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聽著百里嵐的感嘆,唐凌璨露出一副“少見多怪”的表情,說道:“在你們外人眼中,我們唐門肯定是只知道殺戮,沒事就研究毒藥的世家對吧?其實那只不過是外人的一種誤解罷了,我們唐門在研究毒藥的同時,也很注重養神和保養,并且還會潛心鉆研藥理,所以說,唐門并不只是在毒藥、煉丹上有所建樹的世家,我們也有很多獨特的中藥配方,在外面,可是千金難求的。”
唐凌璨說的洋洋自得,可是百里嵐卻抬眉問了句,“那你為什么不給自己研究出一份解藥?”
百里嵐的話讓唐凌璨還未來得及收回的笑容閃了下,然后惡狠狠地瞪了百里嵐一眼,怒道:“我講什么你就聽著,你是來學習的,仔細聽著就是了!”
可惜,唐凌璨的恐嚇在百里嵐面前絲毫不起作用,她歪著腦袋,笑道:“喂,不會是你藥理學得不怎么樣,才沒那個本事給自己配出解藥吧?那你現在教習毒藥,會不會誤人子弟呀?”
“我的毒學可是唐門屈指可數的!”唐凌璨瞪大了眼睛,替自己辯解道,“就算是二哥也…”提起那個禁忌的名字,唐凌璨愣了下,然后緊緊抿著嘴唇,神色難辨。
幽幽看著唐凌璨,百里嵐的聲音像是一道魔咒一般,誘哄地問道:“二哥?你還有二哥嗎,怎么沒聽你提起過?”
“閉嘴,你在多問,我就將你扔到煉爐里給融了!”
唐凌璨瞪著眼睛怒吼著,可在百里嵐看來,無非就是在掩飾自己的心虛而已。將手背在身后,百里嵐左顧右盼地看著,問道:“你這里有煉爐嗎,我怎么從來都沒見到過?”
百里嵐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讓唐凌璨很抓狂,既然恐嚇不好用,那只能改走懷柔路線了。
將手臂直直伸到百里嵐面前,唐凌璨冷哼哼地說道:“你看吧,我的紫斑馬上就要蔓延到手臂上了,如果連手指上都是的時候,我就要死掉了,到時候你這個新嫁娘可是會給我陪葬的。為了能讓雙方都能活下去,你現在不許激怒我。”
百里嵐迷惑地看著唐凌璨,說道:“我剛剛,也沒做什么激怒你的事情啊?”
深深吸了口氣,唐凌璨轉身就走到煉爐旁,拿起一本寫滿小字的醫書,扔給百里嵐,那模樣,好像連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將醫書隨意翻開,百里嵐剛看了兩眼,便扔到一邊,雙手環胸,冷冷地說道:“我誠心向你求學,不是為了看這些入門的東西的!這些醫書大街上兩文錢一本,一抓一大把,我干嘛用那么珍貴的藥材換取這些?”
“兩文錢?!你瘋了吧!”唐凌璨瞪大了眼睛,像是受到侮辱一般,大吼道,“我們這里的醫書都是無價之寶,就這些東西,你愛學不學!”
瞧唐凌璨一副深受侮辱的模樣,百里嵐撇了撇嘴,而后在臨水處坐下,手臂拄著下顎,漫不經心地說道:“煉藥的作用,無非就分四大類,補氣,增力,健體,進功。能讓你大大方方地拿出來給我看的,應該就是具有補氣功效的丹藥配方了。但是那東西我已經熟記于心,就算給我也沒有用啊。”說著,百里嵐洋洋灑灑地背誦著那本書上的配方,完全不理會嘴巴越張越大的唐凌璨。
背誦完畢,百里嵐看著唐凌璨不敢置信的神情,挑著眉說道:“你看,我說了吧,大街上兩文錢一本的東西和你藏在唐門里的醫書,是不是差不多?”
其實,那些配方是百里嵐之前從唐凌寒那里學到的。唐凌寒未免百里嵐這個門外漢到了唐門被欺哄,便交給她唐門里的基本配方,學習一些煉丹、制毒的常識,所以百里嵐才能用這些來迷惑唐凌璨。根據唐凌璨現在的反應來看,百里嵐的目的應該是達到了。
嘴角抽了抽,唐凌璨擼胳膊挽袖子的,氣哄哄地說道:“你竟然敢小瞧我們唐門!好,今日我就讓你見識見識,什么才是我們唐門的真正實力!”說完,唐凌璨走到熔爐前,手法純熟地抓配,不多會兒功夫,就將配搭好的小金葫放到熔爐里,轉身看著百里嵐,驕傲地抬起下巴,說道:“看著吧,待一個時辰以后,我就會讓你驚艷于唐門獨步天下的配毒之能!在這一個時辰里,你就給我呆在這里好好看著熔爐,爐火要一直保持如此,不可多一分,也不可減一分,知道了嗎?”
“我看著爐火,那你干什么去?”
“我自然是去練功,誰有時間一直陪著你煉制這種初級的丹藥!”唐凌璨說完這些,又瞪了百里嵐一眼,這才轉身,走過長橋,去了另一邊。
待唐凌璨離開之后,百里嵐繞著熔爐轉了一圈,雙眸微瞇,暗想這應該不是唐門最大的熔爐,畢竟唐凌璨也不傻,不可能將唐門最核心的東西展露給一個外人看,這種小爐,應該就是他平日里練習所用。那么,唐門真正的煉爐會在哪里?剛剛唐凌璨在抓配的時候并沒有記錄,依照百里嵐的猜測來看,應該是不重要的藥材就不必記載,如果需要珍貴的藥材,則需要從上面向個人配發才行。唐凌寒曾給百里嵐看過他二人煉毒時的配方,唐凌璨的配方上面,有一味獨牛角,還算是比較稀有之物,下一步,就應該以那為基礎。
心中有了打算,百里嵐下午就借口身體不適,決定放棄與唐凌璨的約定,待時候到了她再讓父親送來藥材,絕不會耽誤唐凌璨的“正事”。
看著百里嵐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的模樣,唐凌璨恨得牙直癢癢。在他知道那解藥在王家的時候,便派人去盜取過,但是王家身后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保護一般,讓唐凌璨派出去的人折了一批又一批,到現在還沒有功成身退者,這讓唐凌璨很挫敗。加之現在又多了這么個磨人的王宛月,更是讓他生不如死,恨不能立刻就殺了王宛月來個解脫!
緩緩閉上血紅的眼,唐凌璨冷聲說道:“王宛月,我是有底線的,你一次又一次地試探,對你沒有好處!如果你真將我惹怒的話…喂,我話還沒說完,你要去哪里?”
走到門口的百里嵐回過身,向唐凌璨聳了聳肩,打著哈欠說道:“你說的話又長又臭,聽得人直發困。那些教誨還是留給你自己聽吧!”說完,百里嵐便晃晃悠悠地離開,在門口鼓弄下機關,竟然真試驗成功了,就聽“轟隆”一聲,露出明亮的天際,百里嵐便大搖大擺地出去了。
雙拳死死的握緊,唐凌璨也走出了門,叫來等在門外的貼身侍衛,命令道:“去聯系百祥門的人,這次不管用多少錢,一定要將王家的那根破木頭搶回來!”
那侍衛聽后,面露難色,猶猶豫豫地說道:“少門主,上次百祥門的人已經拒絕咱們了,說偷雞摸狗的事他們不做的…”
“什么偷雞摸狗,難道他們還以為自己是什么高尚的人不成?”唐凌璨怒氣沖沖地說道,“他們明顯就是想趁機多要些錢,我就不信了,這世界上還能有錢辦不到的事!”
看著錦善在自己面前忙來忙去,百里嵐斜靠在軟椅上,懶洋洋地說道:“錦善啊,你先別忙,坐過來一下,我有話要問你。”
錦善愣了下,而后聽從了百里嵐的安排,只是神色有些緊張,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百里嵐身邊,問道:“少夫人,是奴婢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對嗎?”
“別緊張,只是現在沒什么事,想和你說說話,”百里嵐在自己身邊拍了拍,示意錦善坐下,聲音安撫地說道,“這里就只有我和你,你坐下吧,不然我還要抬著頭和你說話,實在太累。”
見左右無人,這里只剩下自己和少夫人之后,錦善這才神色忐忑地坐下,屁股僅挨著半邊,眼神游移。
舉起杯茶送到唇邊,百里嵐聲音中帶著笑意,語氣輕柔地說道:“若是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是唐門里的老人了吧,今年有二十了?”
輕輕地點了下頭,錦善垂首說道:“嗯,奴婢今年二十了。”
“喲,這年紀可真不小了,家里有給你許配過人家嗎?”
聽百里嵐這樣問,錦善難過地低下了頭,小聲說道:“奴婢…沒有家人了。十二歲的時候,為了躲避家鄉的瘟疫,奴婢和家人逃難至此,以為在這個富庶安饒的地方,會有全新的生活。可是沒想到,到了這里之后,爹娘因為連著趕路,一路上吃不好也睡不好,就一病不起,相繼離世了。奴婢那個時候身上又沒有盤纏,便只能賣身葬父。那時候,正好唐門的管事外出辦事,遇到了奴婢,覺得奴婢可憐,便將奴婢買了回來,并提前給了月錢,安葬了奴婢的父母,也有了現在的好生活。如果不是唐門,奴婢到現在沒準就會淪落為青樓女子了。”
說到傷心處,錦善眼眶有些發紅,看得出,她對唐門是有真感情的,對唐門的真心也不容置疑。
不過聽完錦善的話,百里嵐卻有些冷漠,雖然眉眼依舊在笑,但是卻沒有一絲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