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劉鴻漸所期盼的歡呼并未出現。
他審視著周圍的士兵,這些人有的激動,有的皺著眉頭,更多的則是面無表(情qing),仿佛對劉鴻漸描述的未來并不感興趣。
是啊,你講的再天花亂墜,有什么用呢他們只知道當下他們過的很苦,至于未來鬼知道能不能活過這場戰爭呢這么多年來,承諾這種東西他們可聽了不少,可這(日ri)子,還不是年年難過年年過,歲歲難熬歲歲熬 “說得好”薊州總兵李杰大喝一聲帶頭鼓起了掌。
他還用右腳踢了(身shen)邊的一個參將,左手手肘頂了左邊一個游擊,同時雙眼使勁的向著士兵們使眼色。
李杰氣壞了,督師大人不擺官架子,不僅人好,說話又好聽,你們就算不相信,至少也捧捧場啊真是太沒有眼力見了 “好”士兵們得了指示也是呱唧呱唧的鼓掌叫好,但稀稀拉拉的掌聲更是看的劉鴻漸嘴角一直抽抽。
“特么的”劉鴻漸對這群士兵的反應簡直是氣的不行。
他還是太年輕了,一番好聽話,怎么敵的上數百年來根深蒂固的觀念,他們只是窮苦的士兵,他們擁有的只是手里的卷了刃的戰刀。
沒有魚丸,也沒有粗面。
現在沒有,將來也沒有。
唯一能說服他們的,那便是做做給他們看 “報報督師大人,關外來了一伙兒人,自稱是錦衣衛的,這是他們的令牌”一個傳令兵從軍營外跑來,行了禮后遞給劉鴻漸一個牌子。
“快傳”火光搖曳不定,劉鴻漸只是把牌子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便知道這是貨真價實的錦衣衛出品。
不多時,一個小旗的錦衣衛從外面趕來,他們皆是一臉驚詫,因為他們竟然是從城墻上入的關。
事實上由于前幾(日ri)攻城緊急,關口的門早已被巨石封死,只留有被巨炮轟塌還不急修復的城墻缺口可以出入。
十一個錦衣衛面面相覷,皆是感嘆這里戰況的慘烈。
“指揮使大人,卑職是錦衣衛南鎮撫司下轄總旗旗官,從宣府鎮帶來探報”這錦衣衛進來也是直接認出了劉鴻漸,下跪行禮道。
“免禮,快說說吧宣府那邊有何軍(情qing),建虜的西路軍可是跑去那邊了”劉鴻漸把手里的令牌還給面前的旗官說道。
“大人英明,領軍攻我宣府的乃是建虜的肅親王豪格,其下有滿蒙八旗共五萬,他們于昨(日ri)到達宣府鎮張家口堡。
在建虜到達宣府的前一天,宣府鎮便得到了我們的預警,宣府總兵遂安伯魏鵬鴻也是積極備戰布防,現在正在張家口堡親自指揮。
魏總兵還積極聯絡了宣府以西的察哈爾部,希望他們的阿布奈大汗出兵共破建虜,但沒有得到回復。”
這隊錦衣衛趕了一天的路,滿臉的疲倦,以至于說話都有些發虛。
“大棒槌,去給這幾位盛(肉肉)去”劉鴻漸回頭對(身shen)后的牛壯說道。
牛壯還沒應聲,早有幾個火頭營的老兵盛好了(肉肉)和湯,遞給幾位錦衣衛的哨騎。
“本候知道了,諸位兄弟辛苦了,你們也算是趕上了好時候。
今兒個(肉肉)管夠,可勁的吃吧,吃完去睡個好覺,明個一早本官還有差事給你們”
見幾個錦衣衛端著(肉肉),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劉鴻漸出言道。
得了令,十一個錦衣衛哨騎自顧自的蹲在一旁大快朵頤。
而劉鴻漸則陷入了沉思。
宣府鎮總兵老魏倒是個猛人,可宣府的兵力還是不夠啊,整個宣府防線只有不到三萬的守軍,同樣在訓練的兩萬新軍也是毛都沒長全。
雖然現在暫時安全,但這不行啊倒是沒聽說那邊有荷蘭炮。
事實上那玩意實在是太笨重了,行軍運送極其的不方便,這次舉國之戰建虜費勁了力氣也才堪堪從盛京運過來五門。
除了兩門給了中路軍阿濟格,剩下的三門則是在建虜主力代善手中。
但是劉鴻漸并不知道這些啊 建虜之所以派兵去了宣府,除卻攻伐大明外,應該還是要防范宣府西邊的察哈爾。
現在察哈爾的地位很微妙,一方面不應建虜之召,另一方面也不幫著大明。
而建虜也知道察哈爾已經與大明結盟,但大伙都互相防著,誰也沒有主動撕破臉皮,都不想在這個檔口平添一個勁敵 要說這漠南察哈爾部也算是有數百年的歷史了,十幾年前,林丹汗厲兵秣馬、勵精圖治試圖恢復蒙古的統一,重建成吉思汗的霸業。
察哈爾部強盛時期更是征服了漠南、漠北蒙古大部,有蒙古鐵騎四十萬,奈何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因天花客死于青海大草灘。
而沒有了林丹汗的統籌,好不容易有了一點點起色的蒙古諸部,在黃太雞的不斷挑撥、威脅、(誘誘)惑下,內部矛盾重重。
不到兩年時間,皆是拜倒在建虜的戰馬之下,而林丹汗死后第二年,其子額哲便獻上了元代傳國璽制誥之寶。
但察哈爾部實在太強大,十年來,降了后屢屢遭到壓榨、分裂。
但不可否認,論實力,察哈爾部仍是漠南蒙古的佼佼者。
兵力更是至少有兩萬,這在整個蒙古草原諸多的部落里,已經是相當強悍的一股子力量了。
如今到了這關頭,察哈爾部倒是玩的一手好牌,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是不是特么的,你們難道不知道啥叫唇亡齒寒嗎哦,大概可能也許真的不知道吧 畢竟他們的識字率無限接近于零,又沒有什么私塾、學堂。
但是,你特么的好歹也是成吉思汗的后代,就算那個阿布奈大汗再傻叉,察哈爾部不是個老太后主政嗎你老公林丹汗的基業啊不行,看來還得想想法子 劉鴻漸喝掉碗里的最后一口(熱re)湯,給(身shen)后的同僚們道了別,自顧自的回到了自己的營帳。
鋪開宣紙,眉頭緊皺間,奮筆疾書。
少傾,三封書信寫就。
一封寫給宣府鎮老魏,一封寫給察哈爾的阿布奈,至于最后一封則是寫給建虜的西路軍的。
劉鴻漸相信老魏看到這封信定然是欣喜的,老太后看到這封信定然是皺眉的,而豪格看到這封信定然是憤怒的。
哼哼,既然做了b子,就別想再立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