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琛知道長歌是故意氣孟樂,然而她越是如此,林言琛原本冰冷的眼底笑意更甚。
“好。”
語畢,二人一同離開了水粉鋪子,留下目瞪口呆的眾人。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
“她居然說要拿去賣了…真是沒見過世面的窮鬼!”
孟樂吃了個啞巴虧,不過仍要保持自己的氣度,笑道:“大家不要數落她了,那個水粉本就是我自愿送給她的,她賣不賣都是自己的事情。”
孟樂此言一出,更顯得她有大家風范,獲得眾人的贊揚。
然而這個代價是她花了六十兩銀子買來的,誰心里難過誰知道。
孟月的貼身丫鬟小桃道:“小姐您別和那等鄉下人一般見識,瞧她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孟月道:“小桃,我總覺著那林公子對那女孩子不一般,你說,他以后會來找我么?”
小桃笑道:“小姐你可是咱們全鎮第一才女,又是縣令大人的嫡女,那位公子一定會來找你的!”
林言琛當然不會回來找她…他和長歌前腳出了水粉鋪,后腳便將孟樂忘的差不多了。
就算是世家千金,林言琛若是不喜歡,也不會多看一眼,更何況縣令之女了。
倒不是因為林言琛有多狂傲,只是他生性不會趨炎附勢,比起那些女子,無權無勢農家出身的長歌,偏偏是他心頭最在乎的。
林言琛跟在長歌身后,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方才是故意氣那孟小姐的?”
“哈哈,被你看出來啦,誰叫她先挖苦我的!”
“只是因為這個?”
“不然呢?”
林言琛不說話了,不知為何,長歌莫名有些心虛。
其實不單單是因為這個,方才見孟樂對林言琛獻殷勤,長歌心里微不可查的閃過一絲不痛快,故而故意裝作在看胭脂水粉,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來。
沒想到孟樂會主動找她麻煩,本就不爽的她忍不住給孟樂點小虧吃。
長歌心道,難道自己帶弟弟帶久了見別的女子接觸他也會吃醋么?林長歌從前怎么就沒發現自己占有欲這么強呢?前世的時候就算白鈺寵幸其他妃子,她也沒有太大的感覺。
見林言琛始終一言不發,長歌瞪了他一眼道:“怎么,見孟小姐吃癟心疼了?”
林言琛不答話,長歌有些尷尬道:“咳咳,你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不過是教導你,你如今正是努力奮斗的時候,不能貪戀女色啊!”
林言琛薄唇微微揚起一絲弧度:“嗯。”
嗯?…嗯是什么意思?長歌試探著問道:“那個,孟小姐的那個約,你到底去是不去啊?”
林言琛不答反問道:“娘子希不希望我去?”
“這種東西你自己定,關我屁事!”
林言琛到底沒忍住,低低的笑出了聲道:“娘子不希望我去,那我便不去了!”
“我可沒說!”長歌嘴上這么說著,唇邊卻不自覺揚起一抹弧度。
林言琛也不拆穿她,道:“現在去哪?”
“怡夢苑!”
長歌說到做到,居然真的將這盒水粉給滄瀾賣了,想想日后可能那水粉鋪子的老板會掏銀子買回去,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長歌和滄瀾閑談了幾句,誰料怡夢苑那些花娘一個個都盯著林言琛看,長歌心里那股不爽便又出現了,只是微不可查的一點罷了。
長歌和滄瀾寒暄了幾句后,拉著林言琛離開了怡夢苑。
似乎想掩飾自己的不正常,長歌語速很快道:“長安在哪個學堂,咱們去看看。”
“好。”
二人來到學堂時,正在上課,長歌趴在窗口往學堂內望去,一眼就看見了長安。
他高了些,長了些肉,膚色也不似以往那般蒼白,多了幾分血色。
長安和其他孩子一樣,穿著淡藍色儒衫,頭發一絲不茍的束著,正襟危坐全神貫注的聽著夫子講課,而其他孩子有的打盹,有的松松垮垮的坐著,長歌見了,心里油然而生出一股驕傲來。
沒一會兒,夫子便要提問背誦了,“昨日我布置的課文你們可背過了?
那些學生立即低下了頭去,生怕被夫子提問到,夫子見狀不禁微微搖頭:“徐澤,你來背。”
“唔。”叫徐澤的小男孩站起身來,結結巴巴的背道:“萬鐘則不辯禮義而受之,萬鐘于我何加焉!為宮室之美,妻妾之奉,所識窮乏者得我與?鄉為身死而不受,今為官室之美為之 鄉為身死而不受,今為……今為…”
“今為什么?”
那小男孩支支吾吾,卻答不出個所以然來,夫子陡然黑了臉,拿起戒尺上前道:“這么簡單的課文都背不過,手伸出來!”
小男孩可憐兮兮的伸出了手,就見夫子用力的抽了他好幾下掌心,小男孩眼眶通紅,也難怪,長歌看著都疼。
長歌道:“林言琛,叫你給長安找個學堂,你怎么找個夫子這么嚴厲的?”
“嚴師出高徒,這個畢竟是我曾經的夫子,水平我可以保證。”
長歌道:“話雖如此,可是若是長安被揍了,我可和你沒完!”
“娘子放心,夫子嚴厲只是針對那些調皮搗蛋不認真學習的,長安應該不會被罰。”
“那你呢?”
林言琛微愣,意識到長歌指的是他有沒有被罰過,道:“沒有。”
見他想都不想就直接回答了,長歌有些不信道:“一次也沒有?”
“沒有。”
…好吧,不過想來也對,依林言琛這么嚴謹自律的性子來看,的確是不會因為達不到夫子要求而受罰的。
長歌正這樣想著,學堂內夫子已經施罰完畢,正準備提問下一個,就聽夫子點名道:“林長安。”
長安被點了名,從容的起身道:“萬鐘則不辯禮義而受之 萬鐘于我何加焉!為宮室之美,妻妾之奉,所識窮乏者得我與?鄉為身死而不受,今為官室之美為之。鄉為身死而不受,今為所識窮乏者而為之。鄉為身死而不受,今為所識窮乏者得我而為之。是亦不可以已乎?此之謂失其本心。”
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夫子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后對眾人道:“你們多像長安學學,人家比你們當中任何一個啟蒙都晚,可是無論是背誦還是默寫,都比你們完成的好很多。”
長安聞言只是淡淡一笑,因為夫子說過,不驕不躁方成大器。然而窗外偷聽的長歌卻不是什么成大器的貨,聽夫子夸長安,與有榮焉的對林言琛嘚瑟道:“不愧是我弟弟,就是厲害!”
林言琛:“…”
真不知道她這是在夸自己還是在夸長安呢…
沒過多久,學堂下課了,長歌對著里面吆喝了一聲:“大才子!”吸引了不少眼球。
長安一聽是長歌的聲音,猛的回過頭,一見的確的長歌,長安露出一抹開心的笑走了出來道:“姐姐,你怎么來了?”
“這不是來看看你么?好小子,學的不錯啊。”
長安被夸了,白凈的俊臉微紅,這時,有個女孩兒沖著長安走了過來。
長歌一看,這小丫頭不過十歲出頭,比長安小個一兩歲,穿著身淡粉色的羅裙,輸著包包頭,掛著粉色流蘇墜兒。雖然還未長開,不難看出是個粉雕玉琢的美人坯子。
女孩兒來到長安面前,俏臉微紅道:“長安哥哥。”
長安笑的有些尷尬道:“阿蘭,有什么事么…”
“長安哥哥,過幾日便是我生辰,你能不能來參加?”
一旁的長歌笑的不懷好意道:“長安,這是誰啊?”
長安道:“這是夫子的女兒。”語畢,對著那小美女道:“阿蘭,我不是說了我沒時間么。”
許是因為長歌和林言琛在,阿蘭抹不開面子,長歌立刻拉著林言琛道:那個長安,我和林…和你姐夫先回去了,你們慢慢聊。”
語畢拉著林言琛快速離開了,二人走了一會兒,長歌突然發覺出一絲不對勁兒來,為什么林言琛和長安同樣都被她當成弟弟,那個阿蘭對長安示好她心里什么感覺都沒有,而有人對林言琛示好她就不爽了呢?
正當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時,林言琛突然俯身在她耳邊道:“娘子在想什么?”
長歌被他嚇了一跳:“我,我再想晚上做什么飯…”
林言琛狀似無意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娘子是在想,為什么自己看阿蘭順眼,卻看那個孟小姐不順眼呢。”
長歌聞言心里咯噔一聲,這混小子…是會讀心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