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售的本意是用自己的用個人微博,一個不留神就用了工作室的官微。
發現之后,就切換回了自己的個人微博,壓根就沒有想過要刪掉發錯的那一條。
為什么呢?
因為,所謂工作室的官微,基本上也就是幾個銷售在自娛自樂。
就連那個和前老板晉達說自己是死忠粉的人,估計也早就已經不用微博了,言而總之,總而言之,她來這邊快兩年的時間,發的微博,連個回復的人影都不曾有過。
對于銷售部的店員們來說,這個官微存在的意義,就是哪天老板又心血來潮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她們好有個交代,聽前輩們說,以前老板一高興,就會發獎金。
就這樣,整整兩天,用官微轉發了杜雨晴舉報帖的銷售,都沒有想過要上官微再看一眼。
直到工作室涌入一大堆記者,求證官微上說的事情,銷售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惹了一個很大的麻煩。
著急忙慌地登錄工作室的官微一看,粉絲的人數竟然已經過百萬。
私信無數。
有問買買買拿了多少表去工作室想要變賣的,除了杜雨晴曝光的那一些,還有沒有別的。
也有問買買買拿去的表是真是假,就那么幾只手表,是不是真的值幾百萬。
還有問,工作室的老板是怎么發現買買買的表有問題,然后通過典當行的“實習生”坐實買買買的犯罪證據的。
更多的,則是在問,買買買偷盜被查封的房子里面的表出去變賣的證據確鑿,就這么被官商相護地給放出來了,強達工作室的老板,作為正義的使者、最早發現表有問題的人,會不會因為正義得不到伸張而感到憤怒。
網友的想象力太過豐富,腦補出了很多精彩的劇情,并且瘋狂地艾特強達工作室的官微。
奈何強達工作室的官微向來佛系,被人圈了好幾萬次,都沒有任何反應。
“渴求真相”的媒體人,只能從線上轉線下,直接沖到了強達工作室。
強達工作室是做名表的維修、寄賣和二手銷售的。
和大部分的奢侈品牌表行一樣,平時都比較冷清,不可能像超市或者優衣庫那樣,有川流不息的人群。
店里一下子進來三五個人都算是多的。
老爺在還在工作室的時候,也有鐘表雜志的記者和倡導宣揚匠人精神的電視節目來工作室做過專訪。
但肯定都是提前約好的。
一下子來了這么多長槍短炮的記者,今天一樓鐘表銷售區的兩個店員立刻就慌了神。
之前接待過買買買的那個銷售,在知道是自己闖出來的禍之后,心里一下涌現出一大堆的想法,除了要和老板怎么交代之外,她還后悔,自己今天上班之前,怎么沒有好好化個妝。
千頭萬緒,理不順,說不清,直接變得連話都不會說了。
這么多記者跑來工作室,是希望拿到更多的第一手資料。
比如買買買是什么時候那手表來賣的,中間發生了什么事情,讓工作室的老板發現這個表有問題,從而拒絕了這樁生意。
媒體想要細節。
可店員又哪里知道這許多的東西。
她參與的,知道的,差不多也就在她轉發的內容里面了。
詢問無果,有媒體記者提出要見微博里面提到的傳承人。
銷售因為放買買買上去,才被老板說過,不想再有第二次破壞工作室流程的事情發生。
“我們傳承人正在修理一座非常復雜的古董鐘,他工作的時候不喜歡有人打擾,如果你們有什么需求,我給你們記下來,回頭看一下老板什么時候有時間,我一個一個打電話通知你們。”銷售總算是找到了自己應該說的話。
熱點事件中的媒體,并沒有那么大的耐心,一大幫人都說自己只是想要問幾句話,并耽誤不了幾分鐘的時間。
樓下的聲音很嘈雜,店員不知道要怎么處理,這么大的動靜,二樓肯定也是聽到了的,英明神武的老板,要是現在能下來一下就好了。
但樓上的人,始終都沒有動靜。
店里又來一個記者,是以前給老爺子做非遺傳承人專訪的記者。
看到有一堆人把銷售區給圍了,直接去了一樓的維修區。
一樓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工作室的高級鐘表維修技師雖然也沒有出聲,但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上的鐘表維修、保養的工作。
技師們很安靜,卻沒有辦法像二樓的那位那樣,做到與世隔絕。
轉向維修區的記者,看到自己上次來采訪的時候,老爺子有提到過的一個徒弟,就問他能不能讓她上去和傳承人打個招呼。
因為做過專訪,這個記者歸工作室的規定了解得要比其他人多一些,老爺子不喜歡自己的工作被和二手鐘表銷售有關的事情打擾,但如果是維修部的技師,在修理的過程中,遇到什么解決不了的技術問題,就隨時可以去找他。
那個徒弟和記者說,師傅早就不在了,工作室的傳承人也已經換人了。
拗不過臉熟的記者一再拜托他幫忙聯系一下新的傳承人,就給二樓打了內線電話。
在所有的記者都圍著銷售要一手信息的時候,專訪記者“突出重圍”上了二樓。
一直等到她下來,才被其他記者給發現。
都想要拿到頭條的各路記者,瞬間就開始不滿了。
他們和銷售講道理,他們來的都比這個專訪記者要早,如果真的不接受采訪也就算了,就放了最后趕到的一個人上去,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這還虧得是社會新聞的記者,并不像娛樂新聞的記者那么歇斯底里。
換成娛樂記者的話,可能就這么沖上去了。
好在銷售的內線電話也響了,老板說,如果樓下這么多人只有兩個問題的話,讓銷售講一下到工作室二樓參觀的注意事項,五分鐘之后上去。
銷售如蒙大赦,一連講了四個注意事項。
記者們這會兒,心已經不在銷售身上了。
想著只有兩個問題可以問,文字記者帶著攝影記者,爭先恐后地拿著長槍短炮,就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