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士高人?左向風??
冬雪險些笑出聲來,但是沉浸在一股莫名悲壯之情中的范子玉并沒有發現冬雪的異樣,而是繼續慷慨激昂地說道:“想那左向風,乃是平原之鷹左赫之子,因身子孱弱而被送到呂天老人手中學藝。左向風天賦異稟,武學天賦極高,短短八年的時間便成為武學宗師。只是左向風為人低調,不喜歡借用他父親的名號來闖蕩江湖,而且不喜好名利,寧愿委身在一處小小的山寨,活得逍遙自在。只是生性如此灑脫之人,卻因為家族內斗而身中奇毒,醫治多年都沒有成效,只能靠一株叫做朱砂珊樹的寶物來為自己續命。據說此樹長相很奇怪,百年只長一丈,形如小樹,但枝葉繁茂,每一根枝條上面都有金豆般的果子,而那果子就是治病良藥,能平衡陰陽,補氣續命。那一顆豆子在江湖上都可以賣上千兩,但是左向風的黑瓦寨里卻有整整一株,可知那東西有多珍貴。雖然還有珍寶,不過他們從來都不擔心有人來劫,因為…”
“等等,你再重新描述一下這樹的樣子?”
范子明還想滔滔不絕著,但是卻被冬雪一聲厲喝給震住了。他呆了呆,而后有些沒反應過來,問道:“什么?”
“朱砂珊樹小而繁茂,枝條上結有金色果子,遠遠便能聞到異香,猶如醇酒。只能生活在紅色土壤之中,不喜歡水,不喜陽,可對?”
“沒錯沒錯,正是如此。哈,沒想到冬雪姑娘也對藥理頗有研究啊。”范子明不明所以,還以為冬雪本就對這些事情有所研究,可對面的冬雪卻漸漸變了臉色。
在離開黑瓦寨的時候,冬雪為了掩蓋住胖子的身形,而隨意折斷了一株小樹,遮蓋在他身上。當時還不覺得什么,現在聽了范子明的話,再仔細回想當時的情形,自己毀掉的,似乎真是朱砂珊樹,而那胖子,就是守護注釋珊樹的。那么后來孫平慌亂的神情便可以解釋了,左向風保命的東西都被毀了,誰會有心思在乎自己呢?但事情,不應該那么巧吧…
瞧冬雪的神色很糾結,范子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說錯了什么話,便問道:“姑娘可是覺得我說話惱人了?哎,我就是個粗人,姑娘不要和我一般見識,我這就命人去將城里最好的馬匹給您牽來。”
“等等,”出人意外的,冬雪叫住了范子明,猶豫了下才問道,“你說,如果沒有那株朱砂珊樹的話,左向風會如何?”
似乎很是惋惜地嘆了一聲,范子明略帶傷感地說道:“我不知道他中了什么毒,但是從搜集到的消息來看,似乎是因為服食了域外的冰魄攝魂丹而引起的寒火之癥。若是沒有朱砂珊樹的話,便不能平衡他體內的相克的寒氣和火氣。冰火相交,自然會引得宿主耐不住火烤與冰寒之苦,在身體被摧毀之前,自盡而亡。”
冬雪雖然厭惡左向風,但是并不想他送命,尤其還是死在自己手上,尤其在聽了范子明的話之后,心中不由有些亂,問道:“難道就沒有別的途徑來解他的毒嗎?”
“這…或許找到冰魄攝魂丹的研制者,冷寒子方有機會解得開吧。”
“方寒子?”冬雪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腦中思索了瞬,而后恍然說道,“是南郭敏兒的師傅!”
“沒錯。”范子明點頭說道,“雖然南郭敏兒已經成為了總舵主夫人,但是不得不說,她的師傅還真是個毀譽參半的人物。當今世上之人,能像冷寒子那般對毒物獨有造樹之人,無出左右啊。可是另一方面,他又喜歡將研制出的毒藥隨意使用,曾在江湖上引起過動亂,讓人談到冷寒子就變了神色。雖然找到冷寒子便有機會解開左向風身上的毒,但是天下間,誰知道他的蹤跡?恐怕連總舵主夫人都不曉得吧。所以說,要解左向風身上之毒,怕是難啊!”感慨了一番之后,范子明才后知后覺地想到了什么,奇怪地看著冬雪,問道,“姑娘,您為何這么想知道左向風的事情?若是他真惹到了您,您放心,我們定然會替您出這口氣的!”
隨意地笑了笑,冬雪有些漫不經心地說道,“不過是有些小誤會罷了,我只是單純的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將黑瓦寨經營得像是個農場,一點土匪窩的模樣都看不到。”
“冬雪姑娘是去過黑瓦寨了?”范子明雙眼一亮,說道,“別看黑瓦寨名義上是個土匪窩,但是左向風招了幾個厲害的當家,其中那個叫孫平的,在陣型布局放面可真是個人才,多少人想進黑瓦寨里一探究竟,卻只能在樹林里打轉,尋不得門路。還有個叫趙秦海的,當年是個有名的商人,賺錢的本事可真讓人嘆服。后來因為遭小人陷害而傾家蕩產,在他最落魄的時候遇到了左向風,他只求左向風幫他做一件事,便心甘情愿地跟著他走南闖北。而那件事便是替他報仇雪恨,將奪他錢財的宵小之輩趕盡殺絕。左向風做到了,而趙秦海也心甘情愿地跟著他許多年。至于黑瓦寨的三當家,我便不是很清楚了,只聽說他很胖,食量不是一般的大。如今的黑瓦寨就像是隱世的世外桃源,擁有自己的防御和兵力,在資金方面也足夠自給自足,外界之人想進到里面去,基本是不可能的。”
范子明所描述的黑瓦寨,如夢如幻,讓冬雪險些以為自己所去到的地方,與其所述并非是同一個。不過現在可不是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冬雪有些躑躅,不知道現在要不要再去一趟黑瓦寨。那么珍貴的東西比較是自己弄壞的,若是一走了之的話,自己心里也會過意不去的。
抿唇思慮了瞬,待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冬雪眼中有著一抹堅定,看著范子明說道:“你們取了馬匹以后,先寄養在你這里幾日,我要去處理一些事情,待處理完畢之后,再回來此處與你回合。”
“冬雪姑娘若是有別的事,便先去忙,待方便之時再來取馬便可。”
聽了范子明的話,冬雪點了點頭,又寒暄一番之后,便急匆匆地離開。
不過,冬雪雖然想回到黑瓦寨補救,卻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么多人都被攔在了黑瓦寨的外面,她一個對陣法毫不了解的丫頭又怎能沖破重重阻礙,重新回到黑瓦寨呢?但奇怪的是,當冬雪按著記憶之中來到黑瓦寨的大門口時,她看到了不遠處升起的炊煙,還有羊兒咩咩的叫聲。雖然只在這里住了不到十日,但是冬雪卻覺得自己對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
站在大門崗口上的護衛發現了冬雪的身影,立刻回去稟告,而沒多一會兒的功夫,孫平便騎馬氣沖沖地跑到冬雪面前,神色狠辣地看著她,冷嗤道:“你這惡毒的女人,還有臉回來嗎?怎么,還嫌害得大當家不夠是不是!”
懶得和孫平多費口舌,冬雪面無表情地說道:“我要見左向風,你讓開!”
“哼,見大當家干嘛,還想再傷害他嗎?”孫平雙眼血紅,像是熬了幾個日夜沒有休息一般,猛獸似的看著冬雪,恨不能拆骨飲血,喝道,“今日我孫平就要為大當家找回個公道!”
“你擺陣或許還算厲害,但是論到武功,你不是我的對手。”冬雪不想在無謂的事情上浪費時間,便直白地說道。
可是冬雪的話卻像是一根石棉似的,點燃了孫平全部的火藥,抽出了長刀便要與冬雪決一生死,保住自己的名聲。
“好了孫平,大當家在等著她呢,你不要再多事了。”聽到了動靜,趙秦海匆匆趕了過來。雖然看向冬雪的面色也不太好看,但還是有禮地說道,“姑娘,大當家知道你會回來,已經等候多時了。”
輕輕吸了口氣,冬雪不知道為什么,神情突然變得凝重起來。或許是因為這里的環境太壓抑,讓她不由自主地變成這幅模樣,反正,不是因為心虛和愧疚,肯定不是!
微微昂起頭,冬雪跟在趙秦海的身后,緩緩走到了一處閣樓之內。而趙秦海在冬雪進入閣樓之后,便靜靜地離開這里。
閣樓里很熱,熱得冬雪覺得喘不過氣來,好像前面是一處能將人吞噬的火爐,根本不是讓人居住休息的地方。可走出十步之后,這里又變得很冷,讓人從心底發出寒氣,渾身瑟瑟。由眼前這光景可以推測,左向風的傷勢的確不容樂觀,而這個認知讓冬雪不由微微皺起了眉。
“你來了?”
一層白紗之后,飄忽地傳來一道聲音,雖然因為病痛而顯得有氣無力,但卻含著一絲笑意。雖然看不到他的容顏,但是冬雪知道,此刻的左向風定然嘴角噙著笑容,那種想讓人胖揍一頓的,賤絲絲的笑容。
看著那后面影影綽綽的人影,冬雪的心思很復雜。雖然自己很討厭這個家伙,他也總是喜歡與自己作對,但是看著他現在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心中又有一絲的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