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魘宮想要反駁,想要質疑,但是現實卻已經不允許了。
一邊,是三十余位太乙神圣釋放的心靈波動,在虛空維度中縱橫咆哮,交織錯亂,讓一切都變得混亂。
封鎖意志將臨的通道,攪亂心靈波動的傳遞路徑…這是建立在信息層面上的封鎖,隔絕著長魘宮所有發言的渠道。
等若是堵住他們的嘴,不要想著借用神通術法來發出自己的聲音。
除非是有誰親身出動,彼此溝通,才有交流的能力。
人多就是力量大…三十七比九,還想比誰的嗓音更洪亮?
而在另一邊,七大軍團開拔,他們早在過往歲月中一點點運動到北方區域,現在幾乎就是瞬間撲入敵手的疆土中,殺透天地!
這樣的背景還有環境,長魘宮也沒有空暇去分辨些什么了,只能是招呼周圍的勢力組織,要求大家團結在一起,先抵御住萬神殿那咄咄逼人的鋒芒。
與此同時,他們還勉力的掙扎一下,派遣使者去元初神庭、玄淵閣之類的大勢力尋求幫助,要達成統一戰線。
只不過,一來一回的時間暫不考慮,單只是萬神殿先前的說辭就足夠讓人猶疑——長魘宮,究竟是不是真的被冤枉的?
這…很難說!
要說萬神殿瞎扯吧?
好歹人家還真拿出了所謂的證據,盡管看起來就有些不靠譜,讓人覺得很玄幻。
“豎子不足為謀!”
憤憤然之余,長魘宮的高手只能悲嘆一聲,感覺到一種發自內心的疲憊。
“這前所未有的征伐,由誰主持,由誰統帥?”
萬神殿中,鳳凰咨詢伏羲,想要聆聽他的智慧,明了他的想法。
然而,此刻的伏羲很謙遜,謙遜到與其往昔的人設一點都不相符,讓少女覺得十分違和,卻又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他是怎么說的?
“兵戈征伐,在未來的歲月中,注定會成為我萬神殿最重要的大事!”
“既然是這樣,除了至高無上的殿主您…誰還有這份資格?誰還有這份能力?”
伏羲的表情肅然無比,但內心中是否壓抑著笑意就不為人所知了,“只有您才有這份權柄,才能執掌兵戈、行鐵血殺伐的偉業!”
明吹暗捧,他把自己擺的很低,把鳳凰捧得很高,聲稱沒有萬神殿主親自掌控的軍團那是沒有靈魂的,沒有偉大鳳凰出現的戰爭是沒有意義的,“該是到你走上前臺的時候了!”
“人前顯圣,唯我獨尊…當今之世,舍你其誰!”
“唔…唔…唔…”聽著某人的奉承,小鳳凰一邊點頭,不時的“唔”一聲,臉上笑容越發燦爛明媚,仿佛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變得舒暢通透起來了。
——這些話,她愛聽!
‘我鳳凰也是要面子滴…難得伏羲這家伙這么上道,知道讓身為殿主的我出去顯擺顯擺…’
“好!就這么說定了!”伏羲的話音剛落,少女就毫不猶豫的拍板了,“這一次,由我來統帥八方,征伐諸敵!”
“而伏羲你…就好好的給我坐鎮后方,布局謀劃!”
“沒有問題!”伏羲嘴角含笑,“保證不會讓你失望!”
目送著元凰風風火火的離去,許久之后他臉上露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表情。
‘去吧去吧,努力吊打一切,橫掃四方…’暗搓搓的嘀咕,‘你越是發光發熱,越是光彩輝煌,在戰敗者的眼中也就越能吸引仇恨值…’
‘唉,這不能怪我啊…實在是君子不立危墻之下!’
‘沒你那份突破天際的血量,我只能選擇從心一點的道路了…’
“要想活的久,從心必須有…”
伏羲一邊念叨著,一邊調閱南方離玄殿聯盟的情報。
而在一旁目睹了這一切的白澤,則是有些無奈的詢問,“太昊啊,你這么可勁的忽悠殿主…良心一點都不痛嗎?”
“這個問題嘛…”伏羲沉吟,一只手按著胸膛,半晌后肅然開口,“咦?好像沒啥感覺誒?”
“…”白澤無言,過了好久后才道,“好吧好吧,你開心就好。”
“你可千萬要做好準備——什么時候她知道了全部真相,瘋狂的把你按在地上錘!”
“如果不算外物,我怕她什么?現在的我已經是今非昔比了!”伏羲很有底氣的道,“而且她既然選擇了成為王者,那就要有身為王者的胸懷!”
白澤翻了翻白眼,“她沒有把你這一天到晚想要謀逆篡位的家伙弄死,這毫無疑問已經是有王者的氣度了!”
兩人說說笑笑,聊的很開心,與此同時正事也沒有放下,將所有關于離玄殿的情報擺出來。
“離玄殿這邊的布置,火候看起來差不多了?”伏羲眸光一閃一閃,“除卻這個墜入我們網中的大魚,剩下那些小勢力,也一點點運作成功了?”
“沒錯…”白澤頷首笑道,“將一些‘機緣’,合理妥當的送到它們手中,可是花費了我不少心思呢。”
“是這樣…嘿,也不枉當初我假造的那一批‘至寶’了。”
當初擺在明面上、供人強奪謀劃的至寶,可從來就不是那幾片而已!
玄素殿、冥靈谷、正寅嶺…五六個團結在離玄殿旁邊的小組織,差不多就是萬神殿以南疆域中所有有名號的勢力了。
它們之中的神圣數量,少的有三、四位,多的能有六、七位,整個聯盟若是加在一起,跟萬神殿相比較,也就是伯仲之間。
人多了,自然底氣就充足一些,安全感也更多起來。
這樣數量的先天神圣團結在一起,還有哪個外敵敢輕易進犯?
而時不時的舉行聯合聚會,商討大勢,卻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只不過,這樣的日子并不能長久。
無論是外部局勢的變遷,還是源自內部突然呈現的威脅,都讓一些小勢力的領袖驚悚。
“萬神殿隨意編撰理由,就敢強勢出兵,攻打長魘宮,也太過霸道了!”
聯盟中先天神圣共聚一堂,此刻離玄殿的代表在發言,為長魘宮張目,引導話題,鼓動諸神,要匯聚力量,出兵北上。
并不要求爆發一場刀兵見血的大戰,但最起碼能夠起到牽制的作用,減輕他們盟友的負擔。
“所以,我提議…”
一項又一項的建議被提出,但是在座的幾方小勢力首領,卻沒有幾個能夠聽進去的。
比如說玄素殿主,他此刻就是心中惴惴不安,一種莫名的不詳陰影席卷心頭——每當與離玄殿的神圣相處,總有這種讓人不安的預兆。
一次次的檢查搜索,最終讓他確定了源頭。
那是一塊非金非玉的殘片,銹跡斑斑,看起來一點都不起眼。
但是再怎么不起眼,再怎么沒有一點神秘之處,當其材質堅硬到連太乙境界的先天神圣都無法撼動的情況時,就已經決定了它所擁有的價值。
不會被隨意的舍棄,而是珍而重之的收藏起來,被一方勢力的領袖隨身攜帶。
——畢竟說不得什么時候,就找到了另外的線索,開發出其真實價值?
而今,這個想法被實現了…當與離玄殿的神圣共處,它就開始莫名的發光、發熱!
一開始,這種情況很微渺,幾乎就是不可見,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明顯,到最后都能夠突破封禁的玉盒,驚動到他!
尤其是直面離玄殿主時,那種光與熱無比熾盛,仿佛這位雄主的身上攜帶著什么東西,無比迫切的吸引它,讓其要掙扎飛出!
這當然是不會被允許的。
不搞清楚其真實價值,怎么會放手?不存在的。
‘這個東西…’玄素神主眸光變幻不定,越發深邃,‘是什么時候落到我手中的?’
重覽識海中的記憶,追溯到最開始的源頭,恍惚間他回憶起來了。
那是一次獵殺兇獸的大行動,玄素殿強者盡出,四尊太乙神圣困殺了一頭兇獸,在它的體內尋覓到了此物。
要知道,兇獸無物不吞,無物不噬,進了它們的肚子,就基本上注定了毀滅的下場。
除卻造就它們的混沌遺物,目前為止還沒見到哪個能保存下來的東西。
可想而知,當發現這塊殘片時是怎樣的吃驚,相信其價值驚人,絕對非同凡響!
只是漫漫歲月來,坐擁寶山卻沒有鑰匙,著實讓人苦惱。
但是現在,在離玄殿的神圣身上,似乎就存在著什么隱秘,可以開啟塵封的寶藏。
緊張中帶著不安,小心翼翼的觀摩識海中的殘片,似乎是滿足了條件,在上面有一點點閃爍的靈光在浮起,有詭秘莫測的烙印在顯化,很殘破,卻又能夠傳遞出什么內容。
“這是…”他的心一下子就提起來,被吸引全部注意力,想要就此解讀透徹,但是這狀態卻被人為的打斷——離玄殿的神圣面帶疑惑,“玄素神主,你這是怎么了?”
“該你發言了,愣著做什么呢?”
“咳!”輕咳一聲,他笑了笑,一瞬間恢復原本的從容,“沒事,我只是在斟酌自己的言辭,以便更加完美的表述出個人的意見。”
同一瞬間,他的思感傳遞到自己人心中,借此了解剛才所發生過的一切。
“那道友卻是有心了。”離玄殿的強者了然,“如果沒準備好,要不你再深入的思索一下,先由下一位神圣發表講話?”
“當然可以。”玄素殿主點頭,臉上的表情如同是帶著一張面具,精致而死板,將發言權轉交給他人,自己則是低下了頭,像是在斟酌自身的想法和意見。
這一天下來,整個會議開展進行的很順利,卻也讓離玄殿神圣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與變扭。
“一些人…怪怪的?”很難說清那種感覺的具體情況,源自一些小勢力的領袖強者,“好幾個神圣…唔,他們跟玄素殿主差不多,總覺得是在走神?”
“而且,似乎他們對我離玄殿,有一點別的心思?”
“可能是你的錯覺。”別的太乙神圣在勸慰,“至于有些小心思的問題…他們又不是我們的下屬,沒心思才不正常吧?”
“不錯…只要大方向還在我們的掌控中,他們愿意出動自己的力量來協助牽制萬神殿,一些旁枝末節,就無需在意了。”離玄殿主笑笑,“等過了這個坎,等我們都有質的飛躍,有沒有他們都無所謂了。”
“這樣嗎?也好。”先前的強者按捺住心中閃過一絲不妙苗頭的端倪,“希望是想多了…”
“離開那些人,這里面的秘密又潛藏了…”玄素殿主在揣摩著,但面對回歸普通的東西卻無處下手,那些烙印消失,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與他感覺相似的,還有那么兩三位,都是掌握著相類似的殘片,又同樣的干瞪眼中。
當然,他們“機緣巧合”得到殘片的方式并不一樣。
有的,是手下的獻寶,將其當做不可摧毀的異寶獻上。
有的,是疆土中某處某日的大放光彩,真正尋到時卻只看到這么一塊破碎的殘片,靜靜的擺放在那里。
不同的來歷,相同的是無法解讀,帶著讓人心神悸動的神秘氣息,最終決定隨身攜帶,一直持續到現在。
而今,無盡迷霧似乎有一角變得通透起來,看到了非同尋常的景與物。
“與離玄殿有關…那源頭在哪里?”
離玄殿聯盟中的暗流暫且不提,長魘宮團體現在的日子并不好過。
他們曾想過以主場優勢的加持來爭鋒,甚至是壓制,但是讓人驚悚的事情發生——隨著萬神殿的大軍連綿無盡,殺機透蒼穹,無形中有變化在產生,顛倒主次,錯亂綱常!
“天地無永恒主角,真以為一時主場就能吃遍一切?天真!”
“大軍出征,匯聚人道生靈之力,重改格局,變遷天地,足以破掉你們的主場!”
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
“沒有了主場,你們還能蹦跶多久?我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