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靜,齊齊望向霍寶。
連帶著鄧健,都勒了馬韁望了過來。
想著霍寶之前自己練習的招式,鄧健不由懷疑那個傳聞是真的。
第九帥的手書,在霍家父子手中。
霍五練兵之法,已經得到大家認可。
如今各部新兵,都設新兵營,是用霍氏練兵發操練。
就是霍寶這里,也時常露出幾分不俗見識。
霍豹迫不及待道:“寶叔,侄兒也要,侄兒力氣還不如我哥呢…”
霍寶看著霍豹單薄模樣,卻是搖搖頭:“不行,這個法子得略大些才能練,練早了,影響身高,你不想以后比旁人都矮大半頭吧?”
霍豹苦著臉道:“我都十五了,還不行?那得多大?”
“怎么也要像老虎這樣,十七、八,身量差不多長成了才行…”霍寶道。
馬駒子在旁,眼睛一亮:“小寶,我身量夠了,是不是…也能練吧?”
這問的略心虛,或許是霍家祖傳的法子。
可自己以后是霍家婦,應該也沒事。
霍寶看了眼馬駒子:“姐,這不僅是練力氣,主要是健體。你不怕將來太健碩?”
本來就沒有女兒模樣,再增肌魁梧好么?
馬駒子卻是提著手中大刀,昂首挺胸,爽朗大笑:“怕什么?以后有的仗要打,身板自然是越健壯越好…”
霍寶看了老虎一眼。
老虎傻乎乎的跟著點頭,看樣子也覺得馬駒子說的對。
大侄子,這是你自己點頭的,以后別后悔。
“好,回頭我寫了出來,姐與老虎一起練,倒是便宜。”
馬駒子歡喜道:“好,我們一定好好練。”
鄧健在旁聽了好一會兒,終于忍不住:“什么法子?我能不能用?”
霍寶看著鄧健,遲遲未言。
鄧健皺眉:“怎的?我練不得?”
霍寶搖頭道:“不是練不得,這個健體,主要是為了身體魁梧、力氣足…這個法子三分練,七分吃,主要是健體多長肉才增加力氣…練的吃的,又是每個人都不同,所以不知跟表叔怎么說…拿老虎來舉例,他現下雙锏十斤,那就做一對一尺來長,總共四十斤兩頭沉手持的器物,讓他鍛煉臂力,再做一個一百斤的東西,讓他練舉重,每日兩刻鐘練起,最多一個時辰,…等練得差不多,再加重量…吃的東西,就要以牛肉、雞肉、魚肉、牛乳、雞子為主,配以谷、青菜、干果、鮮果,一個半時辰一餐,一日六餐,每日睡五個時辰…三月下來,會長十到二十斤,初見成效,堅持兩、三年就差不多,雙锏就可以陸續加分量…”
上輩子同學有健身增肌的,大概就是這樣情形。
至于鄧健,一身疙瘩肉,一手玄鐵锏如臂揮使,哪里還需要健體練力氣?
鄧健果然明白下來,沒了興致,只瞥了霍寶的小身板道:“既曉得法子,過兩年你也練起來,多些男兒氣。”
霍寶點頭道:“嗯,等跟老虎這么大了再練。”
不為別的,就為了身體素質多好些。
以免生病。
紅樓開篇…
可還有好些年…
和州到含山縣,四十里。
大軍申初從和州開拔,中間歇了兩刻鐘,戌初到達含山縣。
大軍直接在城外安營。
唐光這邊已經得了消息,親自迎了出來,招呼鄧健、水進、霍寶、馬駒子等人等人進城。
含山城里,與和州城略有不同。
人來人往,同樣的煙火氣,中間夾著略不和諧的畫面。
城里不少流民。
流民與乞丐不同,乞丐破衣爛衫,流民相對整齊,身上背著行李等物。
街頭巷尾,神情略無措。
不待眾人相問,唐光便道:“從昨日到今日,幾百人,都是巢縣陸陸續續來的…就是五爺不派人過來,我也要打發人過去報信…”
巢縣,廬州六縣之一,與含山縣相鄰,如今廬州軍就駐扎在巢縣北關鎮。
“廬州抽丁呢,十日前才抽過,之前還是五抽二、三抽一、單丁不抽。前日又開始,單丁也抽了、三抽二,百姓不安,就都跑出來…”
說到這里,唐光咋舌道:“我還當是防著咱滁州軍,沒想到他們窩里斗起來!”
說來也巧,廬州最早抽丁的時間,與滁州軍進和州的時間差不多。
“唐叔,你有沒有巢縣的消息?那邊縣兵有多少?”
“能有多少?巢縣與含山都是中縣,戶數七千到八千…頂天一千…”
霍寶心中算了下。
和州四縣,官兵七千;廬州六縣,多說在一萬到一萬二之間,那圍堵巢湖水軍的要么是借了外頭兵卒,要么是剛抽的新丁。
廬州南邊是長江,東、北、西與五州接壤,北邊與東邊的亳州、滁州、和州,都是白衫軍治下;西邊是壽州與舒州。
舒州州府距離巢湖三百多里,出兵不易。
剩下壽州,北邊是八月里起事的河南道黃州白衫,東邊是亳州白衫。
壽州自己都不穩,更不要說援兵廬州。
那所謂四萬官兵,大多半都是廬州當地剛抽的新丁湊數。
霍寶略安心。
“這些流民,唐叔打算怎么安置?”
“回頭問問五爺,是不是叫他們去曲陽,和州不缺人…倒是曲陽,人少減了一半,好多地還慌著…”
大家說著話,進了縣衙。
接風酒都預備好了。
唐光并不知鄧健這一路要往廬陽去,只當是在含山縣等大家合兵。
按照霍五之前叫人傳話,各縣拔軍來含山縣,那江浦縣、烏山縣兩路人馬,最遲明天下午也到了。
“五爺與林先生留守?”
那打廬州兵的總指揮還是鄧健?
“我爹等曲陽兵到和州,再出來;林先生隨安將軍,先一步快馬去巢湖水寨了…”
唐光招呼眾人入座:“含山沒別的,就這老鵝湯好,菱角也出名…”又拿了酒壺,從鄧健開始,要給大家倒酒。
鄧健伸手蓋了酒盅:“子正開拔,這酒回頭再吃。”
大軍過境,未免地方驚動,使得廬陽有防備,就要夜行軍。
唐光聞言,很是著急道:“咱們不等八爺、馮爺他們了?那我得叫人去傳話,我還以為最快也要后日進廬州呢!”說著,就要起身。
鄧健一把拉住:“你不動,我們先行。”
“分兵兩路?”
鄧健點點頭:“我們是先鋒,打廬陽!”
唐光聞言,不由眼饞。
廬陽是廬州治所,是淮西繁華之地。
軍令如山,眼饞也沒用,他就叫人撤了酒,換了茶水來:“那我以茶代酒,提前祝各位旗開得勝!”
鄧健、水進、霍寶等人舉杯謝過。
鄧健道:“還要勞煩老唐,叫人將那一千縣兵的衣服換下,借我們使。”
唐光自是痛快應了,立時叫人傳話預備。
奪城,分強奪與智奪。
詐城也是常有之事。
因要夜行軍,休息時間有限,大家沒有再耽擱,就著老鵝湯用了晚飯。
鄧健叫人收拾了幾間屋子,給大家暫歇。
他自己卻是去了霍寶屋里。
“小寶爺…”
唐光神色訕訕,帶了幾分不好意思。
霍寶想了想,道:“唐叔是想要叫仇威回去?”
回哪兒?
當然是唐光身邊。
唐光手下只有三個青蛇寨的老把頭,年歲與他相仿。
之前不覺得,等到行軍的時候就覺得不方便了。
霍五身邊有牛清這個表侄子。
杜老八身邊有義子林瑾。
鄧健身邊有馬駒子、霍虎。
就是新投的馮和尚,身邊也有四個師弟。
薛彪身邊有養子薛孝。
馬寨主身邊是沒人,可實際上霍寶不出來時是在他身邊的。
林師爺身邊還有個養孫林平安。
大家身邊都有晚輩跟著孝敬,就唐光這邊沒有。
霍寶當初收仇威的時候,強調童軍好入不好出。
加上仇威那小子痛定思痛,這幾個月行事很是出力,如今已經是曲長,還接了侯曉明的斥候隊長。
霍寶心中舍不得,卻不是那等不講人情的。
還是想要給仇威一個自己選擇的機會。
畢竟唐光這里,已經是五千人,沒有繼承人。
仇威過來,就是少將軍,二把手。
霍寶道:“若是仇威想回來,我不攔著…只是他身上掛著斥候隊長,就算他點頭回來,也得打完廬州再說!”
“不急不急,那是應該的!沒小寶爺點頭,我還沒去找他,回頭打完廬州我與他說。”
唐光十分感激了。
當初一個不聽話的混賬小子,硬塞給霍寶;好不容易混成人樣,又叫回來。
他自己也曉得不厚道,唏噓道:“我之前色迷心竅,出來了,清明了,也后悔了…你嬸子跟我做了幾十年匪婆子,去了滁州才過上安生日子,我卻犯渾…威兒有良心,要不是他護著你嬸子,你嬸子那性子,怕是真要被我欺負死了…”
霍寶略尷尬,不知怎么接話。
畢竟是唐光家事。
兩人差了輩分,實不是能閑話這個的關系。
唐光也察覺失態,忙擺擺手道:“瞧我,沒喝也多了…快躺下瞇瞪會兒,子時使人喊你…”說罷,往外走。
霍寶送到門口,才回頭躺下。
一時有些睡不著。
瞧著唐光的樣子,是真的后悔了。
他年歲與老爹、馬寨主相仿,又是帶兵將軍,也該考慮繼承人。
仇威的性子熊了些,可心腸軟。
就算一開始不應,可唐光擺出今天這姿態央求兩回就差不多 斥候隊長又要出缺。
這一瞇瞪,霍寶再醒來時候就是三更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