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前來相府的百姓中,以年輕貌美的女子居多,而且各個都是悉心打扮過的。
人群中突然來了個丑八怪,難免引人注目。當然,吸引的大多是輕蔑嘲諷的目光。
長歌感受到那些人的目光,不禁有些無奈。
試問這些個女孩子,哪個不是奔著林言琛來的?長歌一看她們那細皮嫩肉的,就知道一個個定是嬌生慣養的花瓶,真正窮人家長大的怕是沒幾個,此次前來應聘丞相府的女孩子,怕是大多醉翁之意不在酒。
思及此,長歌心中莫名有些不爽了,凡是瞪她的,都被她瞪大了眼珠子瞪了回去。
她才不怕得罪人,相府也定是不會選她們這樣的貨色的。
果然不出長歌所料,這次負責挑選下人的,是蘭姨和府中兩個得力的丫鬟,但凡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第一關直接被淘汰了。
相府選下人,規矩也是極嚴的。經過第一關,將不懷好意的女子淘汰掉后,只留下了如今長歌這種表面上一看就很老實忠厚的,當然,也只是表面上。
這第二關,就是帶他們干活,相府秉承著林言琛一貫干凈利落的規矩,說話辦事拖沓的不要。
好在長歌干活還算利落,這第二關也很輕易的便過了。
然后,就是由府中大丫鬟帶著篩選出的幾個人,告訴了她們日后該做什么。留下的這幾個人,就算是可以徹底留在相府了。
長歌告訴眾人,她叫阿丑…
長歌看著這熟悉的相府,沒多久之前,她還是被人伺候著的。如今居然從被人伺候的變成了個粗使丫鬟,想想還是挺不可思議的。
長歌被安排著干府中的粗活,也就是相府中砍柴挑水一類的活計。
之所以安排她做這些,倒不是長歌表現的有多笨拙,而是她如今這面相,看著就是個干粗活的料。其他女孩子雖也稱不上多漂亮,好歹看著文靜秀氣。
長歌不禁有些無奈,不帶如此以貌取人的啊…
不過不管怎么說,好歹她蒙混過關留在相府了。
長歌原本以為,她只需要砍柴挑水就好了,想不到還要負責給林言琛,白檀燒洗澡水之類的,還要給他們挑進去…
林言琛也就算了,伺候白檀…她這真真算是忍辱負重了…
進相府的前幾日,長歌是沒有機會伺候白檀的,到了三四日,大丫鬟覺得她可以伺候好了,她才有資格去挑白檀的洗澡水。
第一晚,長歌替白檀倒滿了洗澡水后,便在外面侯著,長歌見看守的丫鬟就她一個,便悄無聲息的往白檀洗澡的內室靠了靠,便聽白檀和她的貼身丫鬟杏兒閑聊。
長歌隱約聽見白檀道:“杏兒,你說,相爺是不是很討厭我?我回來后,他一句話都未同我說過。”
長歌聞言,心中暗笑,心道這不是問的廢話么。
那杏兒道:“您多心了,相爺剛剛恢復官職,日理萬機,所以才沒空理您吧?”
“可是我聽說,相爺每日都會抽時間去陪那兩個孩子…”說到此處,白檀語氣帶上一股怒意:“林長歌那賤人,嫁到南疆也不安分,這孩子好不容易沒了一個,她居然生出了兩個!”
“噓!公主,小心隔墻有耳啊!”
長歌:“…”
白檀這話,她怎么聽著怪怪的…什么叫好不容易沒了一個?長歌本想繼續聽下去,奈何二人已然換了話題。
白檀道:“杏兒,說來說去,我究竟該怎么做,相爺才會喜歡我呢?”
杏兒道:“這個…奴婢也不懂這些啊,不過依奴婢看啊,您先討得那個蘭姨歡心最好不過,丞相大人待那個蘭姨,像是親生母親一樣,只要蘭姨喜歡您,定會同大人說您的好話的!”
白檀聞言,也覺得在理。
“你說的對,杏兒,多虧了你機靈,偶爾我想不出法子了,都是你在幫我!”
杏兒見自己被夸,心下得意,越發不知收斂的急于表現道:“公主,您若是想得到丞相大人的心啊,林長歌那兩個孩子也是不小的禍害!還是要想辦法給…”
長歌:“…”
就在此時,房外響起腳步聲,長歌立刻收回了身子回到原處,雙眼危險的瞇起。
好一對兒主仆,居然背地里算計她的孩子…
方才聽這二人的對話,說不定幸生的死也和她們脫不了干系。
就在長歌在心里暗自合計著如何收拾這對兒賤人時,內閣響起了杏兒的聲音:“阿丑,洗澡水有些涼了,填桶熱水來!…阿丑?”
見長歌久久不曾答復,杏兒走了出來,見長歌在那里發呆,上前重重扭了她一把。
“出什么神呢?!洗澡水涼了,還不快去拎熱水來!若是凍著了夫人,后果你可擔不起!!”
長歌回過神來,準備去提熱水,就聽杏兒絲毫不加掩飾的挖苦道:“這么丑的東西也配進府伺候夫人?!也不知道這府中怎么挑的人,真是惡心!”
長歌:“…”
呵,要害她兒子不說,還敢罵她,真當她沒脾氣…
長歌提了桶極燙的熱水,準備往浴桶里倒時,手忽然一抖,滾燙的熱水灑在了杏兒身上。
杏兒吃痛的慘叫出聲,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長歌道:“你…大膽!!你是故意的?!!”
長歌做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這好好的水怎么會灑到我身上?!!”
長歌道:“本來…差一點灑在夫人身上,不過多虧了杏兒姐擋了這一下,不然這水潑到夫人身上可怎么好。”
杏兒:“…”
長歌如此一說,杏兒有什么怨言也說不得了,若是說了,倒像是她不愿替白檀挨這一下是的。
杏兒只能順勢道:“你還有臉說?阿丑!你長得丑就算了,還這么笨手笨腳的!虧著沒燙到夫人,不然你幾條賤命都賠不起!”
一旁的白檀微微蹙眉,她一看見長歌如今這張臉就反胃,對杏兒道:“和這種下人廢話什么,既然她燙了你,如何處置便交給你好了!”
長歌聞言道:“奴婢愿意接受懲罰,只是,夫人大人有大量,能不能讓杏兒姐晚點教訓奴婢,大丫鬟說我還要學規矩,到時候要將情況告訴蘭姨的…”
長歌似乎是無意強調了蘭姨二字,果然不出所料,白檀一聽到蘭姨二字,立刻道:“算了!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杏兒,擦些藥就好了,不必為難她!”
杏兒當然知道白檀的意思,她如今要在蘭姨心中留下個溫婉賢淑的印象,欺辱下人之事,絕對不能讓蘭姨知道。
杏兒憤憤道:“您放心,奴婢才不會和這種卑賤之軀一般計較!”語畢,對長歌道:“還不快滾出去!賤東西!!”
長歌眼底閃過一絲寒意,白檀還說什么不為難她?單憑杏兒今日對她的挖苦羞辱,還有對南笙南離起了壞念頭,長歌就絕對不會放過她們!!
誰知那日后,杏兒便盯上長歌了,但凡有時間,便來“督促”她干活。
杏兒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她認準了長歌那日就是故意的,她本就看不起這個丑八怪,想不到這丑八怪還敢暗地里和她使絆子?
這日長歌在替白檀燒洗澡水,杏兒又來了,在一旁指手畫腳道:“這火燒的不夠旺,你干什么吃的?!”
長歌道:“杏兒姐您有所不知,這燒水又不是做飯,不需要火候。”
杏兒自然知道這些,她就是存心來給這個丑八怪找不痛快。
杏兒道:“夫人等著洗完澡好早點歇息呢,你這么磨磨唧唧的,要燒到什么時候?!”
長歌擺出一副委屈樣子道:“杏兒姐,我燒火只能這么旺了,夫人等著洗澡啊?
“是啊!”
杏兒看著長歌,不知為何,她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長歌道:“那可不能誤了夫人洗澡,杏兒姐,您來燒火吧!”
“什么?”杏兒聞言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你…你敢命令我?!!”
“不敢不敢,只是夫人等著洗澡,我又沒辦法讓這火更旺,您作為夫人的貼身丫鬟,替夫人分憂不是…應該的么?”
廚房內忙碌的其他下人也覺得長歌這話在理,有個缺心眼的廚子立刻附和道:“是啊杏兒姐,阿丑剛來府中沒幾日,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也情有可原,咱們都是做下人的,替主子分憂才是應該的!”
杏兒面色漲紅,感覺受到了羞辱,心道,誰和你們是“咱們”?,這些人也配?!!
杏兒道:“我本不是干粗活的,這火我燒不了!”
長歌立刻道:“哇,還有杏兒姐不會的事啊?”
這話旁人看著無心,杏兒莫名感到了一絲挖苦。杏兒猝不及防給了長歌一巴掌,怒道:“你這是什么話?你以為我和你這種干粗活的一樣么?!”
杏兒此話一出,引起了廚房眾人的不滿,在場哪個不是干粗活的?
這時,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本官竟不知,公主帶來的下人,比我這府中的下人嬌貴出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