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子一事…”長魘宮的神圣無言,這的確是一個很難說清楚的問題。
不過半晌后,有人沉聲開口,“的確,我們的動作有些上不得臺面…說這些,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目的?很簡單。”伏羲笑容不減,“雖然你們自稱與至寶一事毫無瓜葛,但線索卻是在這里中斷的。”
“所以…要么將我萬神殿丟失的至寶交還,要么做出足夠的賠償。”
“怎么樣?我很講道理是不是?”
“你的‘道理’?”長魘宮的領袖至尊臉色嚴肅,“東西我們沒碰過…你想要什么賠償?”
“一件上品的先天靈寶…唔,或者是上品靈根也可以,反正就是等價的物品。”
“太昊!你不要欺人太甚!”這一剎那,長魘宮的神圣憤怒,開始帶上了一絲凜然殺意,“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明人不說暗話…你如今以此為借口,但捫心自問——難道你萬神殿就沒有在周圍的勢力中安插潛伏者?”長魘一字一頓的道,“做為這片大地上成立最早的組織,你們的眼線恐怕會多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
“今天你這么做,待到哪一日揪出了你們的暗子,我一樣能扣個盜竊的罪名!”
“所以做神要留一線,不要太過份!”
“以后是以后…捉賊要捉贓,可不能隨隨便便的給人扣帽子。”伏羲的語氣很玩味,“你們若是真的占理,讓你三分又何妨?”
“而且,留一線?”他似乎很感慨,“我不太喜歡這樣的做法…我更想要的,是一桿子拍死,那多省心?”
“呵…想拍死我們?還要看你沒有這樣的本事!”長魘宮的強者殺機凌冽,“你們根本不帶一絲的誠意,看來今日是不能善了了。”
話說到這里,一切都無可挽回,矛盾被升級,已經不是用言談能夠解決的問題了。
這也是伏羲此行的目的,至于所謂賠償?他根本就是獅子大開口而已,根本沒想過長魘宮掏出來。
在這有鴻鈞“肆虐”天地的時代,極品先天靈寶幾乎就是沒有指望——除非真個有大運,是能在歲月中留名的存在。
一般來說,上品靈寶就是極限,是鎮壓一方普通大勢力的底蘊重器了。
一句話就要讓人將命根子交出來?伏羲還沒那么大的臉。
反正他最想要的,也不過是激化矛盾,為以后萬神殿橫掃北方的大動作做一個鋪墊而已。
“不要把自己說的這么無辜…不能善了?這其實應該從我口中道出才算合理吧?”伏羲笑笑,“我給出了需要賠償的程度,你們卻又不肯同意,這讓我很難做啊!”
“想來想去,也只好用拳頭來解決問題了…現在不服沒關系,馬上就打到你們心服口服!”
一瞬間,他的雙眸變得深邃而悠遠,在其中仿佛有光在飛舞。
那光,倒映著天地,擾動著時空,它是起源,是造化,是破滅,是一場最宏大的輪回。
無數種異象在盡情演繹,一只眼睛,就仿佛是一個完整的大千世界。
由生而滅,又由滅而生,眾生萬象,皆在方寸之間。
“想強壓我長魘宮?今日就讓我等領教一番萬神殿的本領!”
一聲大吼,有太乙神圣出手,驚悚天地的殺招在迸發,撕裂了時空,破滅了萬物,要讓諸天沉淪,讓乾坤寂滅!
“向我出手,勇氣可嘉!”伏羲撫掌大笑,“可惜啊,你們根本不明白…”
“你我之間的差距,比天更高,比海更深,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下位者,也妄圖逆行伐道?可笑!”
無聲無息的,那攻伐而來的殺招就自然而然崩潰、瓦解,連一片衣袖都無法撼動。
沒有宏大滔天的氣息,沒有蓋世無雙的秘術,只是平平淡淡的站在那里,卻是萬法不侵,讓長魘宮諸神感覺到驚悚,還有一絲絲的…絕望。
因為連對手究竟使用了怎樣的手段都看不出來,這已經證明彼此間存在一條無形的天塹,那是截然不同的境界了!
當然,眼下的情況讓人頭皮發麻,但絕不是說他們就會因此認輸和低頭,反而被激發了兇性,“聯手…全力一戰!”
非常默契的,九尊神圣各居其位,一種轟大的波動在洶涌,像是勾連成某種玄之又玄的陣勢,牽引來至高無上的大道。
每一尊神圣的法體都變得朦朧起來,大道之力纏繞,如煙似霧,襯托的他們無比神秘。
千種法則,萬般秩序,交織與組合,這是在演繹個人的道路,闡述了大宇宙的方方面面,又刻寫烙印出自己的意志。
恍惚間,九方真實無虛的天地出現了,統攝八方,鎮壓六合,無雙無對!
“轟!”
剎那間的震動,便是無與倫比的波動在橫掃,九方宏大的宇宙一起鎮下,只是一絲絲余波的傾瀉,便能將一尊金仙化作劫灰!
兆億里疆域化作煙塵,至神至圣的凈土成為泡影,在天地間留下不可磨滅的傷痕…這些都不是夢幻,而是真有可能實現的情況。
不過這一切,都被那九尊神圣構筑陣勢束縛的很緊密,最宏大的道力,以宇宙做背景的攻伐,真正擊下時卻又凝練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只針對籠罩向伏羲,絲毫沒有外泄,影響到這片廣袤的疆土。
浩瀚與微渺,在這一刻結合的無比完美。
——好歹是自家的地盤,肆意爆發固然是爽快了,但真的打壞個盆盆罐罐…即使最后贏了,哭的還不是自己?
“咦?”伏羲的眸子微微亮起,饒有興趣看著這一幕,眼底最深處有八卦紋絡在轉化,像是要洞悉大秘,“這是有一部分心靈力量,做為陣法銜接的關鍵?”
“唔…天地萬物,唯心是造?模糊了物質屬性,以心靈來延伸、擴展,最大限度的重疊各人道果,實現質變?有點意思啊!”他從始至終都很平靜,只是在殺伐力行將及體的剎那,才從容的點出了一指。
一指,便是天翻地覆!
不是虛妄的形容,而是真實發生的恐怖情況!
長魘宮的神圣,在這一刻盡皆變色。他們可以感受到,一種仿佛至高無上的道路出現了,在天地中擴展,籠罩了萬道萬法的方方面面,從最基礎、最質樸的層面上進行掌控,可以統治一切,也能否定一切!
而伴著這種道路的,還是一方宇宙在蔓延——與等閑太乙那種自我宇宙、在天地中占據一定方位時空的情況所不同,這種蔓延是在與無量量時空呈現糾纏的狀態,是對天地的一種再覆蓋!
對于下位境界者來說,這永遠是處在變幻的狀態,難以觀測其完全的形體,只能看見其一面。
而這一面,由掌控者所決定——可能其宇宙道域已經張開,將無量生靈籠罩在其中,但卻盡皆茫然不知。
因為在眾生的眼中,世界還是他們所生活的世界,不曾變化過。
只有伏羲愿意的時候,重疊與更改法則的基礎,才能跨越那一層屏障,邁入新的天地。
宇宙重疊,卻又能做到不相干擾,是平行的時空!
太乙初期,是界中界;太乙中期,是界疊界…一字之差,卻是天壤之別!
在看到、在感受到這種情況的一瞬,長魘宮的神圣就恍然間明悟——這是在太乙道路上更進一步的世界,是他們夢寐以求的境界。
但是這樣的明悟于事無補,無法帶來點滴幫助,反而是將血淋淋的殘酷事實擺在了眼前。
可能…要輸!
而伏羲的動作,則仿佛是印證了這種猜想——傾世的洪流從虛無中衍生,仿佛能逆轉三界六道,傾覆諸天紀元,無盡的浪濤一卷,那九尊太乙神圣傾盡全力的殺伐就潰滅了,煙消云散,不復存在。
最多最多,就是幾朵浪花的綻放,證明曾經有過的痕跡。
而后,這洪流就是輕輕波動,向前一拍!
“轟!”
時空在潰滅,天地在顛覆!
即使長魘宮的九尊太乙,拼命施展出一種種神通去守護,也仍然受到最可怕的沖擊。
法陣劇烈的抖動,幾乎就要徹底崩碎了,九方宏大卻又濃縮凝聚在神圣軀體中的宇宙發出脆響聲,像是不堪其負,有崩塌的危險!
神圣尚且如此,更不要說是周圍的疆土,方圓千萬里的山川河流此刻徹底成為了洪荒的歷史,徒留下漫天飛灑的煙塵,似乎是在緬懷著曾經的過往。
“唉…”輕輕渺渺的嘆息聲,“早就說過了,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怎么就不信呢?”
“講道理,你們說不過我;就是動拳頭,你們也不行…如果只有這樣程度的話,說不得整個長魘宮,就要在今天灰飛煙滅。”伏羲的臉上帶著笑意,但是他的語氣卻又不像是在開玩笑。
“我承認,你的確很強,但我長魘宮也不可欺!”帶著幾分凄涼和悲壯的吶喊聲,與此同時又古老邪異的咒語聲響起,極度的詭異,“夢繞魂牽,無盡沉淪!”
“嘩啦啦!”
伴著咒言,滄桑古老的神樹在搖動,幽藍色的枝葉舒展,一種晦澀的法則在演化,交織和構筑一片夢幻的國度。
夢魂樹!
這是長魘宮的勢力根基,是統御萬神殿北方浩瀚疆域、壓過諸多小勢力一頭的核心之物!
一株上品的先天靈根,觀名號便可以知曉,這是一株在靈魂心靈等領域有玄奇造詣的靈根,注定了它的詭異和非凡。
這一刻,它被催動了,震出道路和法則,加入戰場,援助九大太乙神圣。
一種道域加持,讓戰力倍增,更關鍵的是在基礎法則領域上的修改與更迭,抵抗住伏羲的境界優勢,不再能那么輕松愜意,肆意擺弄。
且,無數的符號、紋絡從虛無中交織而來,鋪天蓋地的延伸,彌漫了千億里的異象,光看那密密麻麻的數量,就能讓人頭皮發麻,渾身不自在。
這是陣紋,是漫漫十余萬年時光以來,長魘宮強者一點一滴烙印下來的,早已將這片疆土祭煉個通透,成為絕對的主場!
甚至,伏羲還聽到冥冥中有吶喊聲,跨越無量量時空,傳遞到他的耳中。
“死!死!死!”
“嗯?”眸光閃爍,追溯本源,他看見了什么?
透過虛空,得見一座又一座的神靈雕像,它們本來不過是石材構筑,了不起是玉石,是神金,但是在此刻統一綻放絢爛光彩,透射一種蒙蒙光輝,是最澎湃的念力,承托著萬靈的心念,于此刻化作一種玄奇的攻伐!
“不錯啊…果然不愧是專注在心靈靈魂領域的組織,雖然是從我萬神殿偷師,但是你們竟然在信仰念力的開發研究上,比我們走得還要遠!”這是伏羲發自真心的感慨,專精道路走到這樣的高度,也是很非凡了。
千夫所指,尚且有無疾而終。
更遑論是此刻,那何止承載兆億之數的生靈心念,化作可怕的詛咒,都要他去死!
‘可惜,這是道法顯圣、唯力獨尊的天地!’伏羲輕語,“這境界一上來,生命的本質提升到一定的高度后,想靠數量去消耗?有些不現實。”
太乙等同宇宙,想要單純的靠念力咒殺這樣的偉大者?那就讓一個宇宙的所有生靈一起去詛咒吧!
不過,盡管伏羲不是很在意這些單純的信仰念力,但是當它們與長魘宮的神圣力量合流后,也讓他露出了感興趣的神采。
天時、地利、人和…天地人三才,此刻長魘宮已經俱備了!
天厭之!地棄之!人憎之!
每一個瞬間,伏羲都要承受到一股壓力,真實作用在他的身心上。
“這種感覺…挺新奇的!”他輕輕自語,“讓我看看,你們能做到哪一步?”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對?”眉頭皺了皺,“這場面…天地人共同討伐,怎么感覺我像是一個滅世大魔王?”
“畫風、人設…是不是哪里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