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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6 赴約

熊貓書庫    喜上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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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說罷,放下了空掉的茶盞,也不叫下人給來人奉茶。

  “那便依先生所言,再等兩日。”對方耐著性子道:“我會將先生的話一字不差地轉達給我們大東家,但愿可別真出了什么差池才好。若不然古大人怪罪下來,到時咱們可都承擔不起——”

  語畢,拱了拱手:“方某就先告辭了。”

  而后片刻未有多呆,揣著一肚子氣便離去了。

  若非是此事交由其他人來問不放心,他才不愿見這什么狗屁先生,仗著是古大人派來的,甚至連他們大東家都敢不放在眼里——且據大東家派去暗中保護此人的李五稱,這老東西每日不是去賭坊,就是逛妓館,真當此次來蘇州是玩樂來了!

  堂內,男人坐在椅中嗤笑了一聲。

  差池?

  他人就好端端地坐在這里,會是什么差池?

  男人對此半點也不在意,看了一眼滴漏,起身道:“該出門了。”

  這個時辰去賭坊玩兒上幾局,天也差不多就要黑了,到時再去群芳樓吃酒聽曲兒…他前日里跟那樓里的翠紅說定了,今日會過去。

  男人這般想著,在心中“嘖”了一聲——以往在湖廣,為求謹慎,可斷沒這般自在的日子可過。

  這蘇州城可真他娘的是個好地方,只可惜呆不久了。

  最后這幾日,可得好好玩一玩。

  男人負手哼著小曲兒就出了門。

  那家丁換了衣袍做隨從打扮模樣,跟在他左右。

  一個時辰之后,男人從賭坊出來,因贏了銀子,心情愈發地好。

  “這位大爺賞點兒吧…”

  二人剛出賭坊不遠,便遇得一名乞丐擋住了去路。

  有些乞丐會特意等在賭坊附近,靠察言觀色的本領來辨別哪些人贏了錢,趁機上去討上幾文錢——若遇到那贏昏了頭的,沒準兒還能得些碎銀子。昏的再厲害些,銀錠子那也是有可能的。

  男人心情正好,隨手摸出幾文錢丟在了乞丐身上。

  “謝大爺!”

  乞丐忙不迭彎身去撿。

  撿起揣進懷里之后,卻又趕忙追上了男人。

  男人身邊的隨從皺眉看向他,沉聲道:“不是已經賞過了?滾遠些!”

  他眉間似乎殺氣騰騰地,乞丐打了個寒噤,忙從袖中取出了一張折疊起的字條,低聲道:“…有人叫我等在此處,給大爺送信兒!”

  至于為何方才會上前討銀子,而不是直接將信給對方,當然不可能是為了讓整個經過看起來更隱秘些——而是來都來了,多賺一點兒是一點兒不是?

  隨從滿眼警惕地接了過來。

  “是何人叫你來送的信?”男人微微瞇了瞇眼睛問。

  “是…是一位婦人!”

  乞丐答罷,便趕忙跑開了。

  男人已經展開了那張字條。

  其上不過短短一行字,卻叫他霎時間臉色大變。

  對方稱他為“舅舅”…!

  會對他用這個稱呼,還有可能活在這世上的,似乎只有一個人了。

  想到之前剛到蘇州時,接到的從京城而來的密信,男人的眼神忽然變得興奮。

  他當即沒有猶豫,帶著那名隨從,沿著長街一直走到盡頭,最終在一座茶樓前駐足。

  對方約他在此處二樓相見。

  “先生,可要小人一同上去?”

  隨從低聲問詢。

  男人“嗯”了一聲。

  雖說單論蠱毒之術,他未必會輸給那個外甥女,但對方主動約他相見,還是謹慎些為好。

  隨從走在前面,目光不著痕跡地在四下掃視罷,確定周遭吃茶聽書者大多為尋常百姓,并無甚異樣在,適才向男人點了點頭。

  然而轉念想一想,若對方有意且有能力設陷阱,應當也不可能選在不方便動手的鬧市才對。

  男人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卻不由愈發對對方約他來此的意圖充滿疑問。

  難道他那單純善良的外甥女得知他還在人世,天真地認為他是僥幸死里逃生,今日純粹是為了要與他相見敘舊?

  想到這種可能,男人嘴角溢出諷笑。

  若是如此的話,他待會兒下手的時候倒要有些過意不去了啊。

  還是說,來人根本另有其人——

  男人心思百轉間,隨從已經上前叩響了門。

  此時,樓下堂內的說書人已經敲了撫尺,今日說到此處,余下且待下回分解。

  聽客們三三兩兩地站起了身來,因天色已晚,大多都出了茶樓歸家而去。

  二樓處,包廂的門被人從里面緩緩打開了來。

  隨之出現在男人眼前的,是一張略顯蒼老的婦人面龐。

  男人下意識地擰眉,眼睛卻不曾離開那張臉。

  “小舅舅不進來說話嗎?”

  婦人開口,聲音雖低,然卻遠不及外表來得蒼老。

  男人聞聲眼神微變,旋即抬腳進了房內。

  隨從則守在門外,將門合上。

  “原來真是阿瑜啊,方才一時竟未曾看出是易了容…”男人笑言間,目光卻落在房中的第三個人身上。

  臨窗的椅中坐著一名唇紅齒白的錦衣少年。

  男人眼神閃了閃,嘖了一聲,狀似驚奇地道:“孩子已經這般大了?”

  據他所知,大國師這些年來所尋,除了他這外甥女之外,便是她的孩子了。

  雖他尚且不能確定那孩子的來歷,但單憑猜測,心中也大致有數。

  可眼前這少年似乎比他想象中的年紀小了些,看起來至多只十四五歲的模樣而已。

  少年聞聲轉過頭看了他一眼,旋即垂眸吃茶。

  男人不由笑了一聲。

  “按照輩分,可是要喊我一聲舅公的。”

  少年聞言也笑了笑,卻仍不曾出聲。

  “你當年勾結繼曉,害死南家滿門…今日還有何顏面以南家長輩自居!”田氏看著他,眼中滿是恨意。

  若說之前她還有一絲不確定的話,那么此時得見對方這幅云淡風輕的模樣,便再沒有什么猶疑了!

  當年與那妖僧里應外合的叛徒,就是面前之人!

  “原來阿瑜都知道了啊。”

  男人笑著在少年對面的椅中坐下,自行提起茶壺倒了杯茶,放在鼻間輕嗅了嗅,吃了一口,道:“即便沒有我,也會有旁人——且南家有一個秘密,你許是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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