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俠終于退隱,高士自此高臥!
得知金大俠逝世的消息的時候,煮酒剛剛寫稿完畢,頭暈眼花,精疲力竭。
我在暮色昏暗的街頭,剛剛要了一盤炒米線,一盤涼拌花生準備吃晚飯,習慣性地掏出手機,準備看看八卦新聞。
其時,華燈初上,夜色闌珊卻不顯得凄迷。
小攤上熱氣騰騰,小販大聲吆喝,燒烤的碳火,紅得格外燦爛溫暖,空氣中滿是熱熱鬧鬧的燒烤氣息。
這一切,在我眼睛看見那一則新聞的時候,突然之間變成了黑白影像了,似乎定格在歲月深處的油畫。
先生逝世了!!!
我慌亂地刷著新聞,一遍又一遍地查看著有關先生逝世的新聞,希望這一切只是謠傳。
然而,幾分鐘之后,我終于停下了,大腦一片空白,各種紛亂的文字,在腦海中浮現,閃動。
三妹,你瞧這些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離合,亦復如斯。《神雕俠侶》
大丈夫行事,愛怎樣就怎樣,行云流水,任意所致,什么武林規矩,門派教條,全都是放他媽的狗臭屁!《笑傲江湖》
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倚天屠龍記》
今番良晤豪興不淺,他日江湖相逢,再當杯酒言歡,咱們就此別過。《神雕俠侶》
蓉兒可不是小妖女,他是很好很好的姑娘,很好很好的…《射雕英雄傳》
阿朱就是阿朱,四海列國,千秋萬載,就只一個阿朱,豈是一千個、一萬個漢人美女所能代替得了的?《天龍八部》
那些深情的,豪氣的,俠義的,哀傷的,痛快的意境,從我的腦海之中浮現,然后漸漸消失,最后歸為酸楚和惆悵。
自此之后,關山萬重,從哪里尋覓鐵蹄聲聲?明月懸窗,又如何聽見楊柳岸的笛聲?
自此之后,又何處尋英雄奮怒,俠骨柔腸,便聚飲千杯事,再無半點男兒氣。
我素來不勝酒力,且寫文必須保持頭腦清醒,平時不沾滴酒,但是這一瞬間,卻想要喝酒,如蕭峰一般大碗喝酒。
熱辣辣的白酒入喉,我的眼淚終于流了下來,熱淚盈眶。
為了這個素味平生,卻仿佛促膝談心,交流了千萬遍的老爺子。
這酒,我該喝,這淚,我該流。
不是矯情,不是夸張,自從十歲那年,從一本破破爛爛的《射雕英雄傳》開始,我便結緣金大俠。
現在想想,在那個時代,在那個年紀,能看到金大俠的書,我何其幸運。
90年代的農村,毫無教育可言,生活的困苦,逼得農村孩子填飽肚子已經不錯了,奢談什么家教就太過分了。
學校里大張旗鼓,宣揚五講四美,學習好榜樣,也只是局限于喊喊口號而已,類似于阿彌陀佛,真實效果有待斟酌。
在同齡小伙伴都跑去混社會,癡迷古惑仔的時候,金大俠的書,無比明確地告訴我,何為俠義,何為義氣,何為有所為,有所不為。
在同學炫耀女人如衣服,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的時候,我學會了楊過的專情,學會了蕭峰的情深意重。
在日子艱難,無計安身之時,我學會了風清揚的瀟灑不羈,張無忌的隨遇而安。
金庸書中的人物形象,熠熠生輝,栩栩如生。
我或許不能像令狐沖一樣瀟灑不羈,韋小寶一般手眼通天,蕭峰一般豪氣沖天,但是這些俠骨流香,流入我的心底,暗暗生根,發芽。
二十年前的煮酒,被窩中打著手電看金大俠的書,那些幸福而又充實的日子,終究是過去了。
對金大俠,是滿滿的感激,他的文字,猶如天降醍醐,滋潤著無數干枯而又饑渴的心田,煮酒僥幸,福緣深厚,得了一滴甘露,人生足矣。。
人生如夢,一杯還酹江月,舉杯,遙祭金大俠,寄托無限哀思。
2018年10月30日夜說夢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