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當然能夠平靜。
雖然如今是無名小卒一個,但不提前世,就是今生,那也是曾和至尊天后一張桌子吃過飯的,又怎么可能當真被一個“杜先生”就鎮的心神不寧?
不過是當真有些驚訝罷了。
數人坐下。
“白大夫,家父的情況您已經見過了,不知…”齊漢山哪里能夠忍得住,他片刻也不想耽擱。
待下人上過茶之后,便立刻開口了。
這時候的主角自然便是墨白了,所有目光全部聚集在他身上。
然而墨白卻是抬頭看了看天色,來時便已是天光大亮,又經過這一番折騰,此時已經是晌午時分了。
“齊先生,不知先前曾接在下來府上的那幾位大哥可曾將一副藥材交予府上,幫忙代煎?”墨白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卻是突然問道。
“嗯?什么藥材?”齊漢山一愣,隨即眼神一亮道:“大夫,您已經提前替家父備了藥?”
那杜先生也是微微一呃。
但卻只見墨白臉上露出一抹苦笑道:“先前雖然曾聽朱醫師說過老先生的病癥,但到底未見到實證,豈敢斷診開方。是這樣的…”
將他如今的身體情況,和早上來時的事情說了一番之后。
這府上,又如那楚府一般了。
無論是杜先生,還是齊漢山,甚至那青年小刀,都是眸光微征,看著淡然坐在那里的墨白。
“白大夫,看您氣色,不至于如此嚴重吧?”齊漢山面色緊接著便是低沉了一些,眼里閃爍問道。
毫無疑問,一個將死之人,那無論你有滔天權勢,恐怕都再也威脅不到他。
楚家威脅不了,你齊家同樣如此。
杜先生倒是面色還平靜,卻也眸光微微波動了一下,目光第一次定在了墨白臉上細看,只聽她輕聲道:“倒是失敬,不知師兄來自哪座名山?”
師兄?
墨白先前便見他身著道袍,原來還真是一個名門道姑啊?
心中微微波動了一下,心道,這姑娘的修為應該還不低。
只是如今,他沒有修為,無法聽到其氣息來判斷其修為。
但他腦海中,卻是一個念頭立即閃過,這姑娘能做“杜先生”必然與她修道的天資有關!
鐵雄曾說過,在這明珠,青年社的實力可以連道門都不懼。
墨白當時便是不信的,要知道就連皇室想要動道門都顧慮重重,區區一個青年社,不過一個民間社團,如何敢與道門相提并論?
或者說當道門眾人來到明珠,畢竟強龍不壓地頭蛇,他們會對這地頭蛇有幾分客氣,那倒是可能,當真要爭鋒的話,兩者之間的層次根本就不對等。
如今,見到這杜先生,墨白更是心中分明,心道,青年社之所以有這么強勢,敢有不懼道門的傳言流出,恐怕正是因為這位“杜先生”,或許這位杜先生身后也有道門勢力在支撐,而且還必然是一個名門。
心念電閃,嘴角卻是苦笑道:“杜先生客氣了,在下并未入得道門,不過是自幼追隨師父,得傳道法苦修了數年而已!”
“哦?”杜先生又是一頓,顯然心底微微驚奇,如此年輕就能入道,還敢與人斗法而重傷至此者,便是她所在的師門也極為少見,必可視為重點培養對象。
卻又自稱乃是民間隱士,一無資源,二無系統傳承…
她心中起疑,目光一瞥青年小刀,輕聲道:“小刀,幫大夫看一看傷勢。”
墨白眼中一閃,但卻并不變色,目光抬起看向走過來的青年小刀,微微點了點頭道:“麻煩了。
說著伸出了手。
小刀點點頭,將手指搭上墨白的脈搏,武人或許不通醫道,但觀之命脈卻還是沒有問題的。
然而,只是頃刻,這小刀便是眼神陡然瞇起,看向墨白。
墨白微微一笑,直接收回了手,放下袖子,輕輕點頭道:“茍延殘喘,見笑了!”
青年小刀目光緩緩從他臉上收回,轉身回了杜先生身邊,微微沉默后,聲音低沉到:“心脈被截斷,活不過今日!”
活不過今日!
這句話,猶如轟天雷,瞬間炸的所有人都臉上變色了。
包括杜先生,她那雙美眸當即一挑,盯著墨白那張清秀,還帶著微笑的臉,眼中波光閃爍。
而齊漢山,卻是一把站了起來,臉色一點點的鐵青,盯著墨白嘴唇亂顫,卻說不出話來。
唯有墨白卻是聲音依然清淡:“所以抱歉,在下實在是耽擱不得了,還請齊先生幫忙去問一下,在下那湯藥可曾煎了,若是沒有的話,還請府上能借個藥爐,待我去煎過湯藥服下,先保住性命之后,再與諸位細說可好。”
“管家!”齊漢山哪里還敢耽擱,當即一轉身就沖著門外叫道。
“大爺!”張管家就站在門口守著,聽到聲音連忙朝著屋內跑來。
“白大夫的湯藥可曾煎好了?”齊漢山直接開口問道。
張管家微微一愣,他還真知道這事,連忙道:“已經交予后廚了…”
“快去端來!”齊漢山一揮手,沉聲道。
“是!”張管家不敢耽擱連忙快步跑出去。
果然,藥還當真煎了,只不過端來時,卻并非熱的,而是已經涼了。
張管家提著心,將藥湯交給墨白,杜先生等人望著那碗絲毫熱氣都沒有的藥湯,都沒有說話。
齊漢山卻是臉色當即便是一沉:“怎么回事?”
張管家苦澀道:“先前老爺病又發作…”
哪里需要解釋,墨白的藥再急也沒有他們老爺的病急,怎么可能為了送藥,還專程打擾他看病?
“白大夫,府里并不知道您的病情如此著急…我這就派人為您重煎!”齊漢山回過頭來,放低了姿態。
墨白卻是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沒有關系,還可以用!”
說著接過藥湯,一口喝下。
管家退下之前,齊元勝自是親自交代,中午務必不能誤了白大夫用藥的時辰。
“之前便曾聽朱醫師說起過齊老爺的病癥,當時我并未見得病人,只能跟他說,光聽情況,我只能有個猜測,但恐怕未必能夠做的準,若要斷診,恐怕還需得見到病人才是!”服過藥后,墨白不再耽擱,終于說起了情況。
來到明珠時間已經不短了。
幾番周折,終于還是到了今日,雖然還沒有徹底的把握,這朱醫師背后的道門,究竟會不會站出來力挺他。
但不管如何,他也不能等了,短期內,他也再找不到更有力的幫手了,必須露出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