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八年,順治元年,二月初三,盛京皇宮。
天剛亮,寒風刺骨,大政殿外,一幫子文武大臣揣著手哆哆嗦嗦的互相聊著天。
“范大人,身子骨可還撐得住?”一個略顯陰森的聲音從邊上傳來。
“哼,寧完我,你死了本官也死不了!”范文程哆嗦著脖子朝著寧完我吐了口口水。
君子動口不動手,寧完我見范文程竟然朝著他吐口水,一時火了上前兩步就想去以牙還牙。
“諸臣上朝了”大政殿出來一個公鴨嗓扯著嗓門喊道。
寧完我聽到召喚馬上縮了縮脖子,瞪了范文程一眼,退回到文臣中央。
“閃開閃開,攝政王殿下來了!”一個侍衛當先把文臣撥開,清理出了一條小道。
攝政王多爾袞身著棉披風衣也不理殿門口的文臣,昂著頭徑直走入了大政殿。
接著是一群從大政殿周邊十王亭里走出的滿清勛貴,其人皆頭戴大棉錦帽,從帽子便還提溜出一根細的像豬尾巴似的小毛辮子。
這群勛貴跟著緊跟著攝政王魚貫而入大政殿。
“諸位同僚,走吧,上朝去。”終于輪到他們了,范文程理了理官袍,對著身邊的同僚拱了拱手道。
“范大學士先請!”諸多下屬趕緊恭維。
“哼!”寧完我見沒人鳥他,自顧自的一甩袖子入了殿,把諸多文臣氣的直跺腳。
沒辦法,這個寧完我雖然投降大清晚些,但其特別會鉆營,愈發深得攝政王多爾袞的青睞。
聽說最近寧大人為了當內弘文院大學士,愣是把自己的孫女獻到了碩睿親王府做丫頭,至于是做什么丫頭,大家伙心知肚明。
一幫子文臣皆是搖著頭,一邊對著寧完我的背影指指點點,一邊踏著小碎步入大政殿。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金鑾殿御座上,剛剛七歲的福臨咬著手指頭一臉膽怯的看著底下的一群人。
“皇叔父攝政王殿下千歲!”多爾袞背著手站在御座下首,享受著眾臣的朝拜。
“眾卿家平身。”福臨看了一眼面前的皇叔父小聲的道,說完便松了一口氣。
因為說完這句話,基本就沒他什么事了。
與大明一樣,滿清上朝,殿里也是涇渭分明,文官在左,武官在右,所有的禮儀也是山寨大明。
但由于野豬皮們野慣了,八旗的武將到現在還是無法完全適應這些文縐縐的禮儀,三兩個貝子入了大殿竟然摘下了錦帽,露出個大光頭。
光頭剃的油光锃亮,唯有腦門頂部靠后一點的地方,留著比銅錢大不了多少的一撮頭發,這撮頭發倒是極為精致的編成一根小辮子。
野豬皮們當然沒這閑工夫,但他們家里大都養著不少漢人女子,這些女子可比他們家里的婆娘手巧多了。
三個貝子撓著光頭,還甩了甩頭頂的豬尾巴。
“真是有辱斯文,罪過罪過。”范文程身后的一位同僚小聲嘀咕道。
“有事早奏,無事退朝。”公鴨嗓喊道。
“奴才有本奏。”豬尾巴群里走出一個大漢。
“瓦克達賢侄你有何事?”多爾袞坐在福臨邊上一個略小些的玉座上出言道。
“前日細作報,咱去年初丟的那個前所城換了將官。”瓦克達乃是代善四子,正紅旗前軍副將。
“換了個將官?如此小事也值得你在這里說嗎?退下!”底下的代善皺了皺眉,別人都不發言,這個瓦克達還真是給他長臉了。
“呵呵,禮親王何必動怒,讓賢侄把話說完嘛!”多爾袞反而很開心,因為代善家里雖然兒子多,但腦子大多不好使。
代善是老二,他是老十四,二人爭斗不知多少年了,像這般嘲弄代善的機會他可不會錯過。
“新來的將官叫閻應元,還有個叫陳明遇的,細作說那個姓閻的很厲害,咱的小崽子們死了好幾個呢,他們都說那個姓閻的叫閻王爺,咱們打不過。”
瓦克達不知就里,見皇叔父讓他繼續說,便吧唧吧唧的說了起來。
“住口,你個沒用的東西。”代善簡直被這頭腦發達的兒子氣壞了,丟人啊。
“這真是你的好兒子啊,二哥,咱們大清若都像這般,豈不是要亡了?”多爾袞陰著臉看著底下的代善,心里極其的舒爽。
本王雖然沒兒子,但也比你這廝生了一堆傻子強!多爾袞輕蔑的想。
生不出兒子一直是多爾袞永遠的痛!
“范文程?”多爾袞指了指文臣為首的范文程。
“奴才在。”聽到主子召喚,范文程馬上彎著腰跪下行禮。
“給瓦克達說說,咱們有必要怕偽明那群連飯都吃不飽、一觸即潰的大頭兵嗎?”
“∥掖笄迥殼壩新似煳逋潁褂寫用曬虐似煨掄韉氖勘潁由顯械拿砂似轂彩頡 不僅如此,我大清還有漢八旗靖南王耿仲明部、王尚可喜部加上祖大壽部共計六萬。
雖然此十萬蒙八旗士兵乃是新征,但我大清子民向來是馬背上的驕子,個個皆是神射手,并不需要如何訓練。
而工部根據老夫從偽明那邊搜集的圖紙,也已經成功研制出了紅夷大炮。
這種炮比我大清原有的弗朗機炮相比,射程提高了一倍有余,威力也是大大提升,可用于攻城。
是以只要攝政王殿下下令,攜我大清鐵騎南下,以紅夷大炮引之,定能破了那山海關。
而山海關外那個小小的前所城,豈不更是螳臂當車?
只要入了關,一馬平川,大事可期矣!”范文程跪在殿前頭都不敢抬,鼓足了勁兒說了一大堆早已想好的對策。
“奴才懇請攝政王殿下下令,擇期攻伐偽明!”一大堆以范文程為首的漢奸們下跪附和。
“好,范大人說的好!瓦克達你可聽到了?”多爾袞雖然是說給瓦克達聽的,但眼神卻是盯著代善。
自從他的胞弟豫親王多鐸莫名其妙的死在山海關外,他就一直懷疑其中有代善的陰謀。
代善冷哼一聲,朝政被多爾袞把持,他受不了這個氣,干脆一甩衣袖出了朝堂,走到范文程邊上還不忘啐了一口。
“皇上,我大清國勢蒸蒸日上,如今又擁兵二十余萬,偽明那九邊能戰者僅有區區十萬人,此是良機,是以奴才懇請攝政王殿下親征!”
范文程才不管代善怎么看他,如今的大清皇帝雖然是他代善所擁立,但兵權卻都在多爾袞以及他的胞兄阿濟格手中。
代善算個什么東西?只不過是個老氣橫秋的庸才而已。
眼見老四氣的灰溜溜退下,多爾袞嘴角揚了起來,他從玉座上站起,打算發布軍令,擇日揮師南下。
“皇上,攝政王殿下,奴才有要事稟報!”
寧完我突然從文官班列出來,手里捧著一封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