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涼城聽見江微星的話,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一臉嫌棄道:“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他倆能鬧成這樣嗎?”
“嘿。”江微星不服氣的看著季涼城反駁,“許韓要是早和她說了韓瑤的事兒,我上下嘴皮這一碰,就能搞成這樣嗎?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吃著碗里的還看著鍋里的。”
“你沒聽許韓說么?韓瑤可是他親妹妹。”季涼城沒好氣的回擊,隨即想到了什么,問:“韓瑤什么時候死的?許韓半點沒跟老子提過。”
“別糾結這個了行嗎?”江微星一臉頭痛的閉了一下眼睛,“趕緊想辦法把許韓那大爺弄過來。”
季涼城挫敗的靠在窗戶上,“我要是能把那大爺弄過來,我季涼城......”
江微星上一秒還看見他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見他突然止了話滿血復活雙眼冒光的看著自己道:“江微星,我想到辦法了。”
季涼城沖江微星招了招手,江微星湊過去季涼城就跟她耳語一陣,接著江微星就被季涼城推著出了病房。兩人躲在安全出口的墻邊,探出頭來看著祁君病房門口的動靜。
江微星仰頭看著季涼城的下巴問:“喂,季涼城,這招真的有用嗎?”
“放心吧。”季涼城雙手撐著膝蓋,一眼不眨的盯著門口,聽見江微星的話低頭看著蹲在地上的江微星道:“保證有用,許韓要是不來,我季涼城就免費給你睡!”
“季涼城,難道我睡你還要花錢嗎?”江微星伸手戳了一下季涼城的肚子,沒好氣的懟他,“我就算真給你錢了,你好意思要?”
季涼城剛想回話,余光瞥見不遠處的人影,抬起頭來拍了拍江微星的腦袋小聲道:“來了來了。”
他抬手看了一下腕表,計算道:“他姑姑家那邊過來得一個小時,這才二十分鐘就到了,照這個時間點堵車的程度,看來是跑過來的啊。”
江微星看著許韓走進祁君的病房,推了季涼城一把站起身來伸手捂住自己的腦袋,吼道:“季涼城,能不能別老是打我腦袋,很痛的好不好!”
“好了好了,摸摸頭,不痛啊。”季涼城沒和江微星計較,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拖著江微星貓著腰朝病房門口走去。
許韓一進病房真的沒有看見季涼城的身影,拿出手機來看著季涼城給他發的短信:許韓,老子想著反正你都和她分手了。我跟江微星和她又沒什么交情,我們就把她扔醫院了,回家睡覺了。
季涼城!!!許韓在心里低吼一聲,這傻狍子還真的干得出來這事,活該單身二十年!
剛和江微星貓著腰走到門口的季涼城感覺到褲兜里的手機震動,拿出來一看嚇得手抖了一下,手機在他手機掂了好幾下才接穩。
江微星眼神詢問他怎么了,他把手機里的短信遞到江微星面前。
那是許韓發過來的短信:季涼城,給你十分鐘給我滾回來,不然這筆賬我就給你記下了!!
季涼城站起身來立馬開了門進去,笑著一臉浪/蕩沖許韓拱手道:“不用十分鐘我就滾回來了,你看,這筆賬咱還是算了吧。”
許韓慢悠悠的睇了季涼城一眼,又把視線落到關上了門背靠著門的江微星身上。
江微星身子一顫干笑的看著許韓道:“我今天真不是故意的,我哪能知道她對韓瑤有那么大的......委屈呀。”被許韓盯著看,看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隨即朝許韓鞠了個躬。
“許大爺,我錯了。”說著她直起身討好的沖許韓抱拳,“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我這個人說話就是沒個把門的,你大人不計小人過,我替我十八代祖宗都感謝你。”
季涼城覺得自己要是被許韓惦記上,被許韓膈應的話,那就只能一口老血悶在心里還不能吐槽,那種憋屈感簡直太難受。
于是他走到江微星身邊,勾著江微星的肩膀沖許韓嬉笑道:“許大爺,我們倆就不打擾你倆濃情蜜意了,我們這立馬就滾,你可千萬別留我們啊。”
江微星被季涼城強硬的拖著出了病房,聽見身后關門聲響,江微星使勁去掰季涼城勾著她脖子的手沒好氣的怨惱:“季涼城,你干嘛,許韓還沒答應不找我麻煩呢?我得回去要個肯定答案。”
“我的姑奶奶,別要答案了,趕緊走吧。”季涼城拖著江微星步子加快了一些,“你再多說一句,指不定許韓真的就要找你麻煩了。”
許韓聽見兩人的聲音越來越弱,視線始終盯著病床上的祁君,見她昏睡著也是眉頭緊鎖,心里破不是滋味。
他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來,伸手撫平祁君緊皺的眉,嘆了一口氣,吵了一架最后心疼的還是自己,圖的什么呢 翌日,祁君醒來的時候太陽剛出來,陽光透過窗子灑進來,晃了她的眼睛。她睜眼閉眼來回好幾次才適應了刺眼的光線,偏頭就看見許抱著胸靠著椅背睡得正熟。
許韓為了看著祁君的點滴一夜未睡,清晨護士過來涼了體溫,見她體溫恢復了正常,又取走了她手上的點滴針他才閉上眼睛打算瞇一會兒。
看著許韓眼斂周圍的黑色祁君心里一暖,又想起昨晚兩人激烈的爭吵來,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濕了枕頭。她吸了一下鼻子,輕微的聲音驚動了許韓,許韓慢慢睜眼,睡眼朦朧神色不明的看了祁君半晌,站起身來。
祁君以為他要走,連忙坐起身來著急的喊了一聲:“許韓。”
許韓見祁君臉上滿是驚慌,眼神里也是小心翼翼,走到她面前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額頭,不燙了。隨即便開口問她:“燒退了,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祁君搖頭,伸手環住許韓的腰,把臉埋進他的腹部,聲音沉悶的開口:“許韓,對不起。”
許韓嘆了一口氣,伸手一下一下緩慢的撫摸祁君的頭發,不說話。
“許韓,我不該提分手,我不該說不喜歡你的話。”說著她仰起頭,淚眼婆娑的看著許韓問:“我們不分手好不好,我不想和你分手,一點都不想。”
許韓抓著祁君的手強迫她松開自己,后退了一步看著祁君笑的很是疏離,慢條斯理道:“在我眼里,什么事情都只有零次和無數次,小乖,你已經提了一次分手了。”
祁君身子往下一沉,對啊,她已經提了分手了。
許昌柏逼迫許韓和自己分手的時候,許韓都堅定的說他們不會分手,可是昨天自己因為嫉妒韓瑤,輕而易舉就說了再也不喜歡許韓的話,甚至提了分手,她還有什么理由要復合呢?
她低著頭,眼里一滴滴落在面前的白色棉被上暈開一片,努力不讓自己顯得卑微可憐,她聲音輕微道:“那......我們以后能做朋友嗎?”
“不能。”許韓想也不想的回答,祁君聽見這話點了點頭,抬手抹了一把眼淚,不再開口。
許韓把床頭柜上的書包放到病床上,看著她平淡的道:“這是你的書包,出院手續我已經給你辦好了,出了醫院直接打車到火車站,然后買票回濮陽吧。到了濮陽火車站如果不認路,你可以打電話給林席或者你們寢室的人,讓他們過來接你。”
祁君抬頭就看見許韓已經大步走到了門口,她連忙道:“我......還沒有和許阿姨秦叔叔他們道別呢?”
“不用了,我等會兒回去會跟他們說一聲。既然我們分手了,那就別再有什么牽扯了。”許韓說完頭也不回的拉開門走了。
祁君看著自己腿上的書包和病歷單子像個小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抬手擦眼淚的時候感覺怎么都擦不完。
空蕩蕩的病房響徹的全是她難受又壓抑的哭聲,那聲音里滿滿都是心酸,難過和驚慌無助。病房門外等著的許韓聽見里面的哭聲心里一陣難受,終究還是轉身離開了。
大約半小時后,祁君哭的眼淚干涉,起身到衛生間洗了臉,然后對著鏡子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出來。她把病歷單子丟進了床邊的垃圾桶里,然后背起書包便離開了醫院。
她站在醫院門口不遠處的十字路口,這個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流,陌生的環境都讓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茫然無措。她張望了四周許久,最后只能失落的低下頭,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去了火車站。
排隊買了火車票,整個人像一個行尸走肉一般過了安檢,又檢了票進了候車室,站在候車室的門口回頭張望半天,面前黑壓壓的人潮里沒有一個熟悉她的人。
許韓,真的放心她一個人,他們真的沒機會了嗎?
等到祁君坐上火車,火車啟動開始緩緩往前走,不一會兒窗外鐵路兩旁的景物飛速往后掠過去,她這才回過神來自己已經坐上了回濮陽的火車。
她哪里是不認路?明明就可以一個人從A市回濮陽的,她明明也可以一個人買火車票,檢票,過安檢,準確無誤的找到自己的座位。
可是,為什么要這樣呢?她還是寧愿和來的時候一樣,跟許韓撒嬌說:“許韓,我不認識路,你一定走哪都要把我帶上,不然我就丟了。”
這么想著眼淚又不爭氣的往下流,她反復問自己為什么要懂事?為什么不早點找許韓鬧一鬧?那樣的話,是不是早就能知道韓瑤其實是許韓的親妹妹。
并不是如楊潔白說的,韓瑤是許韓的心尖寵,也不如江微星說的那樣,韓瑤是許韓的女朋友。
那時候韓瑤才多少歲啊?不過是十歲左右的年紀知道什么是女朋友?知道什么是愛情啊 淚水在眼眶迅速聚集,模糊了窗外的景物,也模糊了自己的心。她看不透自己到底是在期待什么,又是在害怕什么?無數次告訴自己不要和韓瑤爭,活著的人怎么都比死人幸運。
所以,她為什么要說那么傷人的話呢?別說許韓不原諒她,她自己也無法原諒自己了。
當眼眶的承載超過容量,溢出來的清淚順著臉頰便到了下巴,滴落在身前抱著的書包上。有人遞過來一張紙巾,祁君看著對面坐著的人,長得普普通通的看上去不過二十五六,沒見過。
她搖了搖頭,右手食指分別揮去臉上殘留的濕潤,啞聲開口道:“不用了,謝謝。”
對面的人悻悻的收回手,語氣咸淡的問了一句:“小姑娘,和男朋友分手了?哭得這么傷心。”
“嗯,分手了。”
祁君苦笑一下,低下頭眼淚一滴滴落在手背上,她感覺到熱烈的灼燒感縮了一下手,偏頭又看著窗外,“愛情,原來不光是我愛他就可以的。”
祁君背靠著的座位上的人聽見她的話,低下頭將手里的報紙蓋在了臉上。他身旁的人偏頭只看見他耳垂上的藍色鉆石耳釘被一滴水包裹,陽光一照,折射出五彩的光來,有些晃眼。
對面的人再說了什么,祁君一個字也沒聽見。到了濮陽火車站,乘務員提醒了三遍祁君才回神,連忙抱著書包下了車。
先前坐她對面的那個男人見她神情恍惚的朝站外面走,挑眉搖了一下頭,拿出來手機發了一個短信之后,快走兩步越過祁君快步出站了。
祁君慢悠悠的出了站,回頭看著濮陽火車站的標識牌,想起了那天和許韓到了這里的時候,她挽著許韓的胳膊蹦跶說:“許韓,我還沒有做過火車呢,真好,第一次坐火車是跟你一起。”
看見不遠處的電子時鐘顯示,上面的日期是10月3號。原來她昨天才去的A市,昨天她和許韓還說說笑笑的,今天就只有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回程。
當真是世事難料啊,頭一次,她深刻體會到了什么是物是人非。
她找到了公交站牌,排隊上了公交車,難得有一個位置她便坐下了。她的視線一直停留在窗外,心里有事情,全然不知道周遭的一切都有些什么。就連許韓一直跟著她從A市到了濮陽,又跟著她上了公交車,她也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