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少天不禁想起醉仙樓的楚天香,她倒是對自己的畫情有獨鐘,只是此女子十分潑辣,令人頭痛。
祝東來早已走遠,街頭依然殘留著他的聲音:“易兄,明日記得一定要來。”
望著地上痛哭流涕的路遮天,易少天將他扶起道:“路兄,快起。”
原本他對此人并無好感,曾也想過要好好教訓他一番,但一想到他是慕嫣容的表哥,也就暫時作罷。
易少天打開了大門,喊了幾聲,府中果然一個人影也沒有,心中不由有些落寞。
“哎呀,是少爺回來了。”正在這時,一名腰掛煙斗的灰袍老者大步流星的從外面回來,他的身后跟隨著一名衣著樸素的丫環。
易少天喜道:“荀伯,你們沒去石州?”
荀伯是易府的管家,雖然年約六旬,但雙目炯炯有神,身體矯健,光從外貌上看頂多四旬的樣子。
“少爺,老奴一早帶懷玉丫頭去忙老爺交待的一些事情,所以才剛剛回來。”
丫環懷玉一邊沏茶一邊道:“少爺,你回來了,可老爺與夫人都去了石州,估計還要半個月才回呢。”
易少天嘆道:“真懷疑我是不是他們親生的,去了也不留封書信。”
丫環聞言噗嗤笑道:“少爺,這段時間石州的幾家店鋪,胭脂水粉供不應求,老爺和夫人是去那邊忙去了。”
易少天笑道:“我才不信。路公子,別站著,來,請上座。”
路遮天剛要坐下,卻哎呀失聲大叫,,丫環懷玉忍不住掩嘴失笑。
路遮天哭喪著臉道:“我還是站著吧。”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帶血布條,說道:“易兄,這是姨丈大人讓我親手交給你的。”
白布條上潦草的寫著照顧好容兒幾個血字。
易少天看完,他將布條緊緊抓在手中,隱忍著心頭憤怒,說道:“就這幾個字?”看來慕伯父一家人定是受了不少苦,現在他已然明白慕府與易府交惡,恐怕是慕伯父早知道會身陷牢獄,所以才與他們擺脫關系,以免連累易家。
路遮天雙眸閃過一絲狡黠,他拱手道:“易兄,還請你一定要救出我姨丈全家。”
易少天喝了口茶,冷笑道:“救他們,沒門,當時他們毀婚在先,我易府與他們早已無任何瓜葛。還請路兄回去吧!”
路遮天見他趕人,有些尷尬的道:“這…”
易少天道:“路兄,我們好像也沒什么交情,請!”
路遮天悻悻而去。
易少天見他走遠,便獨自進入廂房,他從懷中將布條取出,然后放入茶水中浸泡,接著他將布上的水甩干,只見布條上竟出現一幅簡單地圖。
易少天沉吟道:“這畫的什么鬼玩意?”
圖中繪著一塊巨石,旁邊畫著一個大圈,中間寫著一個水字,池水周圍有數棵古桃樹,在其中最大的一棵桃樹下繪著一把大叉。
易少天失笑道:“這畫恐怕也只有我才能看懂吧。這莫不是我家桃園?這池塘是秋月潭,那樹像是自己小時候常爬上去玩的古桃樹。”他之所以知道布條中的秘密,也是因為這是他常與慕嫣容書信往來時玩的把戲,而且是她先教會的自己。
他心中暗道:“難道那棵樹下埋有東西?”
他快速步入后院小道,然后徑直向秋月潭慢步而去,此時他不便施展輕功,雖然這桃園是他易府的,但有時也是允許游客泛舟游玩,在此舞詩弄墨。
桃花初開,滿園花香,衣裝白雪,更添高潔。
桃林中處處可見曼妙身姿,可見文人墨客。
雪在悄然融化,陽光溫柔的撫摸在身上,令人如癡如醉。
來到秋月潭,只見不少才子佳人正吟詩歡歌、畫首弄姿,還有人在泛舟垂釣,更有人高談闊論,也有人暗花叢中相依相偎。
一道身影,正折花聞香。
易少天蹙眉道:“兄臺,還請手下留情。”
眾人回首,見到易少天時,露出驚訝與歡笑,常來此地的文人墨客,極少有不認識他的。
那折枝少年,卻不理會易少天所言,繼續將桃花戴在一名窈窕淑女黑亮的發髻上,然后手持折扇,獨自欣賞。
易少天指著秋月潭邊的一塊大木牌,上面寫著禁止采花,一邊叱這人如此不懂規矩。
他極為不悅的道:“你這人好生無趣,賞花何須弄花殘,人若如你滿園傷。”
那人終于回頭,有些驚訝的道:“喲,原來是易大哥。”
易少天淡然道:“又見面了,小兄弟。”
朱子召微笑道:“易大哥,這位是小九兒姑娘。”
易少天訕然笑道:“小九兒,誰人不識,易某可是看著她長大的,不過你可得叫九兒姐姐,她應該比你大上一兩歲喲。”
小九兒撅起小嘴道:“是嗎?你竟然說比我大?我今年可是十六歲了。”
朱子召尷尬的笑了笑,實際他還未滿十五歲,只是比一般人更加成熟穩重而已。
易少天揚了揚眉笑道:“哈哈,你上當了!”
小九兒害羞的道:“子召,其實,我才十四歲,我與易哥哥是逗你的。”
小九兒雖然只有十四歲,但已是亭亭玉立的姑娘,她星眸如月,眉眼如煙,楊柳細腰清麗無邪,雖不是傾國傾城之貌,但卻有一股獨特的美妙,如深谷幽蘭秀色可餐,難怪會迷倒朱子召。
朱子召大喜道:“那說明我還是比你大,我再過些天就滿十五歲吶。”
三人哈哈大笑。
朱子召道:“易大哥,你與九兒是怎么認識的?”
易少天笑道:“飛鳳樓的小九兒,誰人不識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有,她最拿手的可是遠近聞名的飛鳳湯。易某已經很久沒有嘗到了。”
小九兒捂著小嘴兒,咯咯笑道:“易哥哥夸講了。”
這時,一條人影快步而來,那人大笑道:“果然是易兄,失敬失敬。”
易少天笑道:“謝兄,你真是好雅致,竟在此釣魚泡妞,果然非同凡響。”
謝文尷尬的笑道:“易兄見笑了,謝某也只是在這閑著無趣,釣釣魚賞賞花。”
易少天向他身后望去,只見一名肥胖女子扭著粗腰,含情脈脈,他不禁打了個寒顫,心中暗道,這不是飛鳳樓的管家催三嬸么,想不到謝兄好這口,口中卻大贊道:“有品味!”
朱子召望了一眼小九兒,有意大顯身手的道:“易大哥,我看你武功妙極又頗有才華,不如以此美景,吟詩一首如何?”
周圍的文人雅士一聞斗詩,便熱血沸騰,紛紛舉目而來。
易少天笑道:“小兄弟真是見笑了,不如你先請。”
謝文含笑春風的道:“不如我先來。”
朱子召輕咳了兩聲,謝文臉色驟變,忙道:“還是少爺先請。”
朱子召想了想,吟唱道:“文人點水墨,暗藏一樹香,美人弄秋月,鳳嬌勝如霜。”
謝文大拍馬屁的喊道:“少爺果然妙呀。”
眾人點頭贊賞。
易少天笑道:“小兄弟年紀輕輕卻才高八斗,令小生佩服。”
朱子召略顯身手,贏得小九兒的青睞,含笑道:“易大哥,有請。”
“那易某就獻丑了。”
易少天踱了一步,身上一股文道之氣彌漫開來,他吟道:“桃花羞里雪色裝,秋水瑟瑟騷客忙。莫羨桃園皆雙影,不知誰人欲斷腸。”
不待眾人叫好,忽然一聲利嘯劃破長空,從樹林中快速掠出數道黑影,將秋月潭重重包圍。
“吟的好,死得早!”
其中一名黑衣人大笑聲中沖天而起,朝著易少天飛來,不,是朝著朱子召飛來。
劍火撩天殺氣騰騰,竟是名先天境強者。
易少天蹙眉暗道:“這朱子召倒底是什么人?竟然得罪了這么多高手。”
頓時許多文人墨客嚇的尖叫四逃,不待易少天出手,只見小九兒身如飛燕,拉著朱子召向后掠出,驚險萬分的閃避開來。
而黑衣人的這一劍便變成了朝著易少天刺來。
當他的劍快要刺入易少天一米范圍時,突然速度變慢,“當!”的一聲,眾人只見易少天嚇的大叫,而對方就如撞擊在一面鐵墻上剎那間滾落在地。
一名先天境強者,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受了重重一擊,噴血如箭。
這就是應天境的力量。
對方撞在了易少天施放凝結的力量上,而且被這堵力量墻重重砸了一下。
雖然他只是初入應天境,但先天境與應天境相比卻是天淵之別。
謝文驚慌失措,邊跑邊喊道:“你們是什么人?竟如此大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人。”
易少天喝道:“他們是魔教中人。”
朱子召失色道:“易大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們的手背上都有一塊火焰圖案,這是魔教弟子的特征。”
黑衣人頭領拭干血漬,咆哮道:“上,給我統統殺了。”
易少天乃是文人,不便在眾目睽睽下顯露武功,何況這也是不空師父再三叮囑之事。他戰戰兢兢的藏向一顆桃樹后,手中暗運氣勁,一些石子掠入他的手中。
眼看黑衣人要屠殺無辜百姓,他手中的石子快如利箭彈射而出。
朱子召自告奮勇,豈能在小美人面前膽怯,兩名黑衣人朝他刺來,他不慌不忙,使出掌法,雖然吃力,卻也勉強應付。
小九兒腳踏步法,手中幾枚秀花針暴射而出。
朱子召訝道:“小九兒,想不到你也會武功?”
來者不善,一名黑衣人手中招式一變,劍氣大增,舞出重重劍花打落飛針,接著向朱子召頭頂罩去,招招致命。
另一名黑衣人原本攻向小九兒,突然變招向朱子召腹部刺去。
小九兒嚇的大驚失色,“子召小心。”
她驚慌失措中伸手抓住長劍,玉手頓時鮮血淋淋。
易少天聽到驚叫,暗中揮出一掌,天地間風起云涌,桃花飛卷,龍嘯九天,一道光影化為游龍破碎虛空,狂嘯而出。
千鈞一發之即,兩名黑衣人被掌風直接轟飛。
朱子召大驚失色,只見小九兒玉手鮮血直流,他悲傷不已的道:“小九兒,你痛不痛?”
小九兒花容失色,她強忍著劇痛,哭笑著道:“子召哥,我沒事,你看我也學過武功。”
朱子召迅速的從懷中取出一瓶金創膏涂抹在了小九兒受傷的手掌,然后嗤的一聲,從身上撕下一塊長布替她包扎。
“小鳳兒,你怎么這么傻,為了我你值得嗎?”
被布條觸碰,小九兒痛的淚水直涌,但她強忍著并未哭出聲來,咬著牙繼續自說自道:“自從學了武功,店里就沒有人再來搗亂或者白吃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