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假藥事件爆發的這一刻失蹤,劉永舟想做什么,已經呼之欲出了。
跑路!
“這個混蛋,就打算丟下這么大一個爛攤子然后跑路嗎!”
陳國章像是失心瘋一樣,對著會議桌拳打腳踢,手背上甚至都打出血花,都絲毫不覺得疼痛。
這座藥企,是他從一個小作坊開始,一點點呵護成長起來的,現在出現了這么大的危機,讓他感覺比利刃切肉還要痛苦。
葉藍心亦是皺住眉頭,凝聲道:“陳總,我理解您的處境,但是劉永舟跑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什么意思?”
“圣明藥業出現這么大規模的假藥事件,劉永舟的跑路,反倒是樹立了一個靶子,算是有人為整個事件認罪了。”
“對,對啊!”
陳國章猛地呼出一口氣,“抓緊找媒體公關,把所有箭頭都引到劉永舟一個人的身上,法務那邊以最快速度打出律師函,向廣大網友證明,我們圣明藥業,也算是受害者之一。”
然而,還不等有人行動,葉藍心就打斷了陳國章。
“不能這么做!”
“為什么?”
“錯了就是錯了,所有的公關,都是在掩飾錯誤。”
葉藍心聲色俱厲,氣場上,竟隱隱有一種無視陳國章的感覺,“我們要做的,不是公關,不是問責,更不是把自己包裝成一個受害者的姿態,而是低下頭,向所有人承認自己的問題,然后,傾盡圣明之力,彌補損失!”
這番話慷慨激昂,但是,落在在場那些高層的耳朵里,就不是一回事了。
眾人只有一個感覺。
天真,太天真了!
“葉總,有時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
有一名高層站起來,苦口婆心的勸道,“這次事件對我們圣明來說,很可能是毀滅性的,我們若是不把自己摘出去,很可能就像撞上冰山的泰坦尼克號那樣,徹底的沉亡了。”
“對啊,還是按老陳說的辦法,先把輿論控制住,不能讓圣明的名譽繼續受損了。”
“我在京城衛生部那邊,有一個不錯的朋友,老陳你別急,我現在就打一個電話,讓他們出手幫一幫忙。”
又有兩名高層表態,均是以維穩為主。
認錯的誠意,堪稱可憐。
葉藍心的臉色頓時沉冷下去。
她沒想到,這些人在危機面前,首先要做的不是彌補過錯,反而是規避風險。
視線重新轉到陳國章的身上,葉藍心問道:“陳總,您真是這么想的?”
“小葉,我知道你對客戶們心有愧疚,可是圣明發展到今天,尤其是我們即將要推出XS這算足以改變人類的藥物,我們不能出錯啊,如果像你說的那樣去承認錯誤,圣明恐怕就真的完了。”
“如果你們控制輿論失敗,到時候再去認錯,那才叫真的完了。”
“可你自己不也說了,劉永舟跑路,就等于是為這件事認罪了嗎?”
“我這么說,是因為這件事它客觀存在,而且,正因為劉永舟跑路,我們的道歉與補救,才有可能會得到社會的諒解。”
“那要是得不到這種諒解呢?”
“得不到,我也無話可說。”
葉藍心異常堅持,“或許我的想法對圣明很殘忍,但是,跟那些病人的生命安全作對比,圣明,真的不重要。”
陳國章愣住了,然后,像是保護幼崽的瘋狗那樣,突然就咬人了:“荒唐,你這么說簡直就是荒唐,葉藍心,我宣布你暫時停職,等到這次事件過去以后,再回來復命!”
“陳總…”
“給我出去!”
葉藍心無奈,只得轉身離開。
同時,身后響起了數道打電話的聲音,那些高層,已經開始各顯神通,對輿論發起控制了。
這一刻,葉藍心突然想到了一個詞。
悲涼。
出了這么大的丑聞,這些人不去思考怎么彌補過錯,想的反而是盡一切可能的去掩蓋骯臟!
當她打開會議室大門的時候,失落的臉色微微一滯。
一道高大平靜的身影,出現在她的面前。
“你怎么來了?”
葉藍心很快收拾好神情,“是不是有人來鬧事了?”
許煉沒有回答她,而是沖著那些高層們努努嘴,笑著問道:“這些人沒有采納你的提議?”
“樹大有枯枝,這沒什么好意外的。”
說到這,葉藍心眼神又是一暗,“我只是沒想到,陳總竟然也跟他們站在一起。”
許煉笑著聳聳肩:“圣明是他一手建起來的,護犢子也正常。”
話音剛落,突然有一名高層看了過來,他名叫鄭大業,在公司有不少的股份,振聲開口:“許隊長,這里是你來的地方嗎,保安部里沒有工作要忙嗎?”
“是這樣的,底下聚集了一大群鬧事群眾,我過來跟你們說一聲。”
“什么!”
眾人只覺得頭皮都要炸開,誰也沒想到,事態竟嚴重到這個地步了!
陳國章快速斟酌,說道:“小許,你抓緊帶著保安部的兄弟過去,盡全力維持好現場秩序,千萬注意不要傷人,我會跟幾位高層盡快拿出一個解釋的。”
“您放心,不會傷人。”
許煉倚靠在門框上,語氣平靜的讓人意外,“我已經讓兄弟們回到保安部休息了,那些人隨便鬧,他們總不會鬧到要傷害自己,您說對吧。”
“你瘋了嗎!”
陳國章一聽,氣的瞬間跳腳,那些高層們更是怒到極點,紛紛起身,冷冽的瞪著許煉。
在這種緊要關頭,你突然把人都撤了?
保安部是要造反嗎!
“許煉,你這是要做什么?”
葉藍心也有點慌了,伸手拽了拽許煉的袖口,示意他別胡鬧。
“許煉,你…”
葉藍心怔住了。
這一刻,她突然覺得有些恍惚。
好像面前的許煉,在微微發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