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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采石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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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寶疑惑歸疑惑,卻沒有當眾發問。

  按照之前的說法,童軍是要過江的,并不留守和州。

  反而是霍五這里,留守和州大營,等到馬寨主到了,再過江與眾將軍合兵。

  等到眾人下去備戰,霍寶就好奇問道:“爹,打采石磯是表叔與水大哥,打三縣是馮爺他們,那兒子過江作甚?”

  霍五看著兒子,也是很猶豫了。

  之前他想的很好,可臨到跟前,又改了主意。

  “爹…”

  “你帶人留守和州,等你六叔來了,再過江與眾人合兵。”

  霍寶聞言,不由皺眉。

  這不是老爹之前的差事么?

  “那爹呢?”

  “我帶人馬移駐江浦縣…回頭打完太平府,東進途徑大勝關,我帶人從浦子口渡江,潛入大勝關,接應滁州軍主力過關!”

  霍寶連忙搖頭:“爹怎么能輕動?還是兒子去!”

  霍五正色道:“難道我能坐享其成么?”

  霍寶板臉道:“爹只不過是不放心,難道兒子就放心爹了?讓豹子留守和州好了,咱們爺倆一道去江浦縣!”

  霍五連忙搖頭:“不行,你要么跟在你表叔跟前,要么跟著水進,想要自己做一路也行,就不能咱們爺倆在一處!”

  他想的多,戰場上變幻莫測,要是他們上陣父子兵,讓人包圓了,那滁州軍立時就成了散沙。

  如今滁州軍內部諸將實力均衡發展,是霍五有意為之。

  免得一方做大,天長日久,傷了交情。

  好處就是若是他出事,小寶能接位,平衡各方。

  弊端是要是小寶也出事,那無人能以壓倒性的實力登頂,滁州軍只能面臨分崩離析的局面。

  霍寶正色道:“爹愛子之心,兒子心受…可東關大戰兒子就在后方,這次又在后方,那童兵就永遠是童兵,不能成長…江浦,還是兒子去吧!”

  霍五麾下,能領兵的只有牛清一人,其他幾位千戶都是因和州、廬州戰功新提拔上來的,沒有能拿得出手之人。

  剩下林師爺、薛彪,都不善戰事。

  霍五還是不肯。

  霍寶懇切道:“爹既是曉得咱們父子不能坐享其成,那肯定有一人要征伐在前?難道年少力壯的我貓在后頭,讓老爹拼殺在前頭?諸位叔伯怎么看兒子?這滁州軍中,兒又如何服眾?”

  霍五有些后悔。

  之前沒想到金陵水師會移駐采石磯。

  他之前的想法,是想要讓鄧健帶霍寶去江浦。

  可金陵水師移駐采石磯,金陵守軍也調派人馬出來,采石磯之戰就艱難。

  為了減免渡江傷亡,霍五就讓鄧健、水進兩人前往。

  如此,倒是江浦那邊沒有大將過去。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霍五所言,哪里不是霍五的擔憂?

  “爹就放心吧,是潛入,又不是正面奪關卡,兒子不會讓自己身處險境!”霍寶道。

  霍五嘆口氣,摸著兒子肩膀:“走到今天,爹怕了!”

  滁州軍的名號打出去,父子兩人就再也沒有退步。

  這攤子越鋪越大,霍五欣喜之余,也隨時自省。

  霍寶灑脫道:“有什么怕的,實在不行,還有九叔那邊可以投靠!如今這天下,烽煙四起,朝廷想要追剿也無力了。”

  霍五性子豁達,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便道:“那你可聽著這邊消息,不能輕動!”

  霍寶道:“爹就放心吧!”

  終是敲定,霍寶部移駐江浦。

  九月二十,碧空如洗。

  卯正時分,滁州軍諸人就到了江邊。

  滁州軍鄧健部六千老兵,水進部三千老卒,作為先頭部隊,即將渡江前往采石磯。

  巢湖水師只留了于都統三子于大河留守,其他諸將軍亦全員而出。

  兩座樓船,一千多戰船,在江面上浩浩蕩蕩。

  霍五親臨渡口,為諸將壯行。

  鄧健傲然道:“表哥放心,定會在午時前拿下采石磯,不會耽擱大家伙兒過江!”

  水進亦道:“五爺且等我們好消息!”

  于都統亦穿著鎧甲,手持長槍,親自上船督戰。

  霍五身后,林師爺、薛彪、杜老八、馮和尚、馬駒子、霍寶等人都在。

  除了霍五本部人馬,其他各部人馬陳師北岸。

  等到拿下采石磯,杜老八、馮和尚、馬駒子三部人馬過江攻打太平三縣,霍寶率童兵陸路去江浦。

  江面上小船往來不斷,不時傳遞采石磯的消息。

  “報!金陵水師將領樓船出迎,與安指揮的坐船對上!”

  這是要打水戰么?

  上次巢湖水戰是夜晚,巢湖水師又占了地利之便,如今大白天的,不知應對如何?

  “報!采石磯守軍有強弩,鄧將軍提前叫人預備了麥桿。”

  大家的心提起又放下。

  強弩射程遠,殺傷力強,若是沒有合適應對手段,那滁州軍難免傷亡慘重。

  “報!水將軍從采石磯側邊駐留,叫人放了繩車,想要從側面上去。”

  大家面面相覷,不得不佩服水進的勇武。

  卻是不敢說什么背晦的話。

  “報!霍千戶帶了弩兵為鄧將軍掠陣,鄧將軍直接從正面上了采石磯!”

  這個霍千戶,就是還跟在鄧健身邊的霍虎。

  之前和州收繳的一百架強弩,如今都在鄧健軍中。

  一條條的消息傳來。

  大家從緊張變得雀躍。

  鄧健的武力大家盡知,絕對是以一當十的悍將。

  他順利登岸,這戰局就定了一半。

  馮和尚手中已經握著十八子手串,卻是速度快起來。

  杜老八則是摸了摸肚皮,神情舒適:“九月里,真是吃蟹的好時節,也不知蕪湖的螃蟹比不比得上巢湖,這回能飽了口福了!”

  薛彪眼見把兄弟鬧了笑話,解釋道:“八弟,蕪湖沒有湖。”

  “咦?不是說有個北湖?那不是叫蕪湖?”

  “北湖在當涂與金陵府的溧水縣、高淳縣三地中間,并不在蕪湖。”

  “那我回頭去當涂吃!”

  馬駒子坐在下首,看著杜老八笑的天真爛漫,很是無語。

  自己這位八叔,永遠都是這樣沒心沒肺。

  他也就是運氣好,之前有自己爹護著他,眼下又有五伯護著。

  換個地界,這樣性情,早就讓人算計死了。

  霍寶卻是心下一動,低聲問霍五:“爹,馮爺那邊,是不是還得有水師出動?”

  霍五點頭道:“北湖上也有水匪,或剿或撫,總要蕩平!”

  北湖湖面有四分之一個巢湖大,影響三縣安穩。

  霍寶卻在想著金陵府地圖,往金陵城方向需要路過大勝關,繞路可以先得溧水與高淳兩縣。

  滁州軍到時候還是會分兵。

  能攻打大勝關的人馬有限,怪不得霍五要安排人手,從江浦過江,兩面夾擊大勝關。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又陸續有消息傳來。

  “報!水將軍已經從采石磯側面登岸!”

  “報!安指揮率五百槍兵,搶上金陵水師的樓船!”

  “報!采石磯官兵守軍出動,在灘涂之上,與鄧將軍等人混戰。”

  “報!于都統率領戰船,在采石磯渡口堵住出水師援軍!”

  大家的心跟著提了起來。

  雖沒有親眼所見,可只憑消息,大家也曉得,除了于都統這一路人馬,其他三路都是近身戰。

  刀槍無眼,到了近戰這一步,什么都有可能。

  霍寶也有些后悔,為什么之前沒主動請戰。

  鄧健身邊,還有霍虎掠陣;水進那邊,卻是沒有特別出色的人物。

  水進選擇的方向,又是險要之地。

  等到天色將午,終于傳來捷報。

  “報!鄧將軍斬殺采石磯守將!”

  “報!水將軍活捉金陵援兵將領!”

  “報!安指揮活捉金陵水師都統!”

  “報!于都統擊沉水師援軍戰船十艘,繳獲樓船一座!”

  眾人面上都帶了歡喜。

  采石磯一戰,塵埃落定。

  大家心中很是慶幸了。

  若是沒有巢湖水師的入伙,只這一個采石磯,就能將滁州軍死死擋在江北。

  林師爺含笑道:“恭喜五爺!”

  霍五大笑道:“同喜同喜!”

  馮和尚、杜老八等人也面帶歡喜,望向江面。

  遠遠行來的樓船,從兩座變成了四座。

  于都統站在船頭,與女婿嘆道:“這就是運勢啊!”

  金陵水師的兩座樓船,同安慶水師的樓船配置相仿,兩側是有火炮位的。

  可是這兩座樓船一炮未出,等到繳獲后,翁婿兩人登船,才發現火炮已經形同虛設,沒有彈藥。

  就是采石磯水卡,也設有炮臺。

  也是一炮未出,要不然有火器在,滁州軍即便能奪下采石磯,也會傷亡不輕。

  安勇亦感嘆道:“朝廷的氣數盡了!”

  不說別的時候,就說十來年前,老都統帶了人馬來巢湖,還是軍備充足。

  于家、安家相繼招撫,也是因水匪無力與朝廷剿匪兵馬硬抗。

  十年過去,倒是倒轉。

  如今他們氣勢如虹,朝廷守軍反而如同土雞瓦犬一般。

  他們很是慶幸了。

  若是沒有壽天萬的昏招,他們就想不起投滁州軍,那說不得今日與滁州軍對上的就是巢湖水師。

  即便他們的人馬比朝廷守軍強,可是他們也不能說能與滁州軍抗衡。

  “鄧將軍,真猛人也!”

  于都統親眼目睹鄧健以一人之力,在灘涂上發威,為隨之登岸的人馬打開局面。

  “水將軍,亦是不俗!”

  安勇這邊載的是水進部,對于水進另辟蹊徑登岸,也是贊嘆不已。

  翁婿兩人說著,亦是帶了幾分豪情。

  滁州軍這樣的軍勢,大有可為。

  等樓船過來,正好午初。

  “幸不辱命!”

  于都統對霍五抱拳道。

  霍五連忙扶了,道:“滁州軍得巢湖水師,如虎添翼,如虎添翼啊!”

  于都統并不貪功:“此戰全賴鄧將軍、水將軍神勇!”

  “都好,都好!”霍五喜形于色。

  渡江,不僅僅是渡江。

  大家沒有耽擱,馮和尚部、杜老八部、馬駒子部,還有分屬鄧健、水進部的九千五百廬州兵,分批渡江。

  北岸上,只剩下霍五父子、林師爺、薛彪等人。

  霍寶與諸人作別,帶了一萬童兵,前往江浦,隨行的還有薛彪。

  薛彪會折返濱江,從濱江去金陵,摸清金陵守衛,為隨后的金陵之戰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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