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林言琛駕著馬車帶長安來到了鎮上的私塾,長安穿著長歌給他買的小衫,挎著青藍棉布書包,一路上都繃著一張臉,林言琛看得出,他有些緊張。
林言琛帶他見了自己昔日的夫子,與夫子攀談了一會兒。
一旁的長安看的出來,夫子對林言琛賞識又加,對話中皆是不加保留的贊美。
長安對林言琛的敬佩不禁又加深了幾分,心道姐夫無論做什么都這么厲害讓人滿意,長安決心自己日后也要認真學習知識!
長安沒有直接去學堂,林言琛先帶他去住的地方看了一下。
長安先前還一直擔心自己住在哪里,但礙于林言琛一直冷著臉一言不發,長安有些拘束著不敢開口。不想林言琛居然都替他準備好了。
是一間單獨的院落,院子不大不小,很是干凈別致,家具都有八成新,廚房用具一應俱全。
林言琛道:“這里是我當初住的地方,東西都挺齊全的,你便在這里安心讀書,別辜負你姐姐對你的期望。”
語畢,從懷里掏出張五十兩的銀票遞給長安道:“這些你先拿著用。”
長安俊臉微紅道:“謝謝姐夫,姐姐給過我銀子了。”
這聲姐夫叫的林言琛心里莫名順暢,執意將銀票遞給長安道:“這是我給你的,不必和你姐說,你拿著就是。學堂那邊我和夫子說好了,你明日去就可以,你剛去自然比不得別人,切勿心急,夫子會單獨教你的!”
長安紅著臉點了點頭:“謝謝姐夫!”
林言琛囑咐好離開后,并未直接回林家莊,而是在鎮上轉了轉,尋思著買些什么回去給長歌。
最后挑中了一枝做工精美的玉簪,通透的簪頭被雕刻成幾朵梨花,想來她會喜歡吧。
第一次給女孩子買禮物的林言琛失了往日清冷自信的模樣,和其他情竇初開的少年一般,懷著一顆有幾分期待的心騎馬回了林家莊。
長歌白日不在家中,而是去了藥鋪,林言琛本想帶著簪子過去的,可是剛出門,突然覺得自己這樣會不會太明顯了一些,若是被長歌發覺他的心意,會不會遠離?
這樣想著,林言琛回到了書房,可是拿出書來翻了沒幾頁,突然想起,自己可以去藥鋪告訴長歌長安那里的情況,順便…將發簪帶給她。
林言琛嘆了口氣,自己什么時候這么不鎮靜了…
然而情竇初開的少年意念往往不受自己的支配,林言琛到底還是帶著那支發簪去了李氏藥鋪。
他到的時候,長歌正在給人看病,他便坐在一旁安靜的等著。
病人是個口齒不清的老人,他卻發現,一向大大咧咧的長歌對待這種病人,居然比平時耐心多了。
她說話老太太聽不清,她就再說一遍,絲毫不見不耐煩。
好不容易將老人送走了,長歌才得空來到林言琛身旁道:“長安的事怎么樣了?”
“學堂和住處都安排好了,夫子那里也交代過長安先前未讀過書,會單獨從最基礎的教他的,你若不放心…”
“放心。”林言琛話未說完,便被長歌笑著打斷道:“你做事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謝謝你啦,你若沒事快些回去溫書吧,我先去曬曬藥材。”
“長歌…”林言琛叫住她,從懷中掏出發簪來遞給她:“我…我在鎮上給你買了個發簪。”
“唉?”長歌一愣,看著林言琛一臉嚴肅的神情,突然想起前世白鈺也曾珍而重之的送給過她一個發簪,不自覺脫口而出:“你們男人都喜歡送人簪子的么?”
林言琛聞言,拿簪子的手僵了下:“有人,送過你么?”
“沒…”長歌呵呵干笑道:“哪里會有什么人送我,先前見過別人送罷了,這送簪,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林言琛難得有些心虛道:“我不過是看著這簪子漂亮,才買下來的。”
長歌打量了他一眼,在他那張冰山臉上看不出一絲破綻,心道是自己多心了,林言琛這種人怎么可能對自己這么個村姑有什么非分之想,當即接過簪子道:“謝了。”
語畢,將簪子隨手往發間一插,笑道:“好看么?”
林言琛很配合道:“好看。”
此時長歌還不知道,發簪是男子送給發妻的定情信物,就這么安然受之了。
林言琛也沒想到長歌不知道送發簪的含義,這也是他先前為何猶豫不決的原因,既然她不知道,那便日后告訴她好了。
這樣想著,林言琛唇邊浮現一抹笑,林長歌啊林長歌,簪子你可是收下了。
仿佛了卻了一樁心事一般,林言琛離開李氏藥鋪時,步伐都輕松了不少,一向抿成一條線的唇畔,都不覺帶上一抹弧度。
然而這難得的笑臉卻在回到家門口的那一刻消失殆盡,就見原本冷清的門前,多出兩輛金貴華麗的馬車,和幾匹烈馬。林言琛臉色瞬間冷了下來,眼底閃過一抹譏諷。
林言琛本以為,他家里真的徹底不管他,連他是否成親了都不來看一眼,原來先前是準備讓他放松警惕,然后再猝不及防的來人。
他父親每日忙碌抽不出時間,想必來的是他那位好兄長沐彥秋了。
來的目的是什么?懷疑他假成親好抓個現行?存心羞辱他?又或者擔心他在這鄉下還能攀上個對他有威脅的世家貴女么?
思及此,林言琛唇邊不覺浮現一抹譏諷的笑,緩步進了家門。果然不出他所料,來的果然是沐彥秋,讓他想不到的是,楚清瑤居然也跟著來了。
二人坐在堂屋里,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四周站著六名護衛。許是沐彥秋故意想像林言琛炫耀一番,穿著一身大紅色鑲金邊的錦袍,然而他身材不高,還微胖,這身衣服穿在他身上更顯俗氣。
相比之下,林言琛一身藏青色家常素袍,襯得身姿筆挺,更顯俊逸。
“不知兄長要來,怎么也不提前打聲招呼,好讓我和拙荊一起迎接。”
沐彥秋笑道:“你我兄弟這么客氣做什么,少卿啊,怎么不見弟妹啊?”
兄弟二人對話看似普通,卻充滿了火藥味兒。
林言琛道:“她是村里的郎中,白日在藥鋪,兄長要去見見么?”
“不急,晚上回來一樣能見到。”
看樣子,沐彥秋和楚清瑤今日是不準備走了,刻意無視楚清瑤那怨念的目光,林言琛道:“好,那我先去溫書了。”
語畢,林言琛不再理會這二人,徑直回到了書房。沐彥秋有些不可置信林言琛就這么將自己晾在了外面,咬牙切齒道:“這賤種,都到這地步了還敢和我擺架子。”
楚清瑤聞言微微蹙眉道:“沐哥,你可千萬別忘了答應阿瑤的,替我好好羞辱一番那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