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個什么對講機,且留在這兒吧,朕若有什么事,便不用再著人傳旨了。”崇禎瞄了一眼劉鴻漸手中的對講機道。
崇禎心里有點不爽,心說有這么逆天的神物,為何藏到才拿出來。
“額…皇上,這玩意兒沒啥大用,通信距離只有十里,而且…特別費電。”劉鴻漸哪里還看不出這大叔不樂意了,只好解釋道。
手臺這東西,傳輸距離大約三到五公里,當時他還覺有意思,特地跟室友肥仔測過,距離超過五公里基本就只有刺啦啦的雜音了。
“十里?那也很厲害了!費什么?電?這是什么東西?”崇禎滿臉驚喜,如果北伐時他手里有這神物,兩軍對戰時他豈不是不用在后頭干著急了?
擔憂之時直接報話不就成了…
“額…”劉鴻漸再一次被勤學好問的崇禎給問住了。
電,是一種自然現象,指電荷運動所帶來的現象,是電子和質子這樣的亞原子粒子之間產生的排斥力和吸引力的一種屬性…
只是…就算這么解釋…這大叔能明白才算怪了!
“電啊,就是這神物的糧食,它吃了糧食才能幫皇上傳話。”劉鴻漸幾乎是硬著頭皮解釋的,雖然這比喻很奇葩,但還算說得通。
他不得不忽悠崇禎大叔,否則這話頭可就說來話長了,只是讓劉鴻漸始料未及的是,崇禎接下來的問話差點讓劉鴻漸抓狂。
“那哪里有電,朕富有四海,豈能讓這神物餓著?”崇禎極為認真的詢問。
噗——劉鴻漸剛喝下一口茶水直接噴了出來。
是啊,您是富有四海,但這電可不是后世幾毛錢就能買到的,說不定要拿命去填呢!
“皇上當見過下雨之時的雷光霹靂吧。”想了一下,劉鴻漸突然想起了閃電。
“朕當然見過。”崇禎如同一個好問的學生般老實回答。
“它就吃這個!”
三月下旬,萬物復蘇,西山桃花、杏花相繼開放,點綴得山間香氣襲人。
工學院也于三日前開始招生,只是一如劉鴻漸所料,在朝廷的圣旨尚未發布之前,外加上一應待遇這未曾宣布,來工學院報名的人寥寥無幾。
畢竟匠人太清苦了,任百姓們有一點辦法,家里還有田畝耕種的都不會選擇入匠籍。
三天時間工學院只招收到了一百一十幾個年輕弟子,而且十有八九皆是軍械所原班匠人的孩子。
軍械所的匠人率先嘗到了甜頭,如今大部分匠人皆已經步入了小康,他們樂得沒人去跟他們的孩子搶名額,并視那些仍舊鄙視匠人的百姓如傻叉。
工學院的牌匾由崇禎親自執筆寫就,雖然不過是個民學,也不怎么受朝廷重視,但抵不過劉鴻漸的面子大,崇禎還是很開心的命人研墨,寫下了筆力遒勁的八個大字:
大明皇家工學院!
印著崇禎私璽的招牌一掛出來,效果果然好了不少,只第二日便有數百窮苦百姓家的子弟前來報名。
為了把工學院發揚光大,這些天宋應星更是絞盡腦汁苦心經營,白天里督造各房舍、掌管軍械所的搬遷工作。
到了晚上還要苦思冥想,為工學院那十數個新增的科目尋找大才任教。
農學倒還好說,畢竟是他老宋自己的專長,他的兩個不爭氣的兒子更是當仁不讓,拿下了農學科目的教諭職位。
土木工程由發明了紡紗機的小方方敬梓擔任,水利工程則由山東工部主事牛淳主持。
牛淳本來還有點不樂意,畢竟工部主事雖然是個芝麻大的小官,但那也是官兒呀,而且他才四十歲出頭,還年輕。
但壓不住人微言輕,被劉鴻漸一番忽悠給了主事薪俸的三倍工資,外加上崇禎發了話,只得老老實實的卷著鋪蓋卷進了京。
劉鴻漸并未覺得對不住這廝,他堅信用不了幾年時間,這老牛定然會為成為工學院的教諭而感到驕傲。
若說挖人才,還屬宋應星最牛掰,畢竟是業界人事,大明有哪些理工科牛人他還是知道的。
十數封書信自軍械所發出去,只十余日從各地便拉回來蟄居老家的各類牛人,其中猶以徐驥最是牛掰。
說起這徐驥可能有點眼生,但是如果說起他老子,估計大明上下就無人不知了。
徐驥的老爹便是與宋應星齊名的科學家徐光啟,不過徐大爺比宋大爺混的好,歷任文淵閣大學士、禮部尚書、內閣次輔、太子太保、太子少保…
徐大爺病逝于崇禎六年,留下《幾何原本》、《泰西水法》、《農政全書》、《考工記解》等大作。
在數學、天文、歷法、水利、軍事等方面堪稱專家,如果這時也有后世般的各類名頭,這徐大爺一人頭上的名頭可能會是這些:
文學家、軍事家、政治家、儒學家、數學家、天文學家、水利學家、土木工程學家…
而且個頂個都是佼佼者,放眼后世,若論名頭,恐怕只有一個郭姓的大佬可與之媲美,只不過這老郭名頭不少,真的有幾分能耐不得而知。
哦,跑題了,徐驥雖然沒有他老子在儒學上的造詣,參加了五次科舉依然是個老舉人,但在其父所涉獵的其他領域,算得上旗鼓相當。
徐驥年紀與宋應星相仿,雖與之相交甚少,但卻聽說過軍械所的名頭,聽說那是匠人們的天堂。
烈士暮年,壯心不已,得了宋應星之邀,二話不說便從老家上海縣一路乘船來了京城。
劉鴻漸喜得大佬自然高興得不行,甚至在軍械所開了大宴為徐大爺接風洗塵。
行家一開口,便知有沒有,宴會上只簡單了聊了一句,劉鴻漸便樂開了花,又撿到個寶貝呀,都是好大爺!
三月二十九,崇禎下了早朝擺駕西山。
雖然早便得了崇禎大叔要來巡視的信兒,但當崇禎一來,劉鴻漸的臉都綠了。
崇禎大叔不是一個人來的,風風火火的帶著一應侍衛、內侍、儀仗隊足足有八九千人。
就這還是崇禎一再精簡了隊伍,否則按照往常禮制,崇禎出一次宮門至少要兩萬人。
由于崇禎此番本就是借著巡視的由頭來春游,隨行之中少有的還帶上了周皇后以及坤興和昭仁二位公主。
近萬人一下子涌到了軍械所,直把劉鴻漸整的手忙腳亂。
未婚妻坤興見了劉鴻漸深施以禮,見到這嬌滴滴的小妹妹劉鴻漸直撓頭,包辦婚姻,罪惡的舊社會呀!
招呼孫秀秀、楊雪二女將周皇后、二位公主等一應女眷領上了山,劉鴻漸自己則與崇禎去了軍械所。
最興奮的還是軍械所的匠人們,一眾匠人得知天子前來,這還得了,全部撂挑子熱淚盈眶的來跪拜。
天子來看他們了,看他們這些被朝廷無視、被文人輕視、被士紳蔑視的苦命人了,誰能想到有生之年得見天顏?
崇禎見到跪倒一地的匠人也是感慨萬千,正是這些曾被朝廷、被他忽視的匠人,武裝了他的軍隊、幫助大明驅除韃虜、掃滅了一切宵小。
“王二喜,宣旨吧!”崇禎嘆了口氣道,遲來的恩旨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茲大明之匠戶制,本為統一戶籍之管理,然積弊良多,致使萬民以匠人為恥,工學為之傾頹,實乃朕之過也。
古人有云,天命不足畏,人言不足恤,祖宗不足法。
朕思慮萬千,為天下之匠人計,為大明之工學計,敕命廢除匠戶之籍。
凡匠人子弟者,皆可經商、科舉、務農等,其身自由,其業亦自由。
廢除匠人之輪值,凡天下匠人,皆可至京城之西山軍械所參與評級定薪。
凡天下之匠事,無論朝廷抑或各地勛貴、百官,用工皆需雇傭發銀。
朕之大明,需百姓為基、匠人為磚、文人為骨,朕之期許,萬民奮勇,為大明之中興奮進。
欽此!”
王二喜宣讀完畢,把圣旨一合交給了身后的小黃門。
此圣旨以詔曰開頭,詔者,告天下也,是皇帝最正式的旨意,崇禎就是要告知天下,大明變了。
祖宗之法若不利于大明之興,那便改之,天災之禍若荼毒大明萬民,那便征服之,改積弊之法若有人阻撓,那便殺之。
“謝陛下隆恩,吾皇萬歲——”
“吾皇萬歲——”
軍械所內數百匠人吶喊,三百年的枷鎖一朝除之,這等幸事值得他們吶喊,更值得他們發自內心的感激。
劉鴻漸看著這一切心中也是感慨萬千,若不是讓崇禎看到匠人們的力量,若不是匠人制造出那么多的槍炮、手榴彈,幫大明打贏了曠日之久的國戰。
也許,匠人們的枷鎖還沒這般容易解脫。
可以想見,當圣旨下發大明各地,天下匠人將會是怎樣的瘋狂,起碼最初的一年,定然會有不少匠人棄工從農。
只是對此劉鴻漸卻是不擔心,軍械所薪俸高、待遇好,早在半年前,劉鴻漸便訂立了新的雇傭文書——終身制。
凡是簽訂終身制合約的,薪俸將提高一倍,而且在往后的年頭,薪俸也只會增不會降。
文書最后一條寫的明明白白,凡中途毀約者,需付簽訂之日起所發薪俸總和之五成。
懲罰不可謂不重,但饒是如此,軍械所幾乎所有的匠人都簽了終身制。
軍械所給了他們好的生活條件,給了他們尊嚴,亦給了他們希望。
有希望是個好事情。
“佑明呀,你這西山建的著實不錯,比之朕的皇宮多了許多趣味。”崇禎自山腰的軍械所一路慢悠悠的沿著臺階向上攀登。
西山雖然不高,但崇禎畢竟身體不好,只是他仍然喝退了鑾駕,決定親自登山。
山間鳥語花香,陽光揮灑,每走百階便設一涼亭可作暫歇,自涼亭向下望去,整個京城盡收眼底。
山腰處一泓清泉自石縫中涌出,嘩啦啦奔流之下,匯入山下的無定河,無定河蜿蜒曲折自腳下流淌一眼望不到邊。
西山有新建的兩大學堂、有大明的科研中心軍械所、有各類工坊匠人、工人極其家屬不下兩萬人。
可以想見,待兩大學府開山授業,這里必定吸引住整個大明的目光。
人皆需要吃穿用度,而西山雖在京城之測,但往返采買仍是不便,這意味著商機的存在,不用多久各類商人定然瞄準這里。
西山將成為一個新興的城鎮。
“佑明,那邊的高塔是為何用?”好不容易登上山頂的院落,崇禎有些氣喘,指著院落西邊的一處高于院落的建筑道。
“此是臣弄的一個儲水池,負責供給山頂用水。”劉鴻漸略作解釋道。
給山頂供水是劉鴻漸遇到的第一個難題,即便山腰處有泉水,但這是沒有壓力泵,把泉水送到山頂依然不易。
最后還是宋大爺想了招兒,在山泉下建了個儲水的大池子,在池子中建了個好大的風車,以精鋼打制鐵管直通山頂的儲水池。
儲水時,只需派十數人操作風車,便可將水送入其上兩百米的山頂。
“這間房落怎的是磚石建筑,做何用處?”又往前走百步,在院落的側邊崇禎發現了更古怪的建筑。
其外表雖以紅木充之,內里則為水泥磚石砌成,內間分成了五六個隔開的單間,中間還有個圓形的水池子,整個房間內側皆粉刷了淡藍色的漆。
“回皇上,此乃臣建的沐浴房,專供臣之家人使用。”劉鴻漸笑道。
說白了就是澡堂子,供水直通水塔,每個單間皆有水閥,其水可加熱,房落之下更是有煤石供暖,在冬日里依然可以洗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
木質房子容易滲水,時間久了還易腐化不益做澡堂子,而水泥磚石便沒有這個問題,而之所以內里混凝土,外面則為木質,全是為了讓整個建筑群看起來渾然一體。
一句話,在西山,他是BOSS,可以隨心所欲的改建自己想要的一切。
“你這豎子倒是會享受,竟出些千奇百怪的點子。”崇禎笑道。
“不過,朕喜歡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