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鴻漸終于聽到了他想聽的東西,他嘴角略微上揚示意(身shen)邊的書記官著重記錄。
“司禮監掌印李云魁,曾在去年收受過我的三萬兩賄賂。”朱純臣咬牙切齒的道。
“何為?”
“著他為我向圣上美言。”
“以期恢復爵位嗎?”劉鴻漸輕蔑的道。
朱純臣沉默。
桌子上的油燈忽明忽暗,似乎燈捻沾到了燈罩上,邊上的衙役上前挑了挑。
“還有,去歲除夕,駙馬都尉齊贊元曾來找我商議,以我獲取大明朝廷內部消息之便,傳與關外一個叫范文程的人…”
“什么?”劉鴻漸一聽便火了。
為什么韃子對大明九邊的布防了如指掌,黃得功不明白,劉鴻漸一直以為是邊關出現了叛徒,還加派了錦衣衛暗中監視了好幾個副總兵。
可如今看來,叛徒還是出在了內部!
朱純臣不知道范文程是誰,他劉鴻漸可知道。
建虜能有如今的局面,沒有這個天字第一號大漢(奸奸),還真辦不到!
一個國公、一個駙馬都尉,好嘛!全是頂級勛貴!
“老夫與李云魁交好,他(身shen)為司禮監掌印、東廠廠督…”
朱純臣不在乎劉鴻漸的輕蔑與憤怒,他現在只想讓那些,看著他受苦卻又不肯伸以援手的人也來享受一番,他承受的煎熬。
“閉嘴!”劉鴻漸一巴掌拍在木桌之上。
邊關本就缺乏兵力,布防(情qing)況又被泄露,黃得功疲于應對,數千將士以血(肉肉)之軀抵擋建虜強弩硬炮馬革裹尸!
現在一切都明白了,朱純臣的供述也變的毫無意義!
他不管這李云魁是出于有心、還是無意,這都不重要了,消息既然從他口中傳出,那么他便只有一條路。
得了劉鴻漸的授意,朱純臣一雙臟手抓起那只雞便啃了起來。
他忘記了(身shen)為國公的體面,忘記了這些天受過的煎熬與屈辱,似乎這只雞里是他的敵人、或者是詔獄之外的那些所謂老友。
他要吃掉他的敵人、也要吃掉那些忘恩負義的人…
出了北鎮撫司的詔獄,劉鴻漸直奔錦衣衛衙門,錦衣衛指揮同知梁陽早已等候在此。
“老梁,速派人去監視駙馬都尉齊贊元的府宅,沒有本官的(允yun)許,任何人不得進出!”劉鴻漸直接下令。
即便是錦衣衛,沒有崇禎的首肯,也沒有權力直接對勛貴下手。
“是大人,如果那齊贊元不服從呢?”梁陽人老成精,多余的話從來不用講。
“那便就地正法!不用客氣!”劉鴻漸也是絲毫沒有猶豫。
駙馬都尉而已,仗著娶了個公主(身shen)份水漲船高,但別忘了你是什么(身shen)份。
吃著朱家的飯菜,卻干著吃里扒外的勾當,劉鴻漸幾乎可以想到當崇禎得知內(情qing)時,該是怎樣的表(情qing)。
“遵命!卑職這就差人去辦!”梁陽拱手得令。
從錦衣衛衙門出來時,天已經有些發暗。
劉鴻漸還是第一次在詔獄里待那么久,(身shen)上似乎沾染了詔獄里發霉的味道,劉鴻漸頓覺渾(身shen)不爽。
于是便直接轉道去了內閣次輔、兵部尚書李邦華府上。
李邦華剛從衙門回來(屁pi)股還沒坐(熱re),對于劉鴻漸的突然拜訪頗為詫異。
李邦華雖然(身shen)為朝廷里數一數二的官職,但府上卻極為樸實,正廳內除卻該有的幾張座椅茶幾外,竟連個擺設的瓷器都沒有。
“不知國公爺突然到訪所為何事?”仆人上了茶,把劉鴻漸讓到了正廳主座后,李邦華才坐在了邊上。
他似乎感覺要有大事發生,畢竟以他對面前年輕的國公爺的了解,沒有大事是不會光臨他這寒舍的。
“宮里!”劉鴻漸只說了倆字,他抿了口茶水,嗯,沒想到這茶倒是極品。
本來還以為李老頭也是古板的清流,如此看來,也是有好求之趣呀!
“可是為那司禮監的李云魁?”李邦華突然有點激動。
是了,肯定是了,宮里除了那李云魁,還能有什么事?李邦華心中大喜。
這些天朝廷因為禮部尚書馬士英的事,已經鬧的不可開交。
先是禮部的一眾官員遭了秧,導致新任的禮部尚書韓郁幾乎成了光桿司令。
東廠監獄里頭的刑罰不比錦衣衛差,這馬士英在里頭僅呆了沒幾(日ri),便連自己小妾穿什么顏色的肚兜都招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繼而連南京六部也遭了秧,原因是馬士英先前在南京任職時,與不少官員有過私下的py交易。
但東廠提督李云魁并未聽馬士英的一面之詞。
凡是被點了名的官員,只要肯出銀子,李云魁大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而那些既不肯出血、又不肯承認罪行的官員,是李云魁的重點清查對象。
以至于兩京官員個個提心吊膽、如坐針氈。
朝臣不是沒想過上奏疏彈劾,可包括內閣在內,奏疏都遞上去好幾(日ri)了。
崇禎皇帝皆是留中不發,內閣幾位大爺心里清楚,說到底還是個信任問題。
皇上寧遠相信這李云魁,也是不肯相信他們這些外臣。
只憑他們手里的這些貪墨的證據,頂多是換來皇上對李云魁的幾句斥責!
想扳倒他?除非找到個更得皇上信任的人,并且找到更有力的證據出來。
“明(日ri)早朝,李大人可著人彈劾李云魁。”劉鴻漸輕描淡寫的道。
雖然這李云魁沒曾招惹他,甚至于被他羞辱過幾次也未見他怒目相向,但畢竟不是自己人。
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這些內臣,劉鴻漸還是(身shen)為忌憚的。
但真正讓他下定決心的,還是邊關戰死的那些將士。
你們喜歡官斗,ok!
只要不礙著本官,不礙著百姓,不礙著邊關的將士,隨便你們斗。
如若不然,那么還是去下面斗吧!
“是是,國公爺,您可是有把握?”李邦華趕緊應道,現在整個朝堂都人心惶惶,擔心被李云魁盯上。
而若想找到比李云魁更得圣上信任之人,放眼朝堂之上,舍安國公其誰?
“你們只管去諫!要死諫的那種!要把證據擺在朝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