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傅錦添的額頭上貼了一小塊白色紗布,一只手臂也吊在胸前,應該是骨折了。
一抬頭,他看見直奔自己而來的傅錦行和跟在后面的何斯迦,傅錦添輕輕動了動嘴唇:“大哥…”
傅錦行打量著他,眉頭越皺越緊。
“傷得重不重?”
他向一旁的護士詢問道。
“小臂骨折,額頭上有輕微擦傷,總體來說,不嚴重,但需要休息一段時間,俗話說得好,傷筋動骨一百天嘛。”
護士飛快地說道。
聽她這么一說,傅錦行才稍微放下心來。
腦子沒受傷就行。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是誰撞了你,有沒有報警?”
他看了一眼傅錦添,關切地問道。
傅錦添搖了搖頭,臉上閃過一絲憤懣之色:“我正常開車,后面有一輛紅色保時捷一直想要超我的車,我想,那就讓你先走吧。原本我以為只要讓它超過去就沒事了,沒想到它又忽然在馬路中間剎車,我想繞過,就跟另一條車道上的一輛車撞上了…”
他連說帶比劃,不小心又碰到受傷的那條手臂,疼得連忙閉上了嘴。
“我知道了,我會讓人去查的,好好休息。”
傅錦行面無表情地說道。
傅錦添有些郁悶:“我的行車記錄儀前兩天壞了,還沒拿去修,也沒有拍到那輛車的車牌號碼。而且,要是我沒記錯的話,那輛車的車主好像還故意遮擋了牌照,貼了一堆花里胡哨的東西…好像是小豬佩奇的貼紙!”
說完,他抽了抽眼角,敢情自己這是遇到社會人了。
人要是倒霉,喝口涼水都塞牙!
傅錦行不為所動:“沒事,總能查到的。”
倒是一旁的何斯迦有些著急地問道:“雖然紅色保時捷不算太多,但如果不是中海本地的車怎么辦?難道要擴大到全國范圍去找嗎?”
她不是不想找,而是覺得不好找。
傅錦行曲解了何斯迦的意思,他瞇起眼睛,不悅地反問道:“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要我眼睜睜地看著錦添受傷,然后什么都不做嗎?”
她這才反應過來,他誤會了自己。
一時間,何斯迦覺得又是生氣,又是后悔——她干嘛要多管閑事,閉嘴不就好了嗎!
聞言,傅錦添連忙替她說話:“大哥,斯迦不是那個意思,她是擔心我們圈定不出一個范圍,就等于在茫茫大海里撈針。斯迦也是好心,你就別說她了。”
傅錦添不吭聲還好,聽到他一口一個“斯迦”地喊著,要多親密有多親密,傅錦行的心情一瞬間變得更加惡劣了。
但他又不好當眾發作,只好忍著,臉色鐵青,透著陰沉。
何斯迦走到旁邊,看見傅錦添的手腕上纏著一條女士絲巾,不禁有些訝異:“哎,這是什么?”
她不提的話,他還差一點兒忘了。
“就在我撞車的時候,旁邊有一個年輕女孩經過,她看見我手臂骨折了,就隨手找東西幫我固定住了,這是她的。可惜當時我已經疼得快暈過去了,等我反應過來,想跟她道謝,這才發現人都走了。”
傅錦添無比遺憾地說道,眼睛里流露出濃濃的感激之情。
見狀,何斯迦忍不住打趣道:“肯定長得很漂亮,說不定就是你的真命天女呢,快上網求助一下廣大網友,萬一對方也是單身,這豈不是天賜的緣分?”
她雖然只是開玩笑,但傅錦添卻一下子結巴了起來:“才、才不是呢…我不要,我只是想感謝她一下,那也不能以身相許啊…我、我不…”
眼看著他當真了,不停拒絕著,何斯迦忍不住抿了抿嘴唇,強忍著笑意。
原本還繃著一張臉的傅錦行卻好像又高興了起來,立即舒展了眉頭,走到何斯迦的身邊,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也跟著湊熱鬧:“是啊,錦添,說不定真的是上天的意思呢!”
他們兩個人一唱一和,弄得傅錦添白皙的一張俊臉通紅不已,連話也說不利索了:“大哥,你怎么…怎么也跟著亂來…我、我有喜歡的人!”
憋了半天,傅錦添總算說出來了,想要制止他們亂點鴛鴦譜。
不知道為什么,聽到他這句話,何斯迦的心跳忽然一下子加快了。
她也說不上原因,只是覺得傅錦添剛才似乎看了自己一眼,而那個眼神…看起來似乎有些復雜。
但她不得不一遍遍地告訴自己,別自作多情了,你一個已婚婦女,連孩子都有了,傅錦添怎么會對你有什么想法?
“哦?是嗎?我都不知道呢,是哪一家的千金啊?”
傅錦行先是一愣,繼而笑著問道。
看來,自己應該是多慮了。
誰知道,傅錦添卻搖了搖頭,有些沮喪地說道:“算了,人家也沒看上我,不說了。大哥,我非得住院嗎?我想回家…”
傅錦行把臉一板:“當然了,必須住院。”
話音剛落,曹景同已經辦好了住院手續,他手里拿著一堆東西,跑來說道:“傅先生,可以去住院大樓了。”
于是,他們一行人又從急診科轉移到了骨科病房。
很快地,有護士過來給傅錦添輸液。
大概是他年輕又帥氣的緣故,人也親切,等護士離開病房的時候,雙頰都是泛紅的,一副害羞的模樣兒。
傅錦行低咳一聲:“出個車禍,倒是出得紅鸞星動了一樣。”
聽說寶貝兒子出了意外,傅錦添的父母也連忙趕到醫院,擔心不已。
這還是何斯迦第一次見到傅智澤,傅家次子,他是傅錦行的二叔,傅智淵的二弟,據說年輕的時候也很風流,在外面連私生女都有了,最近這幾年倒是老實了不少,斷了外面的鶯鶯燕燕。
總體來說,傅家的男人都不怎么樣,何斯迦對他們的印象都很差。
傅智澤夫婦只顧著兒子,也沒有顧得上同傅錦行和何斯迦多說什么,這倒是讓她覺得十分輕松。
“二叔,你們陪錦添聊一聊吧,我們先走了。至于那輛車,我一定會盡快查到的,你們放心吧。”
傅錦行略一點頭,準備帶何斯迦離開。
不料,傅智澤竟然跟著他們一起走出了病房,似乎有話要說。
“啊,我先去洗手間,一會兒在電梯那里見。”
眼看著傅智澤大概是想要跟傅錦行單獨說幾句,何斯迦立即腳底抹油,朝另一邊的洗手間走去。
看著她的背影,傅智澤輕聲說道:“這女人倒是挺有眼力的。”
說著,他的目光里多了一絲贊賞之色。
傅錦行可不愿意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看起來沒完,他低咳一聲:“二叔,有事嗎?”
傅智澤收回視線,這才說道:“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你不去看看你爸?聽說,你媽把他的半張臉都給撓花了!”
說起大哥和大嫂這三十年的婚姻,他無奈至極。
一方面,他承認大哥做得不對,在外面有女人很正常,但本末倒置就不對了。
另一方面,他又覺得大嫂實在小題大做,只會鬧,反而把丈夫越推越遠。
相比之下,傅智澤覺得自己的妻子就聰明多了,她表面上足夠大度,先讓他在外面生的女兒認祖歸宗,然后再送到國外去,眼不見心不煩。
“那是他們的事情,和我無關。”
傅錦行冷酷地回答道。
“哎,你這孩子怎么這么倔強呢!就算他再怎么不對,那也是你的親生父親啊!”
傅智澤還想勸一勸傅錦行,可后者完全不給面子:“二叔,你別說了,這是我們家的事情,你就別操心了。”
說完,他邁著大步,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何斯迦洗完了手,猶豫著要不要出去。
也不知道傅智澤找傅錦行要說什么,會說多久,她躊躇了一番,這才走出了洗手間。
沒想到,傅錦行就在外面的走廊上站著。
她咧了咧嘴:“這么快就說完啦?”
他挑眉:“倆大老爺們有什么可磨嘰的,三兩句話的事情,能說多久。”
何斯迦輕哼一聲:“是啊,和女人可就有說不完的話了,我倒是巴不得你去和她們秉燭夜談,這樣我才能睡得安心。”
她明明是開玩笑而已,可傅錦行卻生氣了。
他轉身就走,看得她一愣。
哎,他以前似乎也沒有這么小氣啊,何況,在正常情況下,傅錦行應該比她還毒舌,直接懟回來才對嘛!
何斯迦只好快步跟上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走了十幾步,傅錦行一下子停住了腳,低頭跟在后面的何斯迦一個不防,直接撞到了他的后背上。
他伸手,扶住她。
她揉了揉鼻子,一臉抱怨:“干嘛?”
傅錦行沉聲說道:“你還記不記得你上一次問我的那個問題?”
何斯迦懵了。
她一天說那么多話,怎么記得是什么問題。
“你說,你才是何元正的女兒,可他為什么那么對你。其實,我跟你一樣,我也想知道,為什么我爸會那么對我,我同樣是他的孩子。”
傅錦行閉了閉眼睛,有些無奈地說道。
她驚訝地看著他,想到了曹景同之前跟自己說過的那些話。
“那女人快生了,聽說已經提前進了這家醫院,我爸也在。二叔讓我去看看他,因為我媽前兩天跑到這里,他們吵了一架,還動手了。”
傅錦行好像在說著別人的事情似的,一臉漠然。
但何斯迦分明能夠看到他雙眼里燃燒著的兩簇小小火焰。
她想,其實他也是在意的吧…筆下文學手機站m.侍yi.org.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