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槌,著人去賬房領一千兩銀票,過去給五城兵馬司打聲招呼。”劉鴻漸吩咐道。
雖然即便不去,兵馬司的人也不敢拿他老爹怎么樣,但一切還是要按規矩辦事。
劉鴻漸雖然不怎么瞧得起國子監,但畢竟是朝廷機構,他這等于是在打朝廷的臉,打朝廷的臉就是打小朱的臉,說不得還得跟小朱解釋一番。
唉,別家的穿越者都是惹了禍老爹去背鍋擦屁股,怎的到了他這兒,反而擦屁股的成了他,劉鴻漸苦笑著搖了搖頭。
不過想想老爹雖說是為了面子來出氣,倒是也不為過,畢竟那些個學生針對的是他而不是他老爹。
這些個學生也是欠收拾,但愿國子監的夫子們能引以為戒,否則他劉鴻漸不介意將國子監給拆掉。
還有便是京城郡王府的安全問題,雖說那邊被老爹整的近乎成了養老院,但老爺子過得開心就好,那么大的府宅,二三十個家丁有些不夠看了。
“告知梁大人,派一個百戶的錦衣衛守衛郡王府,見到可疑人等先拿了再說!”劉鴻漸沉吟了一下對前來的錦衣衛百戶官道。
都說讀圣賢書者皆是斯文人,但劉鴻漸可不信,這些個家伙連潑糞的事兒都能整出來,誰知道他們的底線在哪兒。
害人之心可以有,防人之心也不可無啊。
處置好老爺子的事兒,想著好幾日沒有進宮了,劉鴻漸又著人備馬去了宮里。
這些日子近半官員都因為抵抗科舉改制被下入大獄,朝廷里的一直人心惶惶的,好在是高壓政策之下效果也確實有,比如幸存的官員們再也不敢玩忽職守了。
名重要還是利重要,這是個問題,為了名的入了大獄,天天只能吃牢飯,還不許家人探視。
有傳言稱,錦衣衛和東廠的大獄里,那牢飯狗都不吃,又有傳言稱先進去的督察院左都御史施邦昭大人一個月時間瘦得不成人形。
剩下這些官員則背負起了軟骨頭的罵名,被各地士紳舉子們罵作見利忘義,至于這些官員到底是害怕入獄,還是真的認識到了科舉的問題,劉鴻漸不得而知。
但劉鴻漸意識到一個問題,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這個問題貫穿了整個大明,乃至自獨尊儒術后整整兩千年。
“皇上,臣有個很重要的提議。”劉鴻漸考慮了一路,見著朱慈烺便道。
“劉兄有何提議且等用完了膳再說,來來,嘗嘗巧貞做的水煠肉。”朱慈烺見劉鴻漸前來,開心的相請道。
恰逢午后,朱慈烺剛剛處理完各地傳來的堆積如山的奏疏,而劉鴻漸來得也真是時候,由于起的太晚,他可是連早餐都還沒吃。
都是自家人他也沒客氣,尋了作為坐下,一旁的龐大海趕緊命人又添了一雙筷子。
“嗯——貴妃娘娘倒是做的一手好菜!”劉鴻漸嘗了一口夸贊道。
向來先前的警告起了作用,秦貴妃這段時間到了絕了爭儲的心,不過天底下女人有一點倒是無師自通的,想管住男人的心,必須先管住男人的胃,秦氏無意很得真傳。
只是他還是不太喜歡這個功利心太強的女子,興許是真的服軟了,也有可能只是暫時蟄伏了,誰又說得清楚呢。
“劉兄若是喜歡吃,可多來宮里幾趟,這些日子為了科舉改制的事兒,朕可真是煩死了。”朱慈烺抱怨道。
雖然各地消極怠工的官員都被抓了起來,但留下來的官員仍舊每天一封奏疏的往宮里頭送,內閣只余韓郁和張天祿兩人,壓根忙不過來。
哦,劉鴻漸和李邦華都只能算半個。
前者是因為偷懶,后者則是出不了門。
李邦華最近日子難過,身為內閣首輔對科舉改制選擇了沉默,京城里的各方勢力又怎么會放過他,在郡王府被潑糞之前,李邦華的府宅都已經被潑了三次。
以至于后來不得不派兵馬司的人十二時辰守衛,即便如此,府宅門口前來咒罵的書生舉子仍舊絡繹不絕。
更又甚者,連賣菜的商販都帶了有色眼鏡,見識李府的人來賣菜,價格都會比尋常人貴上不少。
“呵呵,為君者本來就不易,更何況皇上還想當那明君,自古明君難做,現在只是剛剛開始而已,皇上應該有心理準備才是。”劉鴻漸安慰道。
皇帝這工作不好做,他可是早就清楚的,不過才剛滿十八歲,每天就要工作十幾個小時,哪有自個兒舒坦,工作完全看心情。
用他那句話來說,只要會用(甩)人(鍋),用對人,哪里用得著他事必躬親。
海事由戚家兄弟擔著,寶船廠由墨家擔著,講武堂由顧佳擔著,工學院由徐驥擔著,軍械所由宋應星擔著,西山商合則由英國公幾人擔著。
他要負責的僅僅是大舉問題、方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只要方向不跑偏,一切由著這些人來。
“朕明白,朕也就是跟你說說,這宮里莫看人多,能真正說得上話的人卻一個沒有。”朱慈烺嘆了口氣道。
可不是嘛,朱慈烺這等被劉鴻漸后世思想影響的人,出了他劉鴻漸,在這宮里哪里還有思想在同一層次的?
“如今內閣半數官員入獄,內閣中僅剩下李、韓、張三位愛卿,各部尚書更是六去其四,劉兄有什么合適的人選舉薦嗎?”朱慈烺又問。
其實何止是內閣跟六部,被關入東廠黑獄、錦衣衛詔獄的官員少說也有五六百人,這些缺口如何補,很是讓朱慈烺頭痛。
“臣久不在朝中,又哪里清楚,此事應該皇上自己定奪呀。”劉鴻漸道。
雖說自己地位超然,但劉鴻漸一直對某些事很敏感,比如這舉薦之事。
他知道只要他開了口,小朱一般都會準允,但事兒可不是這么辦的,倘若滿朝的要員都是他劉鴻漸舉薦的,那可是取死之道了。
他還想逍遙到走不動路,還想看著自己子孫滿堂,之所以翹班不入朝是因為這個,不輕易干涉朝政也是因為這個。
“不過在用人上臣倒是可以給些意見,還記得當年臣曾跟皇上說的話嗎?用循吏…”
“用循吏不用清流!”劉鴻漸還沒說完,朱慈烺搶答道。
“是了是了,用人要不拘一格,有些小瑕疵沒什么,只要肯辦事、會辦事、能辦事,便足夠了。”劉鴻漸補充了一句。
“劉兄之言朕記下了,哦對了,方才劉兄一進來便說有重要提議,不知是何提議?”朱慈烺謙虛的應下,而后又放下筷子詢問道。
“臣要跟皇上談談輿論導向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