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月軒破爛極了。
閣樓是不錯,木制的,可常年沒人打掃。
里頭的床榻,桌子凳子,很多都發霉發潮,被蟲子蛀得稀巴爛不能用了。
必須得換新的。
所有的能看到的地方,全是厚厚的灰塵,角落里結滿了蜘蛛網。
甚至,在屋子里走路的時候,地上就全是腳印。
還有老鼠蟑螂的糞便。
不徹徹底底打掃修葺一遍,根本不能住人。
每走一步,施才人的臉就白一分,最后她差點兒暈過去。
還是招兒險險地扶住了她。
“主子您怎么了?”
“主子!主子!”
招兒實在無力招架,只得先扶著出去,把主子放在地上,自己跑去求蕓嬪娘娘。
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娘娘,絳月軒沒有打掃,不能住人啊!”
“還求蕓嬪娘娘開恩,救救我家主子吧!”
剛剛沐浴更衣后的蕓嬪,心情很好。
搖著團扇眉眼一挑。
“哦?沒有打掃?”
說完就瞥了采蝶一眼。
“怎么回事?”
采蝶眼珠子一轉,立刻一拍腦袋。
“哎呦!都是奴婢記性不好,忘了通知內務府的人來打掃了!”
按道理說,哪個地方要住新人,主位娘娘得安排著,誰叫你是一宮主位呢!
這宮里大大小小的事兒,都得你管!
要是今兒個,施才人真出了事兒,蕓嬪也得負責任,所以,蕓嬪也不背鍋。
那么,就采蝶背鍋吧。
蕓嬪假模假樣地瞪了采蝶一眼,又皺著眉訓斥了一遍,才總算叫招兒起來。
“好好照看你家主子吧,本宮即刻派人,去內務府找人給你們修房子!”
“這兩日,你們就先在本宮這兒將就將就吧!”
招兒感激涕零。
“多謝蕓嬪娘娘!”
蕓嬪擺了擺手,她就恭恭敬敬下去了。
雖說…只是一個皇上不喜歡的才人。
可到底蕓嬪不敢放肆。
畢竟,皇上不喜歡,太后可護著呢。
給個下馬威就得了,再往下,她還真不敢太過頭。
就這樣,施才人在蕓嬪那兒住了兩天。
內務府總算是把絳月軒都修葺一新,里邊兒的家當全換成了新的,全部刷了桐油。
帳子,地面,全都刨了再鋪。
還有擺件兒,份例,都是按著才人的位分給的。
雖說不多,可也算不少。
到底,是有太后做靠山,還是不太一樣的!
兩天后,施才人搬了過去,絳月軒里里外外打掃得干干凈凈,連地面上鋪著的地毯都是新的。
她很滿意。
“雖說…東西都不好,可總歸是能住了!”
招兒也總算放了心。
“唉…想來,太后娘娘沒少替主子周全,主子您有空,還是多看看太后娘娘吧!”
施才人笑道。
“那是自然!”
“招兒,我累了,要先睡一會兒”
在蕓嬪那兒住了兩夜,她睡都睡不好。
這會兒,總算是撐不住了。
床是新的,被褥都是新的。
施才人很快睡了。
施才人這邊兒安排妥當的時候,其他的貴人早就開始侍寢了。
從第一晚開始,除了杜貴人連伺候皇上兩回。
趙君堯幾乎每天換一個。
八個貴人,一天一回。
到了最后,新進宮的就只剩下施才人還沒侍寢。
皇上遲遲不召寢。
眾人也越發唏噓,宮里的八卦流言四起。
“聽說選秀的時候,太后和皇上就鬧了起來,皇上不想叫施才人進宮!”
“可太后一直堅持,這才進來的!”
一進宮,其他的全是貴人,就她是個才人。
傻子都能看出來,這女人不怎么受皇上待見。
所以漸漸的,御膳房,浣衣局,內務府,都漸漸怠慢了起來。
施才人的日子越發難過。
先是,平時的飯菜比之前差了很多。
中午明明應該有兩個菜,可這都給的什么啊!
有涼的,剩的,菜底子,還有一會回,那菜都發霉了 湯呢更離譜。
若是粥,那必定清湯寡水,若是咸湯,連一塊肉都沒有,甚至連鹽都懶得放。
里邊兒就漂著幾片菜葉子。
招兒深度懷疑,這就是御膳房的洗鍋水。
施才人忍啊忍,可是,進了六月,就有一回,剛吃了飯,就上吐下瀉,然后病倒了。
看著很厲害,整個人蠟黃蠟黃,都虛脫了。
蕓嬪不敢拖著,趕緊叫人請了太醫來。
施貴妃知道了,就沖過來一頓罵。
“不是叫你別對她好嗎?”
“內務府御膳房和浣衣局,我都吩咐過了,你敢和我對著干?”
“她施婉瑩算是個什么東西!”
蕓嬪都被罵懵了。
“貴妃娘娘,她那個樣子要是病死了,臣妾也不好說話!”
“就是您…在太后的娘娘那兒…”也討不找好啊。
施貴妃冷笑。
“太后?哼!太后當然在意她!”
“可本宮就偏偏要毀了她!”
蕓嬪連忙勸。
“不可啊娘娘,皇后把她安排在臣妾這里,也未必不是這個意思!”
“皇上再不喜歡,也是封了才人,您這個時候叫她死,最得意的可是皇后啊!”
施才人死了,不用懷疑,那就是施貴妃。
到時候,皇上暫且不說,皇后呢?
那可是個見縫插針的主兒,要是叫她拿到證據,這可不得了!
施貴妃總算清醒了些。
最后不耐煩道。
“罷了,叫她活著吧!”
“活著有時候,比死了還難受呢!”
說完,貴妃冷冷一笑,就離開了。
施才人也算是陰差陽錯,躲過了一劫。
一轉眼,進了六月。
杜貴人作為唯一一個被皇上選進來的小主,可謂是出盡了風頭。
先是連著被召寢兩次,后來又有一回,被皇上召到御書房伴駕。
從下午,一直待到晚上,直到陪著皇上用了晚膳,這才被送了回來。
客客氣氣送走了李公公的徒弟小柱子。
杜貴人帶著滿足而嬌羞的笑,關上了自己殿閣的門。
“丁香,你說…那個傳說中的夏婕妤,真有那么得寵嗎?”
“咱們進來半個月了,皇上一次都沒去過”
說完,目光里帶著些許得意。
丁香一邊兒替她寬衣,一邊兒說道。
“主子,那個夏婕妤懷了身孕,皇上膝下無子,自然看重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