然已經暫時放棄南洋,就沒有必要再逞一時之爽,荷蘭國敢不遠萬里來征伐大明,那便得做好漫長戰線的補給。
北洋水師或許在南洋捉襟見肘,但在大明海域,配合緊要關口修筑的眾多炮臺,劉鴻漸有把握讓威廉二世把腸子悔青。
第一批三十艘鐵甲戰艦已經交付給南洋水師,以天津、龍江兩處寶船廠的建造速度,半年后南洋水師便可恢復鄭家水師巔峰時期的一半戰力。
自皇宮回來后,劉鴻漸再次召見了阿拉貢,并給阿拉貢列出了大致的計劃。
大明支援的武器足夠裝備兩千人的士兵,但印加皇室族裔人數實在是太少了,正因為實力不濟,反而更應該韜光養晦,在大明艦隊出發前不可顯露于弗朗機面前。
任務還是有的,在加緊訓練的同時,要搜集南墨利加大小弗朗機以及荷蘭國的一切情報,包括但不限于港口、軍備、艦船、各城防衛力量。
同時,也是最重要的一條,皇室部落必須繼續為大明收集橡膠樹乳膠以及種子,西山商合會定期派船隊過去貿易,順便給印加人帶去必要的補給。
他們部落所居住的叢林中遍布著橡膠樹,這個條件對于他們的族人來說根本不算條件,雖然阿拉貢不清楚大明王爺收集那黏糊糊的乳膠做什么,但對于大明為印加人所做的一切,他全都看在眼里。
他空手而來,回去時卻帶著滿載著糧食、武器的船隊,甚至部落勇士夢寐以求的戰馬…
半個月后,天津大沽港。
正是深秋時節,秋風瑟瑟西山商合船隊整裝待發,劉鴻漸背手站在碼頭上,阿拉貢則跟在劉鴻漸身后。
“多余的話本王也不說了,你是明白人,到得那邊后務必保護好你們的族人。
且記住,等待雖然煎熬,但不是壞事,印加人曾有過輝煌的文明,作為后人,你們的擔子很重,不可急于一時。”劉鴻漸意味深長的道。
對于這個跟自己年紀相仿的印加人,劉鴻漸心中有種沒來由的憐憫,他想起兩百年后,華夏民族也一樣遭受著歐羅巴人的奴役和壓迫,看到印加人,就好像看到了華夏的近代史。
阿拉貢是個十分勤學而刻苦的人,這一點從他僅僅用一個多月時間就可以使用簡單的大明語交流就可以看出。
這一段時間諸葛鐵牛也一直向他匯報著阿拉貢的行蹤,阿拉貢逛的最多的便是京城內的書鋪,買的最多的也是市面上各類書籍,從儒學典籍到天工開物、從數術幾何到唐詩宋詞足足裝了好幾箱子。
劉鴻漸并沒有阻止印加人將這些東西帶回去,相反還推薦給阿拉貢幾本他認為比較優秀的書,像孫子兵法、三國演義,當然,看懂看不懂就不關他的事了。
華夏民族就是這樣,在文化上,向所有外來人敞開自己的大門,得其精髓者被其同化。
當然,劉鴻漸之所以放心,還是因為如今大明最尖端的科技成果全都在軍械所內,而市面上能買得到的都是大眾化的科普讀物異或。
劉鴻漸說完忽聽身后傳來異響,卻是阿拉貢帶領七八個族人跪在了他的身前。
“王爺,這些天我學到了大明的一個諺語,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王爺對我印加人有大恩,我卻無以為報。
今日我在此盟誓,不論以后如何,不論您在大明處于何種境地,印加部落門前的石柱永遠是您的拴馬樁!”阿拉貢眼睛含著淚水起誓道。
昨日那一跪,他跪的是面前這位王爺的身份,以及他身后的帝國,而今日這一跪阿拉貢跪的是劉鴻漸本人,如果沒有他,他不認為大明會幫助他們這個已經沒落的國家。
“呵呵,阿拉貢你客氣了,快起來吧,要開船了。”劉鴻漸只是笑笑,拍了拍阿拉貢的肩頭道。
“云南據此十分遙遠,滇馬至少還要三個月才能籌集并運過來,這批船隊運送著除了馬匹外的全部物資,望你們一路順瘋。
鐵牛,到了那邊機靈點,火器的保管和使用就都交給你了。”劉鴻漸又對諸葛鐵牛道。
此番的領隊仍舊是諸葛鐵牛,而且劉鴻漸給他升了官,全權負責西山商合在那邊的貿易,并負責教習印加人使用火器。
這批火器中,有火槍兩千支,但估計是身處叢林的緣故,阿拉貢對火槍興趣并不大,反而是手榴彈情有獨鐘,畢竟這東西不僅好用、威力大,視覺沖擊力也很帶勁兒。
所有的火器都裝了箱,有了上次浸水的教訓,為了防潮還對箱子都做了處理,半個時辰后,船隊向西北而去,獨留劉鴻漸仍舊望著遠去的船隊。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但愿他們如期抵達墨利加吧。
“走了。”劉鴻漸嘆了口氣,沖親衛們揮了揮手道。
“老爺,你聽說了嗎,工學院在一月前發布了招生告示,連江南地區都有不少年輕人前來報學呢!”牛大棒槌跟在后頭起了話頭。
“萬貫家財不如一技之長,百姓們也不傻咧。”常鈺接了話茬。
出外實習的一期生已經陸續的回來,入工部做工的學生大都收到了工部官員的稱贊。
開拓了視野的年輕學生們不斷的改良著工部下屬各工坊陳舊的做工習慣,以至于早在一個月前工部尚書王家彥便找到了劉鴻漸,要求將這批學生全部留在工部任用。
但劉鴻漸哪兒能如了他的意,這第一批學生可是工學院的招牌,尖子生肯定是要入西山商合名下的工坊。
工學院管他們吃、管他們住,還教習他們讀書識字、學得一技之長,為的便是這一天。
也不知道老顧他們到哪兒了,劉鴻漸心道。
顧佳一行自過了西域便斷了聯絡,如今已經半年之久了,劉鴻漸隱隱有些擔心卻又鞭長莫及無能為力。
眼見著就要入冬了,希望老顧能吃上今年的大飯吧,唉,劉鴻漸嘆了口氣,打馬朝京城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