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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共富貴

熊貓書庫    登基吧,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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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廳里,各家兒孫都在。

  同正廳的二十八客席相比,跟來的兒孫逾百人。

  有膽子小的家主,不想節外生枝,連幾歲小兒也帶的。

  使得屋子里越發亂哄哄的。

  關鍵是,席面呢?

  沒有。

  正廳的四菜一湯的標準是霍寶定的。

  鋪張浪費不好,四菜一湯是標準。

  如今財政緊巴巴,能省一分是一分。

  正廳都如此,偏廳這邊就只有一盞清茶。

  一家一個小方桌,四把凳子。

  來的多的人家,小輩就站著,來的少的人家,還有富余。

  鮑白英帶著兩個兒子坐下,神色自若。

  郭家與鮑家座位正挨著,郭二爺忍不住探身,小聲問道:“英大哥,這…霍帥到底是何意?”

  旁邊幾個座位的人都直起耳朵。

  “我等本就不是座上人!”

  道理誰都明白,可這太不給面子。

  就是知州在時,也沒有這樣待客的時候。

  就算不是衙內族人出面,也是心腹幕僚出來招待大家。

  要知道在座的各人,雖為“兒孫”,可那是對著各家主說的,其中有年過而立的,還有年過不惑的,平時出入也稱“爺”。

  吳家二爺就惱了。

  他身上捐了監生,有個知府哥哥做倚仗,結果前來赴宴連正廳都沒進去。

  到了偏廳這里,又是這個情形,真是再也忍不下。

  他這一起身,跟來的小輩也都起來。

  依附吳家的三戶人家,也都坐不住,“呼啦啦”跟著起身。

  “狗眼看人低,不成體統!”

  吳二爺冷哼著,就要往外走。

  “嗒嗒嗒嗒”,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門口進來兩隊少年武士。

  兩隊武士分開,走出一個略顯單薄的少年。

  少年十五、六歲年紀,之前曾跟著小元帥在門口迎客,大家看著也眼熟。

  不是別人,正是霍豹。

  霍豹雙眼似刀,望向吳家眾人。

  座次是他安排的,他自然不會看錯人,可依舊寒聲道:“吳光宗?”

  “豎子無禮!”

  吳二爺氣的漲紅了臉。

  十幾歲的毛孩子,當面直呼其名,這不是侮辱是什么?

  霍豹又望向跟著來的三人:“吳榮!吳慶!吳墨!”

  前兩個少年面帶倨傲,上前一步往吳二爺身邊站了,一副同仇敵愾模樣。

  吳墨是吳老爺侄孫,身上穿著洗得褪色的儒服,與兩位從堂兄畫風截然不同,神色淡漠,點頭算是應聲。

  霍豹看了吳墨兩眼,對身后擺擺手。

  兩列少年武士立時飛奔上前。

  吳家附近的座位都掀翻了,反應快的人早已退避,反應慢的也被推開。

  “你們要做什么?”

  吳二爺瞪眼怒喝。

  “好膽!”

  “哼,想抓就抓,回頭求小爺小爺也不出來!”

  幾家附庸還想要上前攔著。

  “啊!”

  一聲慘叫,那上前攔人的胳膊就挨了一刀。

  見血了!

  “啊!”

  “嗷!”

  “別殺我!”

  “噗噗噗噗!”

  “噗通!”

  “啊…啊…啊…”

  鮑小二嚇的要驚叫出聲,被親爹給捂住嘴巴。

  郭二爺早已一把將身邊兩個小的摟在懷里,不讓他們看這些。

  吳墨離吳二爺父子最近,被濺了滿身的血,臉色駭白,人已經嚇傻了。

  十人動手,呼吸之間,吳家父子已經不成形狀。

  霍豹皺眉,瞪了那些童軍一眼。

  他娘的,以為是剁兔子呢!

  殺人就殺人,還來這套!

  他是吩咐要讓旁人長長記性,可也沒想虐殺。

  宋家人的座位離吳家挨著,之前已經避開。

  大家的臉色都不好看。

  除了畏懼,還有憤怒。

  吳二爺父子再不遜,也只是不遜,因這個就送命,也太沒有天理!

  年長的還罷,知曉厲害干系,能壓住心火;年紀小的少年熱血,帶了幾分義氣與沖動。

  宋家有個少年伸了胳膊,將呆若木雞的吳墨往后拉了兩步。

  霍豹望過去,將見那少年將吳墨擋在身后,鼓著腮幫子與自己對視。

  瞧著那蓄勢待發模樣,要是有人敢動吳墨,就要拼命。

  宋家人嚇了一跳,忙起來要拉那少年。

  混賬東西,生死攸關,是能講義氣的時候么?

  少年卻是挺著脖子,攔在吳墨身前不肯動。

  倒是吳墨醒過神來,將少年一把推開,直面霍豹。

  不過十六、七歲,身子都哆嗦著,臉上有畏懼、有憤怒,還有迷惘。

  霍豹瞥了眼之前附和吳家那三戶人,大大小小都成了鵪鶉,反而不如兩個少年體面。

  屋子里都是血腥味兒,令人作嘔。

  幾個年幼的孩子,都嚇得忍不住啼哭起來,可隨即被家里人堵住嘴巴,只剩下小貓似的嗚咽聲。

  霍豹視線落在宋家人身上。

  那少年已經被家人壓住,動也不能動。

  宋家人額頭上汗津津,被看得幾乎站不穩。

  這回是吳墨側身一步,將宋家人擋在身后。

  霍豹視線再次落到吳墨身上,少年眼中露出幾分決然。

  這時,就有個少年武士進來傳話:“元帥讓帶人過去!”

  霍豹點點頭,對眾人道:“元帥傳召,走吧!”說著,視線落在宋家人身上。

  宋家人識趣,夾著少年走在前頭。

  路過吳墨的時候,少年還要去拉人,被吳墨避開。

  宋家人走完,霍豹對吳墨揚揚下巴,示意他跟上。

  吳墨一怔,隨即腳步踉蹌的跟上。

  一家家的跟在后頭。

  郭三爺拉著年幼的子侄,視線落在吳墨的背影上,神色有些復雜。

  鮑白英見他吃力,彎腰抱起一個。

  “英大哥…”

  郭三爺眼睛發亮,想要開口。

  鮑白英搖搖頭,先行一步。

  正廳里。

  二十七個座位,都垂了白布。

  吳老爺的尸體已經被拖下去,只剩下地上一片暗紅。

  霍五心情大好,舉起酒杯道:“今日得諸位為友,我心甚喜,敬諸位一杯!”

  高臺上眾頭領跟著舉杯,就是霍寶也以茶代酒,下邊的眾客也都跟著舉杯。

  之前附和吳老爺那三人,更是生怕晚了一步,讓新元帥想起自己之前的不敬。

  霍五仰頭飲盡,將酒杯往幾上重重一放:“既成一家人,就不用外道…讓孩子們都進來了…”

  大家的心跟著提了起來。

  什么意思?

  老的都服軟了,還要再折騰小的?

  萬一誰家孩子熊,那不是拖累全家?

  門口早有人留心霍五動靜,聽了這一句就出去帶人。

  隨即,宋家人為首,二十八家子弟都進了正廳。

  不見吳二爺父子,大家并不意外;看到吳墨,卻是頗為意外。

  以新元帥之前行事手段,竟然沒有直接將吳家人殺絕,反而留了一個,還真是難得。

  霍五性子爽快,該嚇唬的都嚇的,便不再墨跡,看了眾人一眼,直接道:“十歲以上,十六歲以下的明日來州府找我兒報道,出色的為伴讀,差一等的都充童軍…這世道嬌養孩子就是害孩子,得讓孩子們自己立起來,咱們當爹的才能放心…”

  這是什么意思?

  方才還是暴君般冷冽無情,怎么此刻又絮叨起養兒經?

  沒有人敢嗤笑,越發摸不著頭腦。

  霍五又看了眼已經十七、八歲以上的青年們,道:“十七到二十五的明日去大營找水進報道…”

  說到這里,他看向更大的一些:“剩下的就來州衙尋林先生,州衙也缺人…”

  總共一百來號,良莠不齊。

  先用著再篩選,一家能拉出一、兩個當用的就行。

  來的這些兒孫還沒醒過神,各位家主已經起身,代兒孫應下。

  “尊元帥之命!”

  “謝元帥提拔!”

  “小元帥勇武,在下一定讓犬子好生服侍小元帥!

  競相表態。

  大家都看出來了。

  歸順新元帥不容更改,剩下的就要搶著在新元帥跟前排個好座次。

  就算不甘不愿的,也要防著東風壓倒西風。

  沒有了共同的敵人,這些家主立時打起各自小算盤。

  宋家兒孫都望向宋老大人。

  眼見老人家毫發無損,大家齊齊松了一口氣;可看到幾案上耷拉的白布帶,又是倒吸一口冷氣。

  新元帥直接恐嚇么?

  不是該拉攏?

  今晚這頓飯,還真是生死局,有死,有生!

  那請貼寫的讓“帶兒孫”,果然不安好心。

  踏入州衙的這些人,都上了名單。

  質子嗎?

  聲勢赫赫的州宴,似乎有些虎頭蛇尾。

  眾人酉初進州衙,酉正開席,酉末散席。

  前后一個時辰。

  大家從州衙里出來,天色還大亮。

  夕陽西墜,晚霞映紅了半邊天。

  不少人神色恍然,直到上了馬車,才狠狠吸了一口氣。

  嗚嗚嗚,真野人,嚇死了!

  馬車一輛輛離開,就剩下吳家的馬車。

  吳墨站在州衙門口,臉上越發迷惘。

  吳家管事看著吳墨身上的血,嫌棄地退后兩步,捏著鼻子道:“墨少爺是去廚房耍了么?嘖嘖,這是豬血還是羊血,怪惡心的!”

  吳墨瞥了那管事一眼,轉身離開。

  那管事還在嘀咕:“老爺、二爺怎么沒出來?被留下吃酒了?”

  吳墨臉上多了譏諷,腳步更快了。

  不到一刻鐘的功夫,吳墨就到了吳家。

  吳家因吳老爺與柳元帥是舊識,自詡有底氣,并不將這次州宴當回事。

  家中女眷該做什么做什么,也沒人曉得吳墨回來。

  吳墨直接走后門,去了東北角一處偏僻小院。

  一個十四、五的少女聽到動靜出來,看到吳墨身上的血跡,嚇得眼淚都出來:“哥哥受傷了?傷哪兒了,流了這么多血?”

  “不是我的!”

  少年回答著,眼中多了幾分快意:“別耽擱,快收拾東西,吳家要完了!”

  少女稀里糊涂,卻極聽哥哥的話,立時轉身進屋,直接掀開首飾盒,將里面大大小小一包碎銀子拿了,用荷包分作兩份,一份多的遞給哥哥,一份少的,塞進自己懷中。

  “從哪里走?后門?”少女問道。

  “不走!等著!”少年道。

  這會兒功夫,院子外已經傳來喧囂聲。

  “啊!”

  “你們是什么人?”

  “快跑,家里被圍了!”

  少女嚇的連大氣都不敢喘。

  外頭是凌亂的腳步聲,有人往這邊跑來。

  少年快走幾步,從里面抵住小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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