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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0 謀勝算

熊貓書庫    喜上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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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豐帝神情微變。

  若說這個,他倒忽然想到了許多。

  白璋的繼室來歷有些蹊蹺,此前他曾著錦衣衛暗中細查過。

  輾轉之下,查了數年才知,那女子確實身份不同尋常,乃是湘西蠱毒世家南家上一代傳承家中絕學的嫡女,原名喚作南娉之…

  那時的南家還不曾出事。

  據聞此女非但精通蠱毒之術,更極擅占卜之道。

  他對此本有些忌諱,畢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個擅蠱毒邪術的大臣家眷,任誰心里也無法安穩。

  但后來又再三探明,這個南家也算謹守規矩,但凡家中女子外嫁,外嫁之日,便是除去一身蠱毒本領之時——據聞出嫁前都會種下某種異蠱,倘若再擅自使用蠱術,便會被反噬身亡。

  一則可免去議論與事非,二則也能保證家學不外傳。

  至于占卜之道——

  懂些占卜之法倒也不全是壞處,他當時甚至還想著同白璋商議商議,他不追究他家夫人的身份,作為交換,能不能叫他家夫人去教一教欽天監那幫老家伙。

  俗話說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可他尚未來得及證實那改姓更名,掩去了南家女身份的白家夫人究竟是否當真是個占卜能手,白家就被大國師測出了‘龍脈之說’。

  彼時他想到了毀于一場大火,同樣有著龍脈傳聞的湘西南家。

  他難免就想——莫不是南家毀而未滅,那條龍脈借著白璋那位夫人的血脈流到了白家?

  因太過巧合,他不免就更多了一份疑心。

  也因著這個緣故,在白家被查出私造兵器的證據之時,他幾乎沒有猶豫,便雷厲風行地處置了南家滿門。

  坦誠來說,他并非是一個貪戀皇權之人。

  但這份皇權,是交給自家人,還是外人,其中差別甚大——畢竟他雖然不想當皇帝,但在修仙大業未成之前,卻也不想死啊…

  昭豐帝轉瞬間想了太多,再看向那罩著黑色披風的年輕人,眼神不禁就有了變化。

  白家夫人精通占卜秘術,此事乃是絕密。

  須得知道,正室之位空了多年的白璋當年為了娶心上人過門,花費了大心思來替其更換身份,連他這個皇帝都是輾轉查了數年才查明一切——面前之人,難道當真是白家四公子?

  還有國師——

  莫非當年確也知曉白家夫人原本的身份?

  昭豐帝一時思緒頗多。

  繼曉將一切情緒收斂至眼底,面上看不出任何波瀾。

  白家夫人是南瑜嫡親姨母、乃上一代南家傳承嫡女之事,他也是入京之后才察覺到的——畢竟當年南家選南瑜作為新一任傳承嫡女之時,對外宣稱上一任傳承嫡女南娉之已經患病離世。

  原是假死脫身,換了身份嫁去了京城。

  而他當初選擇對兵部侍郎白家下手,原因頗多,至于南娉之手中的占卜秘術,不過是其中一個原因罷了。

  他那師父,天門山寺前主持大師,行事總是叫人猜不透——而從不為人知的是,師父當年竟選擇將一身占卜絕學盡數傳于了南娉之一個俗家女子。

也就是說,南  娉之的占卜之術,師從他師父七苦大師。

  他想不通,也覬覦過。

  但南娉之生性剛烈頑固,即便白家被治了罪,他最終也沒能得到那些所謂占卜秘術。

  “當初白家出事之時,國師已知家母將占卜之術傳與了我,為了竊取此術,方才設法將我救下。”

  在昭豐帝的注視之下,章拂往下說道:“…可他不曾料到,我母親所創占卜之術,其中最為精妙的幾則,皆須我母親血脈后代之血為引,方能啟用——因此這些年來,他以蠱毒之法將我困在身邊,為他所用。”

  繼曉在心底冷笑了一聲。

  他母親所創?

  為了坐實他這樁罪名,還真是什么大言不慚的話都敢說出口啊。

  偏偏他也沒辦法直接反駁對方是在胡言亂語。

  “白家之事,你信口污蔑且罷。可蠱毒之法,貧僧從未曾接觸過,你這般危言聳聽,不外乎是想挑起陛下對我的疑心罷了。”繼曉臉色依舊平靜自若。

  昭豐帝則向章拂問道:“口說無憑,你所言可有證據?”

  “繼曉在將我交予錦衣衛之前,已經解了我身上的蠱,若談證據的話——如今他門下但凡得重用的弟子,皆受蠱蟲控制,陛下大可使人前去查驗。”

  繼曉眼神漸冷。

  他對門下弟子所用之蠱,皆是極為隱秘,若非極精通蠱術者,根本看不出端倪。

  如今這世間能有這本領的人,寥寥數人罷了。

  且精擅蠱毒之道,乃是見不得光之事,更何況是要展露于御前——所以,章拂此言,根本不足為懼。

  章拂也該深知這一點。

  卻仍要道出此言。

  可見用心只在于挑起皇帝疑心而已——

  且若換作其它情形之下,他倒也不必擔心皇帝會真正懷疑上他——是他主動將人交出來在先,單是一句蓄意報復污蔑,便可將章拂的一切供詞削弱,變得不再可信。

  但章拂如今頂著一個所謂“白家四公子”的名號,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若他沒有猜錯的話,對方接下來的話,只怕句句都會是皇帝最為忌諱之事。

  他自認行事向來謹慎,不該經手的,從不曾讓底下之人沾染半分,故而若論起真正要緊的證據,他敢斷定章拂手中絕不可能會有。

  甚至有些事情,章拂未必清楚。

  但此人眼下意在讓皇帝對他起疑,連謊話都敢出口,即便沒有證據,想必也不會妨礙他接下來的話。

  然而,章拂并未再言及其它。

  再次開口,皆是白家當年是被繼曉蓄意陷害之言。

  繼曉意欲造反之事,他不是不想說,而是說不得。

  他知道,身邊的這位太子殿下必然不會全無計劃——他力所能及地做一些事情,是為了替對方多謀一分勝算,而非是打亂對方的布局。

  若他此時明言繼曉與湖廣巡撫之間有勾結在,除了打草驚蛇讓繼曉早有防備之外,不會帶來絲毫益處。

  倘若時機已經成熟了,太子殿下必然不會沒有動作。

  這種時候,不需要他來自作聰明地去推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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