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以恩愛面孔示人的夫妻,也忍不住吵架了?
有點意思。
看來,還真是應了那句俗話,沒有挖不倒的墻角,只有揮得不夠好的鋤頭。
這么一想,慕敬一更覺得有趣了。
里面的人似乎也開始無所忌憚起來,又是喊,又是罵,又是砸東西。
“反正里面也沒有什么值錢的,隨便了。”
慕敬一掏出一截鏡布,他取下眼鏡,慢條斯理地擦拭著已經十分干凈的鏡片,好像那只是一個習慣動作而已。
其余幾個保鏢,面面相覷,只能站在原地,繼續聽著休息室里的動靜。
除了傅錦行和孟知魚的爭吵之外,偶爾也夾雜著幾聲來自明銳遠的咆哮。
“喂,你們兩個人是不是有毛病?都什么時候了,要吵架出去吵!”
“慕敬一,你他媽也不管管!我要睡覺!”
“到底吵夠了沒有?我真是瘋了,才會跟你們一起來這里…”
明銳遠一開始還有力氣大聲喊著,到了后來,他大概也是累了,索性把頭一歪,閉上眼睛,假裝聽不見。
事實證明,兩口子吵架,其實也是一個體力活。
傅錦行的額頭上都是汗水,襯衫貼在后背上,他氣喘吁吁,暴躁地注視著面前的女人。
相比之下,孟知魚就顯得更加狼狽了。
她應該是哭過了,所以臉上除了汗以外,還有眼淚,眼眶更是濕濕的,連鼻尖都泛紅了。
“傅錦行,我早就受夠你了!如果不是你媽造孽,做出那么缺德的事情,會有今天的局面嗎?”
她一抹眼睛,恨恨地說道:“冤有頭債有主,我的女兒才不應該受這種報應!要死,也應該是你和你媽去死…”
話音未落,傅錦行在盛怒之下,沒有控制住情緒,直接揚起一只手,打在了孟知魚的臉上。
她毫無預兆,一下子跌坐在了沙發上。
一手捂著火辣辣的臉頰,孟知魚呆愣地看著傅錦行,過了兩秒鐘,她才反應過來似的,哇哇大哭起來。
“你居然打我…你打我…有錯的人又不是我…”
孟知魚一邊哭著,一邊忿忿不平地喊著,眼淚狂涌。
慕敬一進門的時候,正好看見了傅錦行動人的這一幕。
原本,他多少還是對這件事心存懷疑的。
這對夫妻早不吵架,晚不吵架,為什么偏偏在這個時候吵架?
也太巧了一點吧。
所以,慕敬一按捺不住好奇,這才準備親自過來看看。
想不到,一推開房門,他就看見傅錦行抬起胳膊,打了他的老婆一耳光。
相隔不遠,所以,慕敬一看得無比清楚。
這一巴掌抽得十分響亮,絕對不是演出來的,而是實打實的。
他明顯愣了一下,這才確定自己沒有出現幻覺。
傅錦行打女人了?
這個認知,也大大地超出了慕敬一的預料。
不等他說話,明銳遠居然已經強忍著,一把掀開了被子,從床上坐起來。
他想要下床,可惜腹部纏著厚厚的一圈紗布,剛一彎腰,就疼痛難忍。
明銳遠失去了平衡,整個人齜牙咧嘴地摔在了地上。
他動不了,只能破口大罵:“傅錦行,你他媽還是不是男人了?這是你老婆,這是你兩個孩子的媽,她不就是說了兩句實話,你至于動人嗎?你他媽的…等老子能站起來的,打爆你的狗牙…”
明銳遠在地上掙扎了半天,都是徒勞,他一手揪著被角,想要借力,最后反而將被子從床上給拽了下來。
于是,他索性就蓋著被子,靠在地上,累得直喘粗氣。
慕敬一略一猶豫,還是沒有去管被打了的孟知魚,而是先去攙扶明銳遠。
“有沒有事?”
他輕聲問道。
別看慕敬一的身材并沒有蘭德那么強壯,但他的力氣很大,直接將明銳遠從地上給攙扶起來。
重新躺回床上,明銳遠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嘟囔道:“真是見鬼了,這叫什么事啊…”
自從來了這里,一切都跟做夢一樣,而且,還是一個醒不過來的噩夢!
“不要亂動,你的槍傷雖然沒有性命危險,但也打穿了腸子,除非你想一肚子屎,否則就老老實實地躺好!”
慕敬一瞇了瞇眼睛,冷冷地警告明銳遠。
他又不是瞎子,觀察了這么久,自然也看出來了,明銳遠為什么會跟著傅錦行一起過來。
嘴上說的是,為了查清楚醒醒中毒的真相,給自己洗刷冤屈。
其實呢?
還不是為了那個女人。
想不到明銳遠小小年紀,竟然對一個比自己大了好幾歲,而且還生了孩子的女人動了心!
一想到這里,慕敬一就心生怨念。
他猜,一定是這個女人故意勾引了明銳遠,畢竟他還年輕,對男女之事了解得有限,經不起誘惑。
是了,就是這樣沒錯。
堅信自己沒有想錯,因此,慕敬一的心中更多了一絲怒氣。
“鬧夠了沒有?”
慕敬一站直了身體,大聲喝道。
原本還在又哭又喊的孟知魚一下子噤聲了,她吸了吸鼻子,用手抹了抹臉上的眼淚,聲音沙啞地說道:“慕敬一,就算你在這里,我也還是那句話,冤有頭債有主,你想報復姓傅的,跟我沒關系!”
說完,孟知魚把頭往旁邊一扭,默默垂淚。
看她的樣子,似乎真的對傅錦行完全失去了信心,甚至充滿了怨恨。
想了想,慕敬一也就了然了。
他以前聽人說過,夫妻之間哪怕感情再好,一旦孩子出事,也會出現齟齬。
互相責怪,那都是輕的,嚴重的甚至會大打出手,彼此怨恨,推諉責任,最終感情破裂。
估計現在應該就是這種情況吧。
他沉吟著,從表情里完全看不出喜怒:“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孟知魚似乎完全豁出去了,她直接站起來,放下捂著臉頰的那只手。
慕敬一定睛一看,只見她之前被打的地方已經高高腫起來了,紅了一片,隱約可見手指指印。
果然,傅錦行是真的下了狠手,他剛才沒有看錯。
白皙的皮膚,發紅的印記,就連慕敬一這種沒有心的人看見了,都情不自禁地冒出來了一種想要憐香惜玉的感覺。
“嘖,兒子像媽,你還真的繼承了她的狠勁,我自愧不如,畢竟,我對一個這么漂亮的女人可是下不去手的。”
慕敬一故意挖苦道。
聞言,傅錦行把頭抬起來,看了他一眼:“這是我的家事,用不著你插嘴!”
孟知魚在一旁尖叫:“傅錦行,我再說一遍,我受夠了!還有,我要跟你離婚,兩個孩子都歸我,和你們傅家沒關系!”
“你閉嘴!想都別想!”
傅錦行立即大聲反駁道。
“慕敬一,你已經害得我女兒瞎了,難道還不夠嗎?你要對付的是梅斕,是傅家,放了我的兩個孩子,他們是無辜的!”
孟知魚把心一橫,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你真的打算離婚?”
慕敬一不答反問,眼睛里滑過一絲驚詫。
“如果離婚就能讓你放過我的兒子和女兒,那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你剛才也看到了,他打我打得那么狠,就因為我說了一句他媽不好,這日子肯定是過不下去了!”
孟知魚說著說著,又低聲啜泣起來。
“呵呵,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慕敬一拍了拍手,像是在鼓掌,然后,他再次看向一旁的傅錦行。
“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我都打算陪你玩到底。我知道,你現在只是裝出來的鎮定,其實你最想做的就是馬上趕回中海,先解決掉眼前的麻煩,是不是?”
面對慕敬一的質問,傅錦行一言不發,不置可否。
“那好,我可以放你離開。不過,先說明一點,我只是讓你一個人離開,一個人。”
慕敬一伸出右手食指,在傅錦行的面前輕輕地搖晃著。
“你的條件是什么?”
傅錦行咬了咬牙,從齒縫里擠出來幾個字。
“哈,原來你還知道我是有條件的啊,我還以為,你會認為我很好說話,直接放你走。”
慕敬一哈哈大笑。
傅錦行呵斥道:“廢話少說!你到底有什么條件?”
他說得對,經過一番天人交戰,傅錦行的確認為孟知魚的想法是正確的。
那就是他們三個人不能一直這么耗下去,慕敬一的時間是可以浪費的,但他們不能,傅氏不能,醒醒更不能。
所以,當務之急就是,必須至少有一個人能夠安全地離開這里。
明銳遠受傷,肯定走不了。
孟知魚覺得自己只是一個女人,又不熟悉傅氏的情況,就算回去了,也是一籌莫展。
所以,只有傅錦行才是最適合也是最應該趕回中海的那一個。
“我的條件說起來,一點兒都不難。”
慕敬一故意拉長了聲音,等到身邊的三個人全都屏住呼吸,仔細傾聽的時候,他才慢悠悠地說道:“傅錦行,你離婚吧。只要你離婚了,你們兩個人也就沒關系了,你們的孩子自然也就不算傅家的人,我可以考慮,放過他們。”
傅錦行想也不想地反對:“你做夢!”
倒是孟知魚窮追不舍地問道:“什么叫你可以考慮?萬一你反悔的話,我豈不是被你騙了?”
慕敬一反問:“就算我騙了你,你又能把我怎么樣?”
她一時語塞了。
是啊,處于弱勢的一方,本來就沒有談判的資格。筆下文學手機站m.侍yi.org.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