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如何,微臣不知。”
雖然從手下人所稟的南家人離去時的神態,及未有留下用午飯的舉動來看,十之八九應是沒成。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不能斷言,甚至不能多言。
畢竟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或許南家人表達悲喜的方式有些特殊也說不定。
一旦判斷錯了,后果實在承擔不起,所以他不可能冒險。
至于幫太子推皇上一把?
不存在的。
即便有,那也只是湊巧而已。
陸塬臉上沒有太多表情的想著。
而昭豐帝的表情變動,卻幾乎已經不是一張臉所能夠容納得下的了。
原本他還能安慰自己,繼定國公府被拒之后,短時日內應不會再有人家去張家提親,可如今看來…顯然是他低估大家對好兒媳婦的渴望程度了。
仙人的點撥,果然不是沒有道理的!
昭豐帝猛地站起身來,吩咐道:“傳禮部尚書,欽天監正一同來見朕!”
如今擺在他面前的,已經不是耐心夠不夠的問題,而是這個兒媳婦究竟還能不能娶回來!
既然已經到了要搶的地步,那拼得就是誰的手夠快,還管它什么哪一日才是真正的吉日…若是兒媳婦都沒了,要那天大的吉日還有什么用?
昭豐帝感覺自己忽然頓悟了。
劉福當即應下,就要著人去請禮部尚書及欽天監正。
而此時,有太監來稟:“皇上,欽天監保章正俞泓在外求見。”
昭豐帝當即道:“傳進來!”
“是。”
片刻,年邁的老保章正進了殿中行禮。
陸塬適時地告退而去,在心底長舒了一口氣。
看來他接下來總算是能輕松一陣子了。
“陛下,這是微臣等人卜算出的吉日,請陛下過目。”
劉福上前接過,呈于昭豐帝。
昭豐帝迫不及待地展開了看,草草掃過,不禁大為皺眉:“最近的一次吉日竟也在一月之后?”
雖然如今他心底已經有了主意,可誰還不想盡量求個心安?
可這老東西算出來的日子,最遠的竟然已經排到半年之后了!
老保章正聽得愣了愣。
‘天大的喜事’,可不得好生準備一陣子嗎?
他一時摸不透昭豐帝話中之意,便道:“回皇上,這些日子如今只是大致列出來,交由陛下過目,依照規矩,陛下可先選出一個吉日,再于此日之后就近擇選兩個備用之日…”
這些吉日,只是暫時卜算出來的,至于陰晴變故等,還須臨近時再行仔細觀測,因此如今只需先定下大致的日子。
“太慢了!”
昭豐帝直截了當地道:“就近給朕算一算!”
老保章正壓下心底驚異,試探地問道:“那依陛下之見,二十日之內是否可行?”
昭豐帝最后的耐心也消耗殆盡,干脆明示道:“明日難道不是難得一遇的吉日?”
他算是看透這老東西磨嘰溫吞的性子了,若他不直接提醒,只怕等到明年也根本聽不到想聽的答案。
“明、明日?”
老保章正被生生嚇了一跳。
他在欽天監呆了一輩子,就沒算過這么趕的吉日!
“明日正是十八,難道算不上吉日?”昭豐帝追問道。
保章正已是滿頭冷汗。
話都到這個份兒上了,他哪里能看不出來皇上的意思…
可…如今殿外雨聲淅瀝,辦‘喜事’,好歹得挑個好天兒吧?
“回皇上,明日應是個吉日無誤…然今日剛落了雨,這雨水何時能夠休止,怕是還說不準。”保章正硬著頭皮進言道。
昭豐帝聞言下意識地的問劉福:“外頭下雨了?”
保章正:“…”
他只聽聞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卻還未見過下沒下雨都懶得自己去聽,還要去問旁人的…
“是,陛下,這雨已落了約有兩刻鐘了。”劉福面色如常地答道。
昭豐帝此時凝神去聽,果真也聽到了雨聲。
先前倒不是他的耳朵出了問題,只因是一門心思都在這吉日上頭,整個人過于緊繃,根本不曾分出心神去留意其它。
命人開了一扇窗,昭豐帝看著窗外的雨幕,陷入了沉默當中。
保章正一時也未敢貿然開口說其它。
昭豐帝沉默了近一盞茶的工夫,適才開口。
“春雨貴如油…春雨寶貴難得,自是吉兆。”
說著,看向劉福:“是不是這個道理?”
劉福笑了笑點頭應是。
那必須得是啊。
昭豐帝又看向保章正。
保章正勉強笑了笑,亦附和道:“是…皇上言之有理。”
既然皇上都這么說了,便是明日雨水不休,他也不必擔什么責,如此之下,他還有什么道理要跟皇上唱反調呢。
只是,皇上這般著急,倒不像是要辦什么天大的喜事的意思。
保章正暗自思忖著。
不多時,禮部尚書李東陽及欽天監正先后都到了。
見人到齊了,昭豐帝才開口講道:“朕打算替太子指婚。”
保章正聞言雙腿陡然一軟。
陛下…竟是要給太子指婚?
那這未免也太草率了!
欽天監正亦意外之極。
不是操辦選秀之事,而是直接指婚么?
相較之下,李東陽顯得極平靜:“太子虛齡已有十七,婚姻之事確是該加緊些了——不知陛下所屬意的太子妃人選,是哪家的姑娘?”
他身為禮部侍郎,操辦太子婚事是在他的職責之內,對未來太子妃的人選,自然要先了解清楚。
昭豐帝道:“正是那張家的小仙子。”
說話時,語氣中似有一種自覺眼光頗好的得意之感。
欽天監的兩位聽得驚訝,但旋即又覺得…確實也極符合陛下的作風。
畢竟小仙子三個字,一聽就是易得陛下青眼的存在。
李東陽聞言道:“張家姑娘微臣曾也見過,端莊知禮,見識不凡,張家家風亦是頗佳——”
大靖不同于別朝,太子妃的人選最重要的便是德行樣貌,及清白家世。
而這些條件,張家姑娘均十分符合。
坦誠來說,陛下倒難得眼睛亮了一回。
既如此,他身為臣子,便也沒有多說其它的道理。
昭豐帝聽得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