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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當用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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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鄧健離開暗中洶涌的曲陽,又因鄧健的歸來平靜下來。

  百姓依舊過自家小日子,直到白衫軍糾察上門,摸查彌勒教徒。

  家中有無教徒?

  有,是何時信教?

  從何時何人處傳教?

  沒有,是否有傾向?

  這“真假信徒”之事才過了一天,百姓們多少聽到了風聲,都懸著心。

  這白衫軍不是被鄧縣尉攆走了么?

  怎么城里又有了?

  之前鄧縣尉不在,白衫軍露頭就露頭了,怎么鄧縣尉回來,白衫軍還在?

  迷迷糊糊的老百姓,有老實的,有什么應什么;有的想得多,生怕上頭有什么反復,咬死自己什么也不信。

  所謂白衫軍糾察,就是四百童軍充數,分了四十什,按照戶籍冊子,東南西北四城同時入戶摸查。

  其中,領頭的都是黑蟒山下來的,跟著學了兩個月字兒,可以做簡單記錄。

  這一日摸查下來,縣中還有人的七千多戶查了一千六百戶。

  這一千六百戶中,承認供了彌勒的四百來家,看似只占了四分之一,可這只是承認的,并不包括隱瞞那些。

  根據入戶童軍的查看,剩下那一千多戶人家中,有香火味味兒、查到佛龕痕跡的還有兩、三百戶。

  這四百多家承認的,有四分之一是受家中老人影響,早就供奉彌勒像的。

  有四分之一是前些年開始供奉的,之前傳教的街坊已經在兩月前隨白衫軍往陵水去了。

  剩下一半,就是縣城“配給”制后,常去縣衙領口糧時被鄧文書等人傳教。

  等這數據交上來,霍寶都要佩服鄧文書了,固然狼心狗肺,可這洗腦的功夫也真是厲害。

  再想想那一日縣衙門口,那些被發現事佛的儒生開始時心虛害怕,可聽鄧文書舌燦蓮花說了一番,就各個悍不畏死起來。

  這是人才啊!

  想著鄧健今天就要訊問處置這些人,霍寶坐不住,起身尋鄧健去了。

  那“假教徒”三十六人,鄧健已經刑訊了一遍。

  他是曲陽之主,沒有顧忌,老實開口的還罷,不老實的就上了板子。

  鄧文書說的豪氣,將挖地道、藏生漆的事都攬在自己頭上,實際上還真沒那個份量,可也不是打醬油的。

  與趙六同謀,為趙六的人打掩護,故意拉了拴住等衙役子弟入教,這幾條是跑不了的。

  如今曲陽高層都看著,趙六已授首,按照鄧健素來脾氣秉性,鄧文書這個同犯也是被“大義滅親”的下場。

  霍寶趕來時,就聽到鄧健道:“留下全尸,也算全了親戚之情!”

  “鄧老爺那邊怕是難過,實是不行,攆走就是了!”相勸的是李千戶。

  “還是該死,不殺一儆百,誰都敢算計縣尉了!”這是張千戶。

  見霍寶來了,三人都歇了話頭。

  霍寶沒有旁敲側擊,直接說了摸查一日結果與鄧文書的“傳教之能”。

  “鄧仁竟然傳了兩個來月的功夫,還瞞的嚴嚴實實,衙門里那些酸生沒一個好東西!”張千戶皺眉道。

  “要么糧食換大營派發,要么縣衙換大營這邊掌管,可不能由著那些人瞎幾把搗鼓!”李千戶也道。

  鄧健沒有說縣衙的事,反而問霍寶:“你覺得鄧仁能用?”

  “鄧仁直接殺了可惜了,能用當用。濱江百姓或是捕魚、或是跑商,多有輔業,比其他縣城富裕,彌勒教傳的不足。送鄧仁去濱江‘傳教’,說不得正是助力!”霍寶點頭道。

  實際上濱江是幌子,最適宜鄧仁傳教的地方是金陵。

  等淮南局勢明朗,大家也就都該盯上江南。

  先一步安排人過去“傳教”,將金陵教會握在自己手中,說不定日后有奇功。

  霍寶開口,鄧健點頭,張、李兩位便也不多事。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饒,鄧仁還是結結實實挨了五十板子。

  傍晚,眾人來到四方客棧。

  今晚四方客棧擺鰣魚宴,主要食材就是濱江送來的鰣魚。

  壓著車隊送鰣魚的不是旁人,正是馬駒子、牛清兩人。

  水桶里放了江水,里面放了鰣魚,運到曲陽時都是活魚。

  十來輛騾車,百十來人護送,明面送的是鰣魚,實際上是運回來十五萬兩銀子。

  這十五萬兩銀子,送來給霍寶接收,可并不是霍寶的銀子,而是鄧健、霍五、薛七三人的“份子錢”。

  馬駒子、牛清也是因這銀子才知曉“商道”的事,眼珠子都紅了。

  見了霍寶,兩人就將他簇擁到一邊。

  馬駒子抱怨起來:“寶兄弟,怎么就記得各位叔伯,忘了咱們小一輩了?”

  牛清則帶了懇求:“要不讓我過來吧?五叔那也太平著,我在那邊閑著也閑著。”

  “就是,如今這世道路上不安生,想要蹚道兒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不是姐姐小瞧,童軍那邊都是半大孩子,到底叫人不放心。”

  說來說去,就是小一輩想要參合一下。

  可人多就亂了。

  這“蹚道兒”蹚的不僅是走私的商道,還有霍家父子的安排在里頭。

  霍寶攤手道:“師姐與表哥作甚這么死心眼?我這一攤,幾位長輩占了六成份子,剩下四成一成是我的,三成養童兵。你們擠進來,頂多與我分了那一成,有什么意思?我這邊瞅準的是江浙,你們往湖廣方向不就行了!要是缺本錢,就尋幾個長輩湊湊,要是想要做獨家買賣,就自己想法子,不是比攪合在一起強!”

  “啊?”牛清驚訝出聲:“這倒是一個法子,可湖廣那邊路不熟啊?”

  霍寶翻了個白眼:“江浙誰熟了?本就是外行,想要插進去,都要從頭經營。”

  馬駒子眼神爍爍,已經在思量霍寶說的可能性。

  霍寶將“走私”利潤分配說清楚,兩人倒不好意思再糾纏,否則倒像是從霍寶碗中搶食。

  等到開席,做東的是鄧健祖孫三代,客座的是張、李、王三千戶,還有霍寶、霍豹、侯曉明、馬駒子、牛清。

  鰣魚是“長江三鮮”之一,又稱“五月鮮”,正是應季。

  席面主菜就是一道清蒸鰣魚、一道魚羊鮮。

  鄧老爺是老饕,秀秀也是個小吃貨,爺孫兩人只顧著埋頭大吃。

  其他人各有思量。

  張、李、王三千戶都是鄧健心腹,已經看出鄧健明面上盟友是徒三爺,私下里信任的是剛占了濱江的霍五。

  看看少年英姿的霍寶,再看看還是年歲相當的秀秀,這明顯是“親上加親”之意。

  更難得的是,這霍寶是霍五親子、徒三外甥,一人牽著兩頭。

  三人都是鄧健麾下,自是盼著鄧健越穩當越好,這好的同時自家也不能被拋下。

  “小寶爺,我老張敬你一盅…”張三起身道。

  霍寶并不托大,忙站起來,雙手端了酒盅:“張三叔說笑了,當是小侄給張三叔賠罪才是…到底處事不當,怕是嚇到了大姑母…”

  張大姐、張姐夫只是普通小老百姓,親眼目睹殺人事,回家就病了。

  應該是真的嚇到了,也有擔心兒子、兄弟的緣故。

  張三擺擺手道:“是我那老姐姐糊涂,太寵孩子…三十出頭才得了這一個,眼珠子似的,當閨女似的養,十五、六還不知輕重好歹,別人說什么信什么…”說到這里,頓了頓:“這就是我要央求小寶爺的事兒了。到底是我親外甥,又不能將他關在家里一輩子,少不得要讓他懂些道理,可自家人實是下不去手…讓他走個后門,進童軍做個小卒子,摔摔打打出來,總比跟大閨女似的一遇事就哭哭啼啼強!”

  霍寶哭笑不得:“張三叔這是逼著小侄做壞人啊?”

  “小寶爺就看我的面上,幫老張一把!”

  “入童軍不是不行,只是童軍自成立起就未曾徇私,一向是‘能者上、庸者下’,高家哥哥能走到哪一步,小侄可不能保證!”

  “不指望他走到哪一步,操練出來,有擔當能自己拿主意,就是成人了!”

  張三條件放這么低了,霍寶還能說什么?

  他一下飲盡杯中酒,算是應下張三請托。

  李千戶在旁“哈哈”笑,指著張三道:“上回就跟你說,讓你送外甥去童軍,你說你外甥還小,現在還是落到小寶爺手中了吧!”

  李千戶沒有外甥,卻有個幼弟,今年十五,早在童軍擴充時就塞了進來,憑借自己本事,已經是什長。

  “是我墨跡了。”張三自罰一杯,揭過此事。

  王千戶座次在張、李之下,看兩人吹捧霍寶,心里不由問候兩人長輩。

  好好的兄弟,做人不厚道!

  這兩人都巴結上霍寶,倒是將他撇在一旁。

  可偏生他沒有外甥,也沒有小兄弟。

  王千戶心中咒罵不已,目光掃到霍寶、秀秀不由一愣,又看了眼馬駒子下首的牛清,隨后打量霍寶下首的霍豹、侯曉明。

  這三人,一個是霍寶表兄,一個是霍寶堂侄、一個是霍寶心腹。

  只是前者跟在霍五身邊,以后不在曲陽;后兩人十四、五,年歲略小,可性情行事都在眾人眼中,都是妥當人。

  王千戶心中竊喜,站起身來,端著酒盅,隔著張、李兩位對首位的鄧健道:“老大,張哥、李哥都有事托小寶爺,兄弟我這里倒是有事想求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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