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通,為什么這些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竟然會對醒醒有著這么深的厭惡。
他們甚至不惜用惡毒的字眼兒去提及一個還不到半歲的小孩,難道僅僅只是因為她的父親是傅錦行嗎?
她出生在赫赫有名的傅家,就是原罪嗎?
孟知魚真想親口問問這些打著正義旗號的鍵盤俠們。
可她現在沒有精力,也沒有時間。
“別看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傅錦行走了過來,他伸手扣上了孟知魚面前的筆記本電腦,輕輕地把她攬入懷中。
“為什么…為什么啊…”
她是真的不懂,為什么老天要讓可憐的醒醒受這份苦,為什么不是她呢?
她寧愿是自己啊!
“我們會一直陪著她,不要難過了。”
傅錦行拍著孟知魚的后背,柔聲說道。
他的眼圈也紅了,下巴周圍多了一圈胡茬,面容憔悴。
萍姐去了學校,給津津申請了長假,這也是傅錦行的意思。
知識在任何時候都能學,但萬一醒醒有個三長兩短,他們兄妹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就不多了。
所以,他寧愿讓兩個孩子待在一起,彼此陪伴。
“傅先生,我已經把你接下來半個月的行程重新安排過了,請你再看看哪里需要修改。”
駱雪趕到醫院,她按照傅錦行的要求,將一切出外及應酬活動全部取消,并且最大限度地壓縮了工作內容,盡量線上辦公。
傅錦行接過平板電腦,走到一旁去看。
他挑了兩個地方,略做調整,駱雪也都一一記下。
“這里,讓錦添替我去。”
他指著其中一個開幕式儀式,對駱雪說道。
“傅先生,這個儀式很重要,我建議你親自出席,因為王部長也會到場,聽說他一直對我們集團很感興趣…”
駱雪蹙眉,輕聲提醒著。
傅錦行當然知道其中的利害關系,可他沒有選擇:“那天是醒醒的第二次專家會診日,我必須留在醫院…”
不等他說完,孟知魚已經斬釘截鐵地說道:“我留在這里,你去吧,假如有什么情況,我在電話里通知你!”
這幾天,她偶爾還能睡上一兩個小時,但傅錦行卻是幾乎沒合眼。
實在困了,他就點一根煙,三口兩口吸掉,整個人已經憔悴到不行。
“可是…”
傅錦行遲疑不決。
“沒什么可是,醒醒的病也不是三天五天就能治好,這是長期戰,總不能把每個人的生活節奏都打亂。”
換句話說,傅錦行在傅氏的地位絕對不能受到任何威脅,萬一他的事業受創,他們以后還有什么資本去不計較一切代價地給女兒治病?
這個道理,傅錦行也明白。
所以,他還是對駱雪點了點頭:“那好,我去。”
駱雪明白他的處境艱難,但只能公事公辦,把時間安排妥當。
專柜。
“傅先生,這套定制西裝是按照您的尺寸進行裁剪的,一定合身。”
店員托著一套黑色西裝,態度殷勤地說道。
傅錦添打量了幾眼,這才點頭,去了旁邊的更衣室。
換好了衣服,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左右照了照,露出了一個滿意的微笑。
聽說王部長也會出席明天的儀式,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就在今天早上,傅錦添從總裁辦那邊的一個人口中得知了一個確切的消息,說是傅錦行因為私人原因,取消了大量的工作安排,其中就包括出席今年的中海商業節開幕式。
雖然他無法出席,但按照相關規定,傅氏集團一定會改派其他代表出席活動。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傅錦添都是最好的人選。
他自己當然也是這么認為的,所以才馬上來試西裝,提前做好準備。
“不錯,我很滿意。”
傅錦添對著鏡子,打好了領帶。
那條領帶是白海棠親自為他挑選的,有著祥云圖案,其實傅錦添并不是很喜歡,覺得浮夸。
但她覺得,這是一個好兆頭,所謂平步青云,福貴連綿。
就是這個寓意不錯,才打動了傅錦添。
傅錦添剛正了正領結,手機響了。
店員急忙將一旁的手機遞到他的手上,傅錦添看了一眼號碼,接了起來:“喂?”
“傅總,情況不妙!駱助理剛才回來了,傅先生的行程表重新排過,但我看到,他要親自出席開幕式!”
“什么?!”
傅錦添一下子皺起了眉毛,聲音也提高了八度。
眼看他的表情變得猙獰,店員頓時連大氣都不敢出了,原本醞釀了一肚子的贊美之詞,此刻全都憋在了心里,一個字也不敢說。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是你告訴我,傅錦行最近要休息嗎?”
傅錦添咬牙切齒地問道。
“對不起,傅總,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不過,我看到網上有傳聞,說是傅先生的小女兒生病了,他們全家現在都在醫院…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吧,所以傅先生才會臨時取消那么多應酬…”
聽了那邊的話,傅錦添的一張臉已經黑如鍋底。
他也懶得再聽下去,直接掛斷了電話。
“廢物,一群廢物!”
傅錦添猛地拉扯開了領帶,將它一把丟在地上,惡狠狠地說道。
他離開的時候,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一腳踩在領帶的祥云圖案上。
去他的狗屁平步青云!
傅錦添從專柜離開之后,沒有馬上回公司。
他側面打聽了一下,也弄清楚了傅錦行所在的醫院。
隨手買了鮮花和水果,傅錦添決定親自過去看看,不然的話,他總覺得不太放心。
為了掩飾自己的真實目的,傅錦添特地給白海棠打了一通電話,讓她也過來一趟。
兩個人一起出現,總比一個人露面要好得多,起碼沒有那么突兀。
“我…我不敢去…我怕她罵我…明明是我小氣了,卻一直怪別人,我真是沒臉見她…”
在電話里,白海棠支支吾吾地說道。
從傅錦行主動去找她那天開始,白海棠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自責之中,她很想當面向自己的好朋友道歉,卻又張不開嘴。
白海棠讀書讀得好,可在其他方面,她或許比絕大多數人都要差勁兒。
這可能就是情商和智商的區別吧。
“聽說醒醒病了,不是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把誤會說開嗎?我陪你去,你還怕什么?”
傅錦添不斷地誘哄著。
“孩子病了?那好吧,正好我今天不太忙,我這就過去!”
一聽到這里,白海棠不由分說,馬上一口答應了下來。
握著手機,傅錦添扯動著嘴角,緩緩地笑了。
有一個單純好操控,又對自己死心塌地的女朋友,還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等到白海棠匆匆趕來,傅錦添已經利用等待的這段時間,把能打探到的消息都打探得差不多了。
但是,關于醒醒的具體病情,他還是一無所知。
現在的情況就是,孩子確實進了醫院,至于到底是什么病,就不知道了。
“等很久了嗎?路上有些堵。”
白海棠不好意思地說道,有些氣喘吁吁。
看得出來,她是從地下停車庫一路小跑上來的。
“沒關系,等你,我心甘情愿。”
傅錦添溫柔的話語,讓白海棠微微紅了耳根。
他們兩個人一邊并肩走著,傅錦添一邊裝作不經意地問道:“你說,像這么小的孩子進醫院,能是什么病啊?”
白海棠雖然是婦科醫生,但對兒科也小有研究,她立即皺緊眉頭,憂心忡忡地回答:“這可就難說了,你不要覺得孩子小,得不了什么病,其實正相反,兒科的疑難雜癥更多。”
頓了頓,她又說道:“光是一個小兒肺炎,就不知道要把家長折磨成什么樣子了。對了,最近氣候變化很大,該不會是發燒燒成肺炎了吧?”
白海棠的想法比較簡單,然而傅錦添卻并不這么認為。
如果那孩子僅僅只是發燒感冒,就算再嚴重,傅錦行也不至于連工作都要放一邊了。
這件事一定不簡單。
當傅錦添和白海棠一起出現在病房門口,傅錦行和孟知魚都愣了一下,特別是傅錦行的眼底飛快地閃過了一絲復雜的光芒。
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嗎?
也太沉不住氣了。
他在心頭暗暗地冷笑一聲。
有人在總裁辦安插眼線,探聽消息,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了。
傅錦行早就知道,只不過一直沒有親自過問。
一方面,有些消息是大家遲早都會知道的,任何企業都不可能做到一絲不漏。
另一方面,總裁辦的人都是人精,什么能說,什么不能說,他們也心知肚明。
正因為如此,傅錦行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這一次,顯然有人越界了。
“錦添,你怎么來了?還有白小姐,真是稀筆下文學了。”
傅錦行打起精神,語氣平和地跟二人打著招呼,和平時相比,他看起來并沒有什么異樣。
“大哥,聽說大嫂病了,我和海棠一起過來看看。大嫂,你沒事吧?”
傅錦添放下手里的東西,一臉關切地問道。
他故意不提醒醒,就是不想打草驚蛇,早早地暴露自己今天前來的目的。
孟知魚只是點了一下頭,并沒有理會他,而是直接看向站在傅錦添旁邊的高挑女人。
“海棠?”
她的語氣不是很確定,帶著一點點遲疑的味道。筆下文學手機站m.侍yi.org.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