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峰現在要建立自己的體系,對外現在有李友家族,對內他也要自己的人,萬一在宿舍里發生點什么事兒,李明斗就鞭長莫及了。
因此在身邊他必須要有幾個自己的人,就算有人要來揍他的時候這幾個人能給他爭取逃跑機會就行。
不過他需要的這些人里當然不包括郭武。
這貨屬于不靠譜的那一類人,萬峰雖然不要求對方忠心耿耿,但起碼不需要兩面三刀的人吧。
將來也許萬峰會用到他,但現在肯定不會。
萬峰沒搭理郭武,郭武也沒再說什么。
第二天上課的時候,萬峰盼望的曲陽終于出現在教室里了。
這貨連課本都沒帶就非常自信地走進了講臺,然后就不拉不拉開講。
不得不說這貨的口才非常的了得,什么舌燦蓮花什么口如懸河用到他身上完全不為過。
引經據典、旁征博引再加上適當的幽默,讓學生們聽得如癡如狂,教室里還不時響起一陣陣會意的笑聲。
這貨將來能進入黑禾宣傳部門并在八六年的時候進入外貿部門當負責人,也不是全憑運氣和才華,就這一張嘴足以把很多人忽悠懵。
很多人是肚子里有才華卻不善于表達,屬于茶壺里煮餃子,有貨倒不出來。
這貨是肚子里有東西卻能表達出來,而且還能注水夸大。
不當騙子可惜了!
這貨受蘇聯的文學影響還是挺大的,講課的時候嘴里不時地就嘣出陀思妥耶夫斯基、托爾斯泰,肖洛霍夫這些人的名字。
讓萬峰驚訝的是他的嘴里竟然還冒出的索爾仁呢琴的名字,并對這位諾獎獲得者贊譽有加。
此時的索爾仁呢琴已經流亡米國,當年這貨因為在電話對上司的不敬而被流放哈薩克八年,這讓他的作品充滿了對蘇聯的偏見,在七十年代被開除出蘇聯作協后因為古拉格群島而被驅逐出國。
按照萬峰對后世的理解,這就是一個自己受了委屈而以點帶面對整個國家都充滿偏見,打著揭露黑暗幌子歪曲丑化社會的推墻黨,蘇聯最后的崩潰解體就有無數他這樣文人的功勞。
要不他的諾獎從何而來?
曲陽對索爾仁呢琴的稱贊讓萬峰皺起了眉頭。
這樣的人如果將來上到高位,這不瞪眼一個翻船黨嗎?
八十年代改革開放,一股崇洋媚外的風氣正在形成,在八六年后達到一個高潮。
很多人才在這股潮流中以各種名義爭先恐后地出國,很多人才出國后就沒有再回來。
人往高處走,誰都向往過美好的生活,這些人落籍國外也無可厚非,但是其中一些人變成了異見分子回頭回國內搗亂這就不應該了。
而且這樣的人還非常的多,后期都打著經濟學家的幌子信口雌黃,胡說八道。
萬峰可以斷定這個曲陽如果將來他的意識不改變,保證會成為一個推墻派。
好在他沒準備和曲陽打長久的交道,他要的只是這貨主管外貿的時候趁蘇聯解體的混亂時期去撈一些好處。
但這股潮流過后,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萬峰決定忽視曲陽的意識傾向,現在該怎么做就怎么做。
于是,在曲陽講完課進行自己體會的時間里,向曲陽請教了幾個問題。
一個后世的人要迎合一個人的觀點這好像不是什么難事兒,短短的十多分鐘的交流,竟讓曲陽對萬峰有相見恨晚的感覺。
在閑談的過程中,讓萬峰意外的是對文學癡迷的曲陽到目前為止竟然還沒有作品發表。
這好像不對勁兒呀?
再過半年曲陽就會因為在報刊上發表作品而被調到黑禾宣傳部門,你現在還沒發表作品算怎么回事兒?
所以下課后,萬峰就叫住了走出教室的曲陽,隱隱透出他親戚在北遼一個內部刊物的編輯部當編輯,如果曲陽有什么好作品還沒發表他可以幫忙送去看看。
就算不能發表也能給提出寶貴的修改意見。
他們的因吶河刊物因為第一期的成功,萬峰臨走時就委托閆凌以縣文聯的名義辦個刊號,準備公開進行地區性質的發行。
以文聯的名義辦刊物就簡單多了,文聯那些領導和筆桿子們也多了一個發表作品混稿費的陣地,何樂而不為,這是一個大家都高興的事情。
有文聯出門估計現在也辦理的差不多了,有了刊號《因吶河》也算是一本正式的刊物了,雖然只是地區性質的。
還沒發表處女作的曲陽的作品能在這刊物上發表,這層窗戶紙的捅破對他會有巨大的激勵作用,說不定在這種激勵下他突然小宇宙爆發會創作出很多作品。
萬峰當年也當過文青,自然知道一個業余作者所面臨的窘境,通常投出的稿子泥牛入海是正常的,就算有一封退稿信也都是冷冰冰鉛印的。
作品不能發表如果能得到編輯一封手寫的有修改建議的退稿信也是莫大的喜訊。
起碼編輯有修改意見就說明作品還有價值。
曲陽聽到這個消息喜出望外,他沒去想自己的作品會不會發表,只要有編輯的修改意見對他而言就是最大的鼓勵,起碼他知道自己的作品缺陷在哪里,總好過一個人閉門造車。
曲陽也不矯情,回頭就從辦公室里拿出用曲別針別著的幾沓稿件。
這時萬峰心里卻有了一絲猶豫,如果曲陽的意識不改變,自己這算不算是助力了一個未來的推墻派?
那樣這罪過似乎就大了。
可是就算自己不助力這貨將來也是注定要到那個位置的,他就是將來有問題也應該和自己無關吧?
這事兒還真有點頭疼呀。
“這是我最近一兩年寫的作品,讓你姨給看看。”
萬峰說的是他姨在編輯部工作,現在一想似乎吃虧了。
麻痹的江敏這不成了他姨了嗎?稀里糊涂的就小了一輩。
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