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美呀!劉鴻漸看了一眼張嫣恰好與之四目相對,仿佛被電了一下。
張嫣一身淡粉色薄袍,身段妍秀而窈窕,雖已過三十,肌膚卻宛若冰雪。
以前劉鴻漸覺得那曹植所作的洛神賦,不過是夸夸之談以顯其才學,如今突覺自己無知。
髣髴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編貝,此不正是描繪的眼前之女子嗎?
“這位便是助我大明驅除韃虜、攘外安內的安國郡王吧,果真是少年俊杰呢!”張嫣娉娉婷婷走來,對著劉鴻漸嫣然一笑道。
“佑明,呆愣什么,還不快快見禮!”崇禎見劉鴻漸愣在那兒,出言提醒道。
“啊?小子見過二位皇后娘娘!”劉鴻漸老臉一紅,趕忙起身見禮。
早便聽聞崇禎大叔的木匠哥哥有一位絕世容顏的皇后,今日一見果真是傾國傾城。
失態!失態,劉鴻漸低頭在心里給了自己個大嘴巴子。
“劉愛卿快些免禮!朝廷得材而安,說起來本宮應該好生謝謝你才是呢!坤興這丫頭可是有福氣!”張嫣言罷走到坤興公主身前,坤興羞紅著臉起身見禮。
尚膳監一排宮女兒端著玉盤珍饈逶迤而來,一家人家長里短的聊了一會兒,崇禎便對家人說出了自己的決定,除卻朱慈烺與劉鴻漸外,余下皆驚。
“慈烺還年幼,皇上正值當打之年,何以生出此般念頭,當為天下蒼生計呀!”張嫣端坐在周皇后邊上勸諫道。
當年魏閹亂國朝中烏煙瘴氣,在百官皆唯魏忠賢馬首是瞻的情況下,年輕的張嫣冒著巨大的風險扶持其夫之弟朱由檢繼承大統。
張嫣經歷過宮中最黑暗的年月,一生凄苦之下但見朝廷如今風氣本是十分欣慰,卻突聞崇禎的退隱之意十分不解。
“姐姐也知皇上的身體,臣妾卻是覺得皇上暫且休息一段時間也好,慈烺也十七歲了,皇上在這般年紀之時已歷經風雨,人不磨不成器,姐姐認為呢?”
知夫莫若妻,周皇后晚上每逢聽到崇禎沉悶的咳嗽聲便默默淌淚,還不敢讓崇禎知道。
他們二十年夫妻過的不易,二十年來崇禎幾乎沒有笑過,如今但見他喜笑顏顏的模樣,周皇后也是打心眼里高興。
“母后,兒臣…”朱慈烺聽聞周皇后也支持他父皇的想法,不覺心里一沉。
“皇兒無須擔擾,你難道還不理解你父皇的良苦用心嗎?且放手去做吧,你父皇這不是還在嗎?”周皇后輕言慰道。
崇禎自說了決定后便不再言語,一邊吃著菜一邊聽著幾人談論,不覺心中發暖。
猶記得當年初入皇宮的那段日子,宮內皆是魏閹耳目,是皇嫂張嫣叮囑他不可食宮中膳食、并里里外外給他與周皇后費神勞心。
而那些難眠的夜晚,正是周皇后與他相濡以沫般互相勉勵著度過。
男人,總是會記得在自己困窘危難之時扶持過自己的女人,崇禎也不例外,在崇禎眼里,這是兩個值得尊敬的女人。
宴席之后眾人離去,殿內只余劉鴻漸、崇禎、朱慈烺三人,朱慈烺自知若他父皇將決定昭告天下,必引得舉國動蕩,不由得說出了擔憂。
“殿下多慮了,朝臣其實心里可巴不得皇上如此呢!”劉鴻漸隨口道。
近兩年來崇禎性情大變,不僅幾次三番折騰朝臣,關鍵是,如今朝臣幾乎已經看不懂崇禎了,他們別提心里多鬧騰。
“哼,慈烺你且記住,朝臣之言不可不信,亦不可偏信,內事不明可去西山問朕,外事不決也可來西山問。”
至于問誰,三人不言而明,只是劉鴻漸還是愣了下。
“啊?皇上什么意思?”劉鴻漸頓覺不妙。
“哼,只許你在西山享受清凈,朕就不行嗎?你且在那西山院落中給朕騰出一處別院,待完了宮中事務,朕要移駕西山!”崇禎一臉傲嬌。
他并未言明真實的用意,若他在宮里,太子和朝臣必然束手束腳,倒不如免除這一層尷尬,也好在西山好生享受一番悠閑。
“行倒是行,就是臣擔心您住不慣呀!”崇禎大叔這是也想來西山養老呀,劉鴻漸心道。
西山別墅已經建好了十幾座,騰出一座倒是小意思,只是畢竟是在山頂,更深露重的習慣宮里舒坦日子的人還真不見得習慣。
“放心,朕不用插手西山諸事,也不會帶過多奴婢。”崇禎也知道山頂就那么大片地方,他若真帶萬把人下去,估計能把山頂壓塌。
崇禎大叔這般通情達理,劉鴻漸還能說什么,只能欣然同意了。
西山的那些別墅,除卻他自己一家子外,便是宋大爺、徐大爺,還有年老請辭來尋兒子的方醒方大爺一家子。
聽聞宋大爺又從南方騙回來倆姓畢的火器專家,一曰畢懋康,一曰畢懋良,二人曾事工部火器局,名號更是響亮,俗稱‘二畢’,二位畢大爺也在西山別墅院落占了地方。
崇禎雖然還不足四十,但失榮之癥使他白發蒼蒼看起來渾如朱大爺。
而且崇禎若去了西山,他那身病,想來太醫院至少還得搬過去幾個太醫大爺養著。
劉鴻漸只是有點郁悶,他的西山別墅公館才建成倆月,怎的就成了養老院?
“如此這事兒便定下了,朕給你三日時間,三日后朕帶兩百…不、一百奴婢過去。”崇禎‘奸計’得逞,小口的喝著黑乎乎的湯藥略作思索道。
三日時間有點緊了,騰出幾片院子倒是小事,但崇禎的安全卻是大事。
雖說如今他的兩千親衛已經在西山山腰各處駐扎,但崇禎來了顯然這還不夠,必須把西山整個都給圍住才行,否則出了差池他可擔待不起。
西山不算小,想整個從山下圍起來,至少也得一萬軍隊。
好在是沙河大營、豐臺大營十五萬京營兵距離此地皆不遠,大不了輪值便是,打定了主意劉鴻漸也不再想這事。
“哦,對了皇上,天津寶船廠如今已建造出八艘主力福船、三十余艘各式其他船只,臣以為,提早組建北洋水師,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