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峰左手抱著火鍋,右手夾著一捆子年畫回到了拖拉機旁。
這時肖德祥已經把鐵車棚焊好了正在往拖拉機拖斗上安裝。
鐵棚子比車斗小一圈,嚴絲合縫地正好裝在車斗里,前面用螺絲桿固定在護欄上,左右和后面也用螺絲固定在車廂板上。
安裝完畢萬峰檢查了一番非常的結實。
現在只要把苫布蒙上,一個車棚就大功告成,不但可以遮風擋雨而且還能保證人不被甩出去,這么厚鋼管焊成的鐵棚就是車斗翻了也能保證不變形而最大保證人的安。
過完年不用的時候把這些螺絲擰開把車棚從車斗上抬下來就恢復原狀了。
萬峰非常滿意,然后交錢。
至于那個鐵箱子還沒有焊好,肖德祥讓萬峰過兩天過來拉走。
“你們廠子看著沒有一點活力呀?”萬峰和肖德祥蹲在機械廠門口抽煙聊天。
“馬上就完蛋了,頭年對付到年底,過年能不能上班都兩說呢。”
“我們隊工業的廠房已經蓋好了,高爐也有了,就差我們公社答應給的機床了,過完年天氣暖和了我們立起高爐,安裝好機床就可以研制自己的產品了,你這邊人聯系的怎么樣,我還指著你是個事兒呢?”
“人沒問題,只要你們有產品有銷路有效益,人不是問題。”
“你覺得我們會沒有產品嗎?將來會有很多你現在想都不敢想的產品會從咱們工業流出,將來的洼后工業會成為省乃至國赫赫有名的企業。”
肖德祥笑了一下:“就從你捅咕出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你這話我信。”
“將來你把人帶過去,生產方面的事情你權負責,只要你能把我的創意實現,我們的效益會像漲潮的海水一樣澎湃洶涌。”
萬峰這話就等于給了肖德祥一個承諾,讓他當工業的廠長這不現實,畢竟他不是洼后本土人會遭到本土勢力的抵制,但讓他只負責生產就不會有這方面的影響了。
肖德祥自然明白萬峰這話里的意思,但什么話也沒說。
看看天要晌了,萬峰開著拖拉機回家,
下午他的任務就是把那塊苫布進行一些裁剪然后縫到這個車棚上。
這種事情就不需要他親自動手了,有的是人幫忙。
兩麻袋蘋果有欒鳳家一袋子,六捆年畫自然也有她家一半。
“這些東西都是要付錢的。”萬峰很認真地說。
欒鳳像梅花一樣傲雪而立只回答了一個字:“好!”
但是光說好就是不掏錢。
萬峰估計這一麻袋蘋果落到欒鳳手里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過不了十五。
但這他就不管了,反正老子是買回來了,過年能不能剩下就不關我的事兒了。
回到姥姥家又一件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萬峰不明白的是為什么小舅在蘋果和火鍋之間他會去選擇火鍋?
他抱著火鍋的樣子讓萬峰斷定他抱江雪的時候都不會有這么親。
然后火鍋就被抱到他屋里去了,并揚言這玩意只有他能保管好。
一個破火鍋有什么保管不保管的,壞了再買新的。
吃完飯萬峰躺在炕上琢磨,過年還缺什么東西。
現在對聯有了,年畫有了,肉雖然少點但也有了。
吃的方面只是缺少蔬菜了,這就沒辦法了,紅崖可能都沒有一個大棚他就是有錢也沒地方買去。
可惜這里的山都是些窮山連個兔子都沒有,若是能套到幾只兔子,過年的時候燉蘿卜那有多好。
過幾天在街里能不能托人買兩袋面粉大米回來?
這個怕是得去找周炳德了。
姥姥終于舍得燒柴禾了,火炕燒得很熱,萬峰躺在炕上胡思亂想,三想兩想就把自己想睡著了。
做了一個夢,他夢到了在龍江的冰天雪地里滑爬犁,弟弟和妹妹坐在爬犁上他負責推,一不留神就把爬犁推溝里去翻了。
他看到母親拎著個棍子就沖過來了,他決定撒腿跑。
可是腿像灌了鉛一樣干倒騰就是跑不快,眼看母親追上了一著急,醒了!
但回過味兒這只是一個夢以后,萬峰望著天棚呆了半天,然后爬起來找紙筆開始寫信。
爸爸,媽媽,弟弟妹妹你們好:
我在姥姥家很好,姥姥很好姥爺很好,小舅小姨也很好,新舅母對我也很好。我很想你們,我會好好保護好自己,希望你們不要掛念我…
寫著寫著淚水就嘩嘩地下來了。
但眼淚流著流著他又笑了。
又不是小孩,我哭什么?
哭的一點滋味都沒有。
不過他還是堅持把信寫完,當然挑好聽的說,至于他弄出的那些千奇百怪的事情他一個字也沒說。
信寫往找個信封裝好,后天去黑礁趕集的時候買郵票貼上郵出去。
給父母郵兩個錢過去?
想想還是否定了這個想法,一直以來都是父母往這邊郵錢,他若是郵錢家去母親一定會懷疑這些錢的來路的,弄不還這年都過不清閑。
把信鎖進箱子里萬峰從炕上爬起來,下午他還得把車棚弄好。
原本他要找兩個人幫他弄車棚,到了欒鳳家一人楊七郎和江喜水等人好死不死地在這里,這回不用雇人了連錢都省了。
量好尺寸把那塊苫布裁剪折疊蓋到車棚上然后用縫麻袋的針線把苫布牢牢地縫到車棚的鋼梁上,拖斗后面留了一個門。
這個車棚整整費了將近兩個小時。
車棚弄好,萬峰還和楊七郎跑到棚里坐了一會兒。
車斗上鋪著厚厚的干稻草,四周用苫布蓋著在里面一點也感覺不到寒冷。
萬峰丟一支煙給楊七郎:“說說你的妞泡得怎么樣了?”
楊七郎點燃煙吸了一口:“好像沒什么進展呀,我每次來她連看都不看我也不和我說話。”
“你偷偷給她東西沒有?”
“偷偷給她揣兜里兩回東西,一次是一盒萬紫千紅,一次是百雀羚。”
“她什么反應?”
“什么反應也沒有。”
“你給她的東西她沒退給你也沒四處張揚?”
楊七郎搖頭:“什么也沒有,有時我真的希望她吵吵一下也好呀。”
萬峰在一邊呵呵地笑,在楊七郎聽來這笑聲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