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瑤眼里含著一泡淚,死死攥著林言琛,一言不發。
她的確無法為了林言琛舍棄如今的生活,可是,自己又放不下他…在京中那些個腦滿腸肥的世家子弟里,上哪里找這般絕艷出塵的如意郎君呢?
對了,少卿哥哥這么,聰明將來說不定會考得狀元,楚清瑤正猶豫著要不要賭一把。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時,院外突然響起一陣馬蹄聲,緊接著,就聽見蘭姨的聲音:“楚夫人!”
楚清瑤一驚:“娘,娘怎么來了?”
楚清瑤話音剛落,一個衣著華麗的婦人便帶著幾個下人沖進了房里,再見到林言琛和楚清瑤的一瞬間,婦人表情有些扭曲了起來,上前一把拉過楚清瑤,對著林言琛怒道:“沐公子,我一向以為你是個明白事理的,阿瑤不懂事,你竟也跟著她胡鬧!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么?”
林言琛一臉平靜道:“草民不敢忘記自己的身份,還望夫人今后看管好楚小姐,別讓小姐閑來無事往這窮鄉僻野跑了!”
楚夫人一聽林言琛語氣里滿滿的嫌棄之意,數日舟車勞頓帶來的怒氣瞬間上來了,但她畢竟是官夫人,不好像鄉野村婦一般撒潑,冷笑道:“看這樣子,沐公子還看不上我家阿瑤呢,我看你是忘了自己商人之子的事實,還是個下人生的!如今連繼承家業都無可能!以為自己肚子里有幾兩墨水,他日便可飛黃騰達了么?!”
林言琛還沒說話,蘭姨語氣薄怒的開口道:“夫人,咱們就事論事,是楚小姐不遠千里,自愿來找少爺的!”
“呸!我女兒那是被他迷了眼,我女兒現在想找什么達官富貴家的公子找不到,為何要找一個下作的商人之子?!”
林言琛聞言也不惱,直接無視楚夫人的挖苦嘲諷,冷冷的看著楚夫人身后的楚清瑤問她道:“楚小姐,現在,你還想留下么?”
“你做夢!!”楚夫人以為林言琛要引誘楚清瑤,頓時口不擇言道:“你瞧瞧自己如今這喪家之犬的模樣,我女兒就算找個從商的,也不會找你啊,你這輩子也就找個鄉野村婦,在這鄉下茍延殘喘一輩子了!你是不是到現在還沒看清自己的身份?還做白日夢呢?!”
“娘!!”楚清瑤見母親不分青紅皂白便對林言琛惡言相向,忍不住出口打斷道:“是女兒心甘情愿來找少卿哥的,求求您別說了!”
楚夫人用力給了楚清瑤一巴掌道:“我說的難道不是實話么?阿瑤,別再執迷不悟了,他就是個出身低賤的廢物,什么都給不了你!阿瑤,你父親發現你私自出走很生氣,說你若是再不回去,便不認你這個女兒了!”
楚清瑤聞言,立刻閉了嘴,低著頭,不敢看林言琛,林言琛便知道她的選擇了,冷笑著開口道:“夫人若是罵夠了,就請回吧,恕不遠送!”
語畢,林言琛直接一拂袖離開了房間,蘭姨氣的面色漲紅,快步跟了上來道:“公子,楚夫人說話不中聽,你別往心里去!”
“不會!”
蘭姨嘆了口氣,怎么可能不會,她最了解林言琛了,林言琛雖面上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樣,可是心里卻是個很驕傲的人。
當年他如喪家之犬一般被趕到鄉下時,也沒有表現出什么太大的情緒波動,可是后來他每晚溫書到凌晨,不要命的看書練劍,第一年來到此處時,活活將自己一向健朗的身子累垮了,大病了一場。
可是當林言琛病倒在床上,再看到蘭姨紅著眼伺候自己的時候,第一次對她說出了心里話。
他說:“蘭姨,我總有一天會讓他們后悔的!”
蘭姨知道,那時候他已經燒糊涂了,醒來后也不記得自己說了什么。
那之后,他多少收斂了些,不在那么拼命了,可依舊勤奮的嚇人,十二歲考中了童生,次年便成了秀才。可想而知他有多努力。
今日楚夫人的一番話的確對他沒什么大影響,但是楚清瑤的態度…讓他再一次認識到自己如今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廢物,很輕易的,就能讓她放下跟著他的決心。
他道:“蘭姨,我出去散散心。”
蘭姨也沒阻攔他,只道:“公子早些回來!”
“好。”
林言琛緩步走在鄉間小路上,很快便調整好了那一絲微妙的心情,他知道自己如今的境地,楚夫人說的都是實話。可他背地里付出的努力,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只有自己清楚,又怎會因此就自卑自賤?
林言琛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居然不知不覺走到李氏藥鋪來了。
林言琛不自覺走向藥鋪,就聽見里面傳來長歌的聲音:“這酒我可花了不少銀子,不喝太不給面子了吧?!”
然后就聽長安抗拒道:“可我不會喝酒啊!”
“不會就學唄,男孩子哪有不喝酒的!”
林言琛嘴角不自覺微微上揚。
緊接著,就聽見咕咚一口,緊隨而來的是長安劇烈的咳嗽聲。
長歌見他真不是喝酒的料,忙給他順了順背道:“罷了罷了,還是我自己喝吧,怪你沒口福嘍。”
逃過一劫的長安起身道:“那姐你自己喝吧,我去整理一下藥材…唉?林公子?”
林長歌聞言一愣,抬頭一看,林言琛不知何時來了,長歌呦了一聲道:“林公子稀客啊,來抓藥的?”
林言琛不說話,來到藥鋪內,自來熟的坐下,冷冷開口道:“楚清瑤已經走了。”
“啊?”林長歌搞不懂他為什么突然來這么一句,“走就走了唄!”
林言琛不再說話了,他本來是想說以后你去鎮上可以繼續找我帶你了,想了想突然覺得自己挺可笑的。
他是有多微不足道,居然上門讓人家找自己幫忙。
林長歌見他有些不對勁,試探著問道:“怎么了,哦我知道了,楚小姐走了,你心里舍不得了是不是?”
林言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