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
這是一個很樸實的道理。
兇獸的出現,混沌的遺留,在諸多先天神圣的眼中就是一塊最大的肥肉,可以極大縮短他們成就大羅的時間,在這洪荒的世界中搶占先手和優勢!
縱然知道這其中會有諸多風險,稍一不慎,便會在死亡的邊緣徘徊,更兼要雙手沾滿鮮血,是在踏著白骨鑄就的道路登臨絕巔,但也不會有任何一人放棄。
先天神圣的本能靈覺,讓他們不需要漫長時間的思考,便直接做出了最后的決定。
或許現在的諸神有些懵懂,然而隱隱間明了未來脈絡的伏羲卻再清楚不過——這是最完美與正確的做法。
在場的先天神圣,包括他伏羲,當然可以選擇愛好和平,當然可以選擇得過且過,但是然后呢?
錯過了最好的發展時代,錯過了劇烈變革的時期,今天的茍且要為未來的窘迫處境買單!
不能在這個時代中脫穎而出,那么當龍漢大劫之后,鴻鈞正式執掌天地,一切就都晚了。
一個普通的紫霄宮中三千客,面對隨后而來的巫妖大劫又算得了什么?
一尊大羅,甚至是準圣,面對巫族、妖族兩個龐大到無以復加的陣營,那是連圣人都忌憚的力量,敢炸刺嗎?
碾過去,灰飛煙滅。
過去了巫妖大劫,就到了圣人真正馳騁宇宙的時代。
作亂?打死!
就算再往后推移,有所謂的鴻鈞禁足諸圣,真以為就能跳了?
不能明目張膽的出手,這修行的世界中一樣有太多手段置人于死地。
封神演義中,一代大羅神仙趙公明怎么死?釘頭七箭書之下,封神榜上有姓名!
對于站在巔峰的強者來說,只要不是同樣層次的存在,真想弄死誰,又有多難?
“兇獸就是一份大禮包,必需吃下去。”伏羲眸光深邃,考慮到很多,“或許,正是因為它們的巨大補充,才能讓這個時代最有冒險精神的那一批先天神圣真正崛起,跟普通之輩拉開鴻溝差距,撐起龍漢大劫的排面!”
“而且對于我來說,也是絕對不能錯過的機遇期。”
如同伏羲的前世,在劇烈變革時期才能更多的上演財富神話。
轉型過度時,有太多的機會,讓后來者捶胸頓足,恨不得逆反時光,生在那個時代中。
但隨著轉型結束,秩序的逐漸穩固,無形枷鎖禁錮了整個世界。
那已經過了膽氣眼光、奇思妙想決定未來的最好時間,一場場對抗中是綜合力量的總體對決。
你有再多的絕妙點子,若不是超出常理太多,也很難真正登臨絕巔。
因為已經徹底成型的強大巨頭在天際注視,當有成果出現,只需要借鑒便足以。
復制珍貴的智慧結晶,再用超過千百萬倍的力量去覆蓋與鎮壓,輕輕松松就收獲了最可口的果實。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本是天之道。一次次的篩選淘汰,選擇出最合適當前時代的道路。
然而到頭來,在這條道路超脫而出的強者,他們最終卻踏上了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余,攥取其余的道路資糧,一次次的成就自己。
放在這修行的世界中,也是一樣的道理。
伏羲有很多關于修行的腦洞,如同是一顆顆種子,都可以在經歷漫長的歲月后收割,壯大自身。
但是這一切,卻要有力量的保障!
當代天執道的圣人出現后,什么都是空,什么都是虛,縱然想法再美好,也得先提防著至強者以絕強力量摘取最終果實的舉動。
圣人不死,大盜不止。
位列巔峰的強者,他們要盜取的,又怎么僅僅會是氣運?
智慧也是被收割的資糧!
事實上,會這么做的存在并不是單一的個體,而是整個世界最高層的默契。
頂尖強者默契的原則,力量為尊世界中固定下來的秩序與體系,棋手與棋子之間有著最懸殊的鴻溝!
“所以在洪荒的世界,生的好不如生的早!”伏羲心中自語,“爭取大運,順勢而上,才能不淪落到棋子的地步。”
“而且在以后人生的決策中,還不能失誤與猶豫,否則一旦掉隊,別人也不可能停下來等你。”
“這次先拿兇獸開刀,先讓自己壯大起來,然后試著尋找機會,看看能不能把祖龍、麒麟什么的統統砍死。”雙眸有兇光一閃即逝,“然后,羅喉…鴻鈞…”
“不惜一切代價,不知道能不能把他們給弄死,再不濟也要鎮壓…”
“只要不成圣,執天地權柄,就還是大羅,或許可能強大到匪夷所思,但也未必真無敵。就算手握先天至寶又如何?一個龐大陣營的所有大羅至尊一擁而上,能不能鎮殺?”
“太一那么厲害,手握混沌鐘,堪稱圣人之下無敵手,被群毆下殺幾個祖巫不一樣要殞落?”
“努力提升自己是一條陽光大道,但是把競爭對手轟殺成渣,也未嘗不是一條獨木小橋嘛!”
“伏羲啊,不是我說你,你的天機之術到底靠不靠譜?!”
元凰輕喝,一張俏臉此刻無比蒼白,她駕馭著一艘精致小巧的仙舟在虛空中穿梭,那種速度無與倫比,像是能逆轉光陰,超脫時間!
從梧桐靈根上截取下最精華的材料,兩位數的金仙精心雕琢,竭盡所能的刻劃禁制法陣,甚至還有精通虛空之道的神圣下了血本,耗費本源精血刻印天賦法則,真正賦予了這艘仙舟最可怕的機動能力。
攻擊力,防御力…種種屬性都幾乎點滿了,然而就是這樣強大的靈寶,這一刻也只能載著諸神狼狽逃竄,不時做出匪夷所思的動作,規避身后可怕存在打出的殺招。
狩獵兇獸,結果變成了被兇獸追殺,此間所有的先天神圣都表示有一句‘麻麥皮’想講。
“前面那么多萬年,連兇獸的一根毛都沒算出來,這回你倒是成功了一把,結果就撞上這么一個大號的?”少女感慨,不時催動操作臺上的一面古鏡,“你說說你,燒了那么多的仙金神料作為祭品去推演,靠人品去卜測,就折騰出這樣的結果?”
“你這是什么見鬼的運氣啊!”
“修天機者,從不信運氣。”伏羲臉色僵硬的回應,“我們只信自己的推演和布局!”
說著說著,他自己就崩潰悲嘆,泣不成聲,“我要是真有運氣,萬神殿還輪得到你當家作主?當初就把你鎮壓了!”
這是萬神殿成立后的第十三萬個年頭,隨著時間流逝,隨著交流的不斷深入,整個勢力越發強大。
先天神圣,也不再是最初的十二尊,已經抵達十七尊——拜鳳凰百萬年前的傳音所賜,陸陸續續有神靈從天南海北而來,加入到這個集體中。
梧桐靈根方圓兆億里的空間,大大小小的精怪都按照伏羲的意志被收服,所有的山頭都被整合在了一起。
短暫的培訓后,一張網絡編織而成,成為一個個平臺,讓外來的神祇能夠直接了解到此間內幕,打消警惕與戒心,最快融入到組織中,不再出現當初那樣的烏龍。
分工合作,在修行的領域上共同提升,十七尊金仙有強有弱,最強大的如鳳凰、伏羲,經過借助梧桐靈根對兇獸肥料混沌法則的解析,隱隱間邁出了關鍵的一步,讓自身本源的層次升華,擁有了太乙層次的視角。
但是,他們終究是沒有真正成為太乙強者,還有不少欠缺。
別的世界修行如何不好說,最起碼伏羲身在的洪荒世界,體系秩序很嚴謹,法力、境界、修為、道行,四者全部突破,才算是真正的提升。
境界是對天地的理解,對乾坤的解讀能力,相當于理論的基石,道行則是對境界的轉化,將天地的法則應用在自身,是自我道路的升華。
修為,是自身道路的實際體系運用,全面協調自身,支配足量的法力。
修為和法力,可以靠外界資源的幫助,但是境界與道行終是要看自己。
現在的元凰和伏羲,便是境界突破了,道行卻還被卡著,空有對天地萬道高大上的理解,卻沒辦法應用到自己的道路中。
半步太乙,一個比較尷尬的層次,勝過金仙,對上真正的太乙卻有諸多不足,不上不下。
饒是如此,也讓接引白澤之流羨慕無比,這從兇獸之中收獲的好處讓人動心,更加有熱情的參與到這個事業中。
可惜洪荒世界太大了,尋找兇獸?
滄海一粟都不足以形容!
這個時候,就輪到伏羲派上用場。
數尊先天神圣法道的配合,加持他的天機算力,再有一些珍貴材料的獻祭,在附近的疆域中漫天撒網。
雖然混沌遺留自然隱晦天機,無法真正測算,但是有時候沒有線索,就是最大的線索。
哪個方向卜算不出來,就往哪個方向試探著行走。
只可惜,這樣的過程進行了一百次,有九十八次無功而返,大抵是特殊的地形,凝結乾坤大勢,屏蔽了伏羲疏散的卜算偵測。
越到后面,鳳凰看伏羲的眼神就越不對,已經開始琢磨著是不是把某個家伙吊在梧桐樹一根東南指向的樹枝上,以平息諸神和自己的怨氣。
畢竟,找那些祭祀用的珍貴材料,每一尊先天神圣可都是做了好久的苦力。
好在第九十九次,某人一點點積攢下來的運氣爆發,在一處特殊的地勢中找尋到一件先天靈寶,得以撫慰諸神躁動的心。
一面古鏡,藏虛納空,是空間領域的珍寶、重寶!
雖然僅僅只是中品品階,但是考慮到其特殊屬性,抵一件普通上品靈寶也差不離。
也是因為它,讓伏羲逃過被諸神抓起來祭天的命運。
還是因為這件空間靈寶,他們現在還能這么活蹦亂跳,沒有被吞食煉化,成為五谷輪回之物。
——在繼尋找到先天靈寶后的第一百次奢華推演中,伏羲終是成功了,帶領諸神見到活著的兇獸!
然而,這是一尊太乙霸主!
在彼此見面的那一瞬間,元凰懵然,接引傻眼,白澤錯愕,商羊臉綠…唯有伏羲反應最快,身上恒定的諸多法術讓他時刻保持冷靜和理智,在一只大爪子粉碎虛空要滅殺諸神之前,把所有神圣拉上了梧桐仙舟,開啟逃亡之旅。
“雖然事情的發展變化有些超出預料,但是呢…”仙舟上,伏羲絞盡腦汁的辯解,“在血戰中提升自我,在拼搏中磨礪意志,逆行伐道,這是何等的快意?”
“哦豁…是這樣嗎?”元凰隨手拉開了艙門,“上吧,伏羲!”
“開啟你那逆天逆道的神圣一生,我們會在后面為你默默祝福與哀悼的。”
“哀悼…”伏羲的眼角抽搐,“算了算了,我不想跟那只有本能、智商剩九的家伙計較…”
“欺負智障,讓本神心有不安吶…”他干笑兩聲,“更何況,它要是有降智光環,把我拉到跟它一樣的智商水平線,再用豐富的經驗打敗我,一世英名豈非毀于一旦?”
諸神目瞪口呆,欲言又止。
“開玩笑的…”伏羲驀然嘆了口氣,“你們不要光往壞處想,也要看到這里面有多大的好處?”
“殺了它,想來你我的太乙之路便真正貫通了,剩下的都能有大收獲。”他注視元凰,“你不心動嗎?”
“我們這么多年,準備的那么多陷阱布置,也到派上用場的時候。”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是吃香喝辣,還是咸菜清粥,就看這一次的了。”
元凰沉默許久,回身凝望著不時撕裂空間追殺的太乙兇獸,眸中有寒光凌冽,濃重的殺機充斥此地。
“我贊同…”她幽幽吐出一口氣,眼角余光掃過其余十五尊先天神圣,“你們的意思?”
“可以放手一搏…”白澤輕語,“畢竟,有梧桐仙舟和虛空之鏡,再怎么糟糕,我們也能跑得掉。”
“伏羲道友說的不錯,這是一場很難得的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