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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7 太子的招攬

熊貓書庫    喜上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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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宮來了人,說是奉太子之意,召師傅入宮。”

  繼曉眼中神色頓時一聚。

  太子要召見他?

  太子這且是頭一次召見他。

  繼曉收起眼中疑惑,起身入宮。

  這是他第一次入東宮。

  與他想象中不同,偌大的東宮內,竟透著別樣的安靜與質樸。

  繼曉被請入前殿。

  他看向茶案之上冒著絲絲熱氣的白玉茶碗,眼中微微一動。

  這里的主人倒像是知道他就會在此時過來一般。

  “國師到了——”

  男孩子的聲音傳來,有著與年紀不符的沉穩。

  繼曉轉回身去,朝著走進來的祝又樘行禮:“貧僧參見殿下。”

  “國師不必多禮。”祝又樘徑直走到上首坐下,看向繼曉,語氣平靜:“國師請坐。”

  繼曉并未推辭。

  “謝殿下。”

  他落座之后,便詢問道:“不知殿下召貧僧入宮,有何吩咐?”

  祝又樘不答反問:“國師可聽聞寧指揮使之事了?”

  “有所耳聞。”繼曉不動聲色。

  祝又樘亦語氣尋常:“國師又可知如今外面都在如何議論此事?”

  “有人言,寧指揮使一行人出現在神像前著實蹊蹺——源于其作惡多端,在如此天災之前,非但不憐百姓疾苦,且仍淫靡之極,故惹了神靈震怒,方有此警示。”

  繼曉將如今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的話大致復述了一遍,面上不見喜怒。

  “國師認為這說法是否可信?”

  聽著這話,繼曉眼中不禁現出一絲揣摩之意。

  今日太子召他前來,莫非就是要與他探討八卦不成?

  “貧僧認為,不可盡信。”他態度中立,不偏不倚。

  祝又樘卻笑了笑。

  “吾認為倒值得一信。”

  “何為值得?”繼曉似笑非笑,卻疑心漸重。

  “于揭發真相有利,便是值得。于當下時局有利,亦是值得。”

  “…”繼曉聞言眼神閃爍不定,未有急著接話,而是看著坐在那里的小少年。

  他雖得皇室中人敬重,可與這位太子殿下接觸的機會并不多,印象中,這只是一個沉默寡言,甚少出錯的孩子。

  今日一談,不禁讓他刮目相看了。

  這是個,心思極重的孩子。

  他想到了自己近日來的種種猜測。

  “請恕貧僧冒昧一問——”

  “國師但問無妨。”

  “近日來,這諸多‘天意’與‘神跡’,莫非皆是殿下授意?”繼曉邊問,邊留意著祝又樘的神色。

  視線中,頭束金冠的小少年神色半分未改,幾乎稱得上從容自若。

  “確然。”

  祝又樘點頭承認,無半分遲疑與閃躲。

  繼曉心下微起波瀾。

  這位殿下,今日召他來此,便已做好了暴露己行的準備,甚至說,就是刻意暴露給他看的。

  這倒稀奇了。

  “殿下,此乃欺君。”繼曉笑微微地,語氣和善,似是提醒。

  “國師提醒的是。”祝又樘仍一派平靜。

  繼曉看在眼中,心中有了別樣的計較。

  他竟從一個稚子話中,聽出了隱晦的招攬之意。

  “不知貧僧何時得罪過殿下?”繼曉仍在繼續試探。

  他指得是祝又樘百般阻止祭天之事。

  “國師誤會了。”祝又樘拿解釋的口氣說道:“吾絕無針對國師之意——”

  言下之意便是,所針對的,從頭到尾都只有寧家罷了。

  繼曉笑而不語。

  他就知道,這個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的小殿下,心中絕不會沒有仇恨。

  幼時遭遇的磨難與不公,是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啊。

  這一點,他比誰都要清楚。

  正因如此,他一早便想過要借太子之手,但念其年紀尚幼,本想著還需再養上一養——誰知,小殿下成長得這般快,已會握刀傷人了。

  可到底力量微渺,這刀握不大穩,便又想到了借他之力。

  聰明。

  這步步籌劃的模樣,與他幼時,倒有幾分相似之處。

  繼曉眼底生出兩分欣賞之意。

  “吾知道,寧家之于國師,亦是壓制。眼下雖不能一舉拔除,可若寧通倒下,寧家必然元氣大傷——而國師此時出面,亦能自挽局面。”

  繼曉依舊沒說話。

  這話說得淺顯,卻對極。

  寧家素來囂張猖狂,且心無信仰,目中無人,軟硬不吃,對他從無半分敬重不說,更多番打壓,屢屢使絆子,將他視作威脅。

  就如此番寧通欲借祭天之事行不軌之舉,他即便不愿理會,卻也無法直面拒絕。

  他原本想著,待祭天求雨事成,他在皇上與百姓心中地位再次攀高,如此也能讓寧家有所忌諱,他日后行事亦會更加順心,可誰知中途出了這樣的差池。

  如今眼看祭天之事就要落空,別說是再立威名了,便是不跌落谷底,都已是幸事。

  更別提要借那一百罷十一條死前會充滿怨懼的人命來增添修為了。

  可是這些可以都再等。

  眼下重要的是,太子這座山來就他了——此乃意外之喜。

  “殿下想讓貧僧怎么做?”

  “自然是順應天意。”

  繼曉聽明白了。

  要他踩在寧通的身上,去自圓其說。

  但他不得不提醒這位殿下的是:“單憑此事,尚且不夠。”

  淫靡之罪,傷及的不過是名聲罷了。

  “單憑此事自然不夠,可這世間之事,無獨有偶。如此德行敗壞之人,必有惡行,而既有行,必不會不留其痕——”祝又樘點到即止,并未多言。

  聽出了他語氣中篤定之意的繼曉,自然知道此時該說什么。

  “那貧僧便隨時聽候殿下差遣。”

  “有勞國師。”

  繼曉適時起身。

  “貧僧告辭。”

  祝又樘點頭。

  繼曉即將要出殿門時,卻忽然駐足,緩緩轉回了頭,雙手合十,看向坐上的祝又樘。

  “貧僧還有一事不明,想斗膽請殿下解惑——”

  “國師請說。”

  “殿下是如何肯定即便不必祭天,也會落雨的?莫非,殿下身邊還有擅推演之術的能人不成?”后半句透著玩笑的意味。

  皇上幾番提到那些所謂仙人警示,皆咬著一句話——不必活人祭天,當日亦會降雨。

  而這些警示,與太子有著直接關連。

  這一點,著實可疑古怪,他不得不明問一句。

  繼曉靜靜等著祝又樘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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