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坐起身,百里嵐整理著自己的長發,冷漠地說道:“你發這么大火做什么,我著你惹你了?”
被百里嵐這樣一問,唐凌璨像是一下又找到了作為夫君的優越感,擰著眉毛訓斥道:“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像是一個新媳婦的樣子嗎?你應該穿戴整齊,規規矩矩地在床上等著我來揭開你的紅蓋頭,然后…”
“然后在洞房花燭,是不是?”百里嵐掩面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地說道,“可是你現在不能接近女色啊,洞房花燭對你來說也沒有任何意義,倒不如各自早早休息,都累了一天了,你不煩,我還嫌膩味呢。”
百里嵐的話讓唐凌璨一下就皺緊了眉,先揮手讓婢女全部出去,而后星眸冷冷地看著百里嵐,肅聲問道:“誰告訴你的?”
“拜托,我又不是不知道為什么嫁給你,里面的原因彼此都知道,干嘛還裝成諱莫如深的樣子,矯情不矯情啊!”百里嵐跳下床,站在鏡子前,將長發披散下來,然后解開腰帶,準備寬衣。
雙目一錯不錯地盯著百里嵐,唐凌璨艱難地吞咽下口水,一動不動地站在那,直到百里嵐回過身,眼神嘲諷地看著自己,這才如夢初醒。
“喂,你看夠了沒有,我現在要換衣服準備休息了,你是不是該回避一下?”
被百里嵐這樣說,讓唐凌璨感覺很沒面子,便想著也嚇唬嚇唬她,便坐在床沿上,挑釁地說道:“我是這里的主人,為何要走?”
嘴角冷冷地一挑,百里嵐悠然轉回身,輕輕解開腰間的衣帶,說道:“好吧,既然你不想離開,那我只能委屈自己了。”百里嵐一邊說著,一邊將外衣脫掉,扔到地上,然后是中衣,再然后是…
正當唐凌璨看得聚精會神的時候,突然感覺面前呼來一塊不透光的布,遮擋住他所有的視線。急忙將那塊布扔掉,唐凌璨懊惱地發現,百里嵐已經換好了衣服。
因為有這個男人在,百里嵐沒辦法撕掉面具,而臉上的濃厚妝容讓她實在難受,便只得想著辦法,激走這個男人了。
微微歪著頭,百里嵐向下看了看,眼中的戲謔很明顯,讓唐凌璨也跟著向下看了一眼。而只是那一眼,便讓唐凌璨的臉紅得像是煮熟的蟹子,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
大步向前走去,唐凌璨一把握住百里嵐的手,冷聲質問道:“你到底是誰,怎么一點廉恥心都沒有?”
“我是能救你性命的人,與羞恥無關。”
只是輕輕的一句話,便讓唐凌璨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眼中的欲望和火氣全部消失,只剩下一絲絲的無力和挫敗感。
“王宛月,如果你不是王家的女兒,我一定…一定會狠狠收拾你一頓,讓你嘗嘗我們唐門的厲害,看你以后是否還會如此輕視我!”既然現在不能對付百里嵐,唐凌璨只能說著狠話,來泄心頭之恨。
可惜,百里嵐就連他這樣的一個小心愿都沒有滿足他,輕輕勾動著嘴角,涼涼地說道:“是是是,我知道唐門很厲害,不然,也不能昨天臉還腫得像豬頭一般,現在就能人模狗樣的做新郎官了,看來少門主的下毒功夫,比不上解毒的功夫深啊。”
“你…”
唐凌璨發現真不能和這個女人說話,從他進來以后他才說過幾句話啊,就被這個女人氣得差點背過氣去,看來這個王宛月就是自己的克星,待解藥制好之后,一定要將她關起來,用她做藥人!
氣哼哼地起身離開,唐凌璨一腳就踹開了門扉,讓在外偷聽的唐珊珊險些摔了個跟頭。
瞧著自己的妹妹,唐凌璨也沒好氣地狂吼道:“跟在我后面做什么,沒事就回你娘親身邊去,別礙我的眼!”
身子瑟縮了下,唐珊珊剛想說些什么,卻發現唐凌璨已經氣哄哄地走開了。
“哥,你別生我的氣啊,我也只是關心你嘛!”唐珊珊將放在門外的東西揣進懷里,然后急匆匆地跟在唐凌璨的身后,喋喋不休地追了出去。
慌忙間,唐珊珊有一本小冊子遺落在地上,百里嵐走過去將其撿起,隨意翻了下,便重重地合上,扔給旁邊垂首跪著的婢女身邊,命令道:“燒了它!”
那婢女覺得奇怪,到底是什么東西能讓少主夫人下令燒毀,便偷偷翻開瞧了一眼。只是剛瞄了一眼,便臉紅耳赤,不敢再多看。
站在窗旁,百里嵐側目看向窗外,向著池塘邊的方向冷冷笑了下。就是這抹笑容,讓躲在池塘后的何澈腳下一軟,差點跌下去。
真是奇怪啊,這唐門的少主夫人與王妃的神情別無二致,但容貌卻差了十萬八千里,怪不得連王爺都要產生錯覺了。但這二者之間只是神似而已,她終究不是王妃,看來王爺這次又要失望了。想來,王妃也真是剛烈的女子,這世間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之前的梁若雪也不見王妃有什么反應,偏偏遇到那司馬絡貝之后,連給王爺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以那樣決絕的方式讓王爺后悔終身。事實上,她做到了,現在的王爺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除了復仇,便不再想著其他,用不斷的殺戮麻痹自己。現在的蘭陵王,已經不是原來的王爺了,每每看到他失落的眼神,何澈就覺得心底發澀,同時也怨恨著百里嵐,害死了自己,也斷送了王爺的大好前程。
輕輕嘆息一聲,何澈悄然抽身,返回南宮井辰身邊,心中依舊惆悵,不知該如何回復王爺。
好好休息了一夜,百里嵐起床時,感覺神清氣爽,渾身都充滿了力量。輕輕伸了個懶腰,發現婢女們手捧著顏色鮮艷的長裙、首飾,正等著自己。
看著托盤里的東西,百里嵐起身走過去,用手指捏起其中一件,挑眉說道:“你們不會要我穿這種東西吧?”
“回稟少夫人,這衣服是少門主親自為您準備的,請您穿好后,即刻前往主堂,為老門主和夫人請安。”
隨手將那衣服扔在地上,百里嵐冷冷地命令道:“去給我換一套素凈點的長裙來。”
“可是…”
“你們忘了我昨日說的話了嗎?”百里嵐擺弄著尖銳的簪子,笑容危險,“我才是你們的主子,如果不聽我的,日后有你們好受的!別說什么找不到合適的衣物,我記得我的嫁妝里,就有從娘家帶來的衣物,現在就給我找出來,穿戴好。如果誤了時辰的話,我受到指責,你們也別想好過了!”
女婢們彼此互相望了一眼,沒有辦法,只得依照著百里嵐所說而行。至于少門主是否會生氣,那都是后話了。
穿著廣袖長裙,百里嵐飄逸而行,跟隨在管事身后,前往主堂。
目光隨意向兩側看著,百里嵐漫不經心地說道:“少門主還真是忙碌,新婚后首次向父母請安都能不參加,不知道老門主知曉之后,會不會大發雷霆?”
“呵,少主夫人大可放心,少門主本來正閉關修煉毒手的第七層,出席昨日的婚禮之后,自然要繼續修煉武功。在毒手未修煉完畢之前,也近不得女色。老爺夫人都知道此事,不會苛責少夫人的,請少夫人放心。”
若有所思地點著頭,百里嵐順應地說道:“原來,昨日少門主是抽空來出席自己的婚禮啊,那我還真是榮欣之至!”
嘴角抽搐了下,管家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接著說下去,便只得悻悻地閉上嘴,沉默地在前帶路。當主堂逐漸出現在眼前時,管事突然松了口氣,他覺得與這位少主夫人相處簡直就是種折磨,自己在唐門何種風浪沒有見過,沒想到面對個小小的女子竟然會覺得壓抑而無措,這讓他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
邁進深深的門檻,百里嵐規矩得當地施禮,而后一道威嚴的聲音響在頭頂。
“起來吧,坐過來吃飯。”
抬頭向前方看了下,百里嵐發現桌子上面擺滿了秀色可餐的美味。只是這美食似乎放錯了地方,在裝飾冰冷的房間中,這些東西一點讓人食之的欲望都沒有,在加上坐在上首的一對夫妻,還有圍在旁邊的一眾女子,都在用打量的目光看著自己,讓百里嵐很是不爽。
剛剛坐在椅子上,便有位老嬤嬤端著托盤上來,遞給百里嵐,說道:“少夫人,按照規矩,您要為老爺、夫人,還有各位姨太太敬茶。”
“這茶,是依人而敬,還是一杯以代之?”
那老嬤嬤似乎愣了下,可能沒想過還有人會有這樣的疑問,怔愣片刻后才說道:“是依人而敬。”
得到這樣的答案,百里嵐起身端起茶杯,跟著剛剛的那位老嬤嬤身后,開始轉圈敬起茶來。
這唐門中,除去老門主的夫人以外,還有四房姨太太。唐凌璨自然是夫人之子,根正苗紅的長子嫡孫,唐門的不二繼承者。而唐凌寒是二太太之子,因為資質聰穎,進入唐門之后又頗有建樹,讓老門主曾經動了更換繼承人的心思。
但是現在他肯定沒有這樣的想法了。
至于三太太,乃是是唐珊珊之母,之前也曾孕育過一個兒子,但是在四歲的時候得了急病而死,這事對三太太打擊很大,身子也逐漸變差,沒事的時候都躲在自己的院子里,不會輕易出門。
至于四太太,百里嵐看過一眼之后,就將她忘到腦后去了,因為這張臉實在沒什么特點,讓人有些記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