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前別人問她說,什么時候最感動?她一定會說,外公每天給她做好吃的時候,父母把她接回家的時候。
但是今天若是再有人問,她一定會說,許韓為我哭的時候。
“許韓,我沒那么嬌弱,我可以自己護著自己。”祁君的鼻息間全是許韓輕微的氣息,帶著很淡的薄荷香味,“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都沒告訴我,但是,我可以等,等你想告訴我的那一天。”
許韓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目光灼灼的盯著祁君,眼眸里全是深情。他伸手輕輕的摩挲祁君帶著紅色掌印的臉,動作滿是小心翼翼。
“許韓,你疼不疼?”祁君低頭看著許韓的膝蓋半晌,抬起頭來問。許韓聽見她的話喉結滾動了一下,還沒有開口便聽見她認真道:“我心疼。”
姜妍站在不遠處,從許韓出現開始她便識趣的站遠了一些,雖然聽不真切祁君和許韓到底說了什么,可是他們之間那種甜蜜的繾綣是讓旁人羨慕的,也是她可望不可即的關于愛情的溫存。
許韓想,他一心只想著護著祁君,害怕她接受不了自己的過去,接受不了自己所做的事情。他能做的就是營造一個很美好的假象,把她圍困在溫柔的假象里任由她嬌憨任性。
偏偏卻忘了她本性并不純良,她有聰明的頭腦,鋒利的爪牙,果敢的性格。就算她知道他的世界和別人不太一樣,也許她也不會逃離他。既然沒想過放棄她,為什么要把她隔絕在自己真實的世界之外呢?
“小乖,我的圈子污濁又復雜,你準備好了嗎?”許韓輕聲詢問。
祁君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過來許韓的意思,他愿意讓她見到最真實的自己,哪怕真實的那個他并不完美,那怕他的圈子污濁不堪,她不能退縮,也不會退縮。
“細水流年與君同,繁華落盡與君老。愿我年少所依,是我老來之伴。天堂地獄,你闖我隨。”
祁君雙手握住許韓的雙手,面色嚴肅認真,絲毫沒覺得這話在旁人聽來很是矯情別扭。
從許韓在楊潔白生日保她和祁睿那天開始,她就在心里決定了,只要她有一次機會和許韓在一起,只要許韓能喜歡她,她這輩子打死也不退縮,刀山火海,拼了命也要緊握他的手。
病房里,許韓離開后,陸修頡看著林席裸露出來的左胳膊上綁著一件白色外套,他白色短袖T恤上面吸附著的灰塵讓陸修頡神色一緊。
林席一向是最注重形象的,如今如此狼狽的出現在醫院要么就是他受了很大的刺激,要么就是他急著找人算賬,想到這里,陸修頡平靜的眸色中閃過一絲慌亂和緊張,難道林席也誤會他了嗎?
陸修頡剛想張嘴說話,就瞥見林席朝病床邊站著的人走過去,隨即笑的一臉無害沖那人伸出手來,聲音愉悅卻透著若有似無的殺氣,“警察叔叔說,撿到東西要及時歸還失主,我們都要做一個拾金不昧的人,你說呢?”
那人盯著林席人畜無害的笑臉愣是莫名其妙腿肚子發軟,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更是讓他后背發涼。他戰戰兢兢從兜里拿出一個手機遲疑的遞到林席面前,林席挑了一下唇角直接掠過他的手,手機便到了林席手里面。
林席把手機解鎖,低頭查看了一下通訊錄,看著上面兩個未接電話嘴角勾起莫名其妙的笑,隨即又鎖了屏把手機放進褲口袋里面。
男人看著林席再次伸過來的手,遲疑的看了一眼阿杰的方向,面露難色。
林席見狀回頭沖阿杰笑了一下,往回走了兩步,眾人都在猜測林席的用意的時候,只見他突然回身猛地一個側踢,腳壓上那個男人的胸口將他撞到墻上,阿杰的人想上去幫忙被阿杰呵斥住了。
被壓在墻上的人痛的悶哼一聲,齜牙咧嘴的抱著林席的腿,確是不敢反擊。
“找人撞我的車,又讓你的人碰瓷,趁機渾水摸魚偷走我和許韓的手機,那出戲還真是精彩啊!沒想到你阿杰還是個人才。”眾人聽見林席嬉皮笑臉的聲音均是神色一變,陳乃夫擰眉仔細琢磨林席的話,陸修頡也是神色愧疚的看著林席。
“放開他!”阿杰沖林席冷哼。
林席收回腿,見那人順著墻跌坐到地上,又準備踢過去的時候見他雙手擋在了頭頂,突然頓了腳,繼續笑的如沐春風道:“兄弟,別那么緊張,我是嚇唬你的。”
阿杰看著林席走向他,站在他面前,挑眉道:“許韓的手機呢?你們的目的達到了,是不是該還回來了?”
“你很能耐啊。”阿杰雙手環胸,臉色不耐,顯然沒打算把許韓的手機交出來。
“呵呵~”林席悶笑一聲,“能耐?這個詞我喜歡。”說著卻把視線投到陸修頡身上,“能讓我十年的兄弟背叛我,你豈不是更能耐?”
陸修頡聞言先是心里咯噔一下,隨即眼眸里便被悲傷浸染,聽著林席輕描淡寫的語氣,看著他毫無破綻的笑容陸修頡甚至覺得自己有點可笑。
十年兄弟,竟然可以不過問一句,便輕而易舉給他扣上了背叛的罪名,何其讓人心寒。
陳乃夫淡淡的看了陸修頡一眼,視線落回到林席手臂上,沉聲問:“你手受傷了?”
林席低頭看了一眼綁在胳膊上的白色外套,抬起頭來看著陳乃夫,臉上漾開無所謂的笑容,隨意的回:“沒事,一點小傷,死不了。”
他說著話,視線偏向阿杰,“許韓手機給我,然后我可以放你們走。楊潔白不在我們手里,如果你再不去救她,說不定陳彪那個性變態愛好者會把她吃的骨頭渣都不剩。”
阿杰一臉狐疑的看著林席,似乎在沉思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如果許韓來了,你們今天一個都走不了。”林席視線掃了一圈阿杰和他的人,沉聲警告,他已經被磨得沒了耐性,“許韓的手段,想必你們應該聽過,更何況你們動了他的人。”
他的話音剛落,阿杰就從兜里拿出許韓的手機扔給林席,林席伸手接住。
阿杰擺了擺手,招呼手底下的人離開,剛走兩步還沒到門口,門便被從外面推開了。許韓牽著祁君進來,姜妍冷著臉跟在后面。
“這下好玩了。”林席樂呵一聲,拖著病房里另一把椅子走到窗邊,懶散的坐下來一副看好戲的表情。鐵質椅子在地板上摩擦發出尖利的聲音尤為刺耳,惹得在場的人都皺了眉。
姜妍進來關了門,整個人雙手環胸靠在門上,沒打算讓開。
許韓冷著臉掃了一圈病房內的人,低頭溫聲問祁君:“誰傷了你,你就用同樣的方式雙倍還回去,不小心打死了人,我替你擔著。”
祁君抬頭伸手先后指了兩個男人,控訴道:“他踩著我的背不讓我起來,還扇我耳光。他守著門不讓我出去。”說著似乎又覺得不解氣,許韓在她身邊給了她揚武揚威的資本,“他們都欺負我了,他們還用你手機給我打電話說你出事了。”
“那你就還回去。”許韓抬頭看了幾眼祁君指過的兩個人,眼神犀利又深邃,“記住用腳,不然你會手疼。”
祁君從來都不是畏畏縮縮的主,以前有祁睿幫忙撐腰的時候,別人怎么欺負她的,她就會怎么還回去。
今天護短的人換成了許韓,她似乎更有底氣了,她不過剛走兩步便被扇她而過的男人犀利的瞪了一眼,見到那個男人抬了一下手,祁君委屈的回頭看著許韓道:“他還想打我。”
許韓走到祁君背后,冷聲看著對面的男人道:“我看誰敢動你!”
祁君仰頭看著許韓瘦削的下巴和緊抿的嘴唇,突然猛地往前走兩步抬腳便重重的踢在男人的腹部。
她雖然是個女生,但是力氣向來很大,雖然不至于把人踢飛,也是讓那人連退了三步,他還沒站穩,陳乃夫便伸腳絆了他一下,他整個人便摔了一個四仰八叉。
疼的齜牙咧嘴還沒來得及開口出聲罵出來,祁君便又往前沖過去重重的踢了他兩腳,覺得還是不解氣,想到之前自己窘迫的任人宰割的處境,她一股怒火上涌。
用力腳踩上他的胸口,俯身掄圓了胳膊來回重重的扇了男人兩個耳光,從開始到現在動作一氣呵成,內行人瞬間反應過來她之前一定經常和人打架。
收拾完這個,祁君回身朝剛才堵門的男人走過去,那人看著許韓陰沉的面容只得連連后退,看著祁君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沒出息的吞了吞口水,額頭冒起了細汗。
不遠處隱忍哀嚎的男人讓他覺得渾身都疼,光是聽聲音就能預估祁君使了多大的力。
退無可退,身子剛貼上墻,祁君便抬腳一記掃腿在他的臉上,他瞬間雙眼冒星腦子渾濁,胃里面一陣翻涌。
阿杰的人看著這幅情境均是紛紛握緊了拳頭,眸光冷寒的看著祁君,可是許韓身上散發出來地獄修羅般強大的氣場讓他們愣是不敢挪動一步。
祁君往回退,跳起來一記前踢在他的下巴處,腳繞了360度又重重的壓撞在他的頭頂,收回腿緊接著側身曲肘撞在他的肚子上,聽見他嘴里痛苦的哀嚎,看見嘴角混著血留下的口水眸光深了深。
阿杰冷著一張臉看著祁君的動作,見她回身一臉譏誚的看著自己道:“阿杰,比起四年前,我打架的身手,不管是速度還是力道,是不是長進了不少?還讓你滿意嗎?”
他冷笑,他倒是忘了,祁君姐弟當初為了防著他專門去練過兩年跆拳道。那剛才,她忍氣吞聲是知道自己人多斗不過么,可真夠識時務的。
“人也收拾了,手機也還你們了,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阿杰沒有回答祁君的話,視線落到許韓身上,對于許韓從很早之前開始,他一直都忌憚三分,只因為許韓夠狠!
許韓招手讓祁君到他身后,等祁君走到他身后站定,他回身溫柔的看了祁君一眼,隨即回頭目光像凌冽的刀子射向阿杰,突然抬腳用力的踢在阿杰的心口。
阿杰的身子瞬間騰空而起撞向不遠處的窗棱,跌在地上,他悶笑一聲抬頭輕蔑的看著許韓。
“她累了,我替她收拾。”許韓說著往前走了兩步,一左一右速度之快又踢翻了兩個人,完美詮釋了什么是動作要快,姿勢要帥!
“動了我的人,還想完好無損的走?”許韓譏誚一聲,朝不停后退的人走過去,隨即便是勾拳,側踢,回旋踢......將阿杰和他的人紛紛打倒在地,還能有力氣站起來想要反擊的他又快速的補上兩腳。
“陳乃夫,報警。”許韓冷聲開口,不理會倒了一地的人,走到祁君身邊將她的手輕輕拿起來,看著掌心泛紅的皮膚,溫聲責問:“疼不疼?不是讓你別動手嗎?”
林席偏頭看了一眼窗外,收回視線眼眸里滿是戲謔,偏頭看著慢慢站起來的阿杰,調侃道:“五天前你們伙同陳彪在這醫院門口找茬,害得我倆在派出所呆了一夜,風水輪流轉,也是該讓你們嘗嘗,派出所那隔夜之后苦的讓人反胃的茶了。”
說著他透過床尾的縫隙看見病床上臉色煞白的病號極力想壓住的黑色電腦,意味深長的輕笑出聲,看著那被嚇得六神無主的人,語氣悠然道:“計算機專業的就是不一樣啊,重傷住院都要帶個電腦,說說,今天破我們手機的密碼用了多久時間?”
許韓偏頭看了那個男生一眼,聽見林席打趣他:“許韓,看來你那天因為一夜未睡,下手力道弱了不少啊,他竟然還有精力作妖,重大失誤啊”
他輕飄飄的掃了林席一眼,不接話。姜妍的目光始終盯著林席綁著外套的胳膊,林席卻是一眼都沒有看她。
阿杰從來沒想過許韓的身手會如此的好,方才的動作行云流水絲毫不給他的人一點喘息的機會。想起幾年前和許韓打交道的時候他也頂多是能夠打持久架,沒想到幾年不見,他功夫長進的這么快。
一時間,病房里所有人都沉默下來,不再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