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都給服裝廠的工人吃了,現在連個兔子尿泡都沒剩。”萬峰眼睛眨都不眨地拒絕了。
剛才想分老子的錢,轉眼就想從兔子上找回去,想都別想。
“那怎么諸平說你還留了四五個兔子,掛在廈子里凍得像冰溜子似得?”
叛徒幾乎都是從熟悉和身邊的人中間產生,你看這不出現內奸了。
小舅這嘴是有多欠呀?沒事兒你和張海扯兔子干什么?兔子招你惹你了。
“那些兔子我已經送給我干爹和夏大哥了,沒了。”
當初一共套了十五只兔子,扒皮后給了姥姥家和欒鳳家一個,然后兔肉燉蘿卜讓服裝廠的姑娘們干掉了七只,剩下送給周炳德兩只夏秋隆兩只,萬峰自己就留了兩只。
這兩只說什么也不能再給別人,他還留著準備那天晚上偷偷烤烤,然后和欒鳳一人一個打牙祭呢。
你想打兔子的主意,兔子可沒思念你。
萬峰是打定主意讓張海連兔子尾巴都看不著,不過對那些脫粒扒皮機的分紅比例倒是主動做了修改,由原先的百分之五十降低到了百分之十五。
就算是張海不吵吵他也不會老要這么高比列的分紅,張海還只是閑著沒事兒逗咳嗽才有此一說,但他老拿這么高比列的分紅,那是真有人會眼紅到出血的。
他們可不會想這些東西都是誰鼓搗出來的,不是誰都知道喝水不忘挖井人這個故事的。
再說以后就算他離開洼后回龍江,洼后也得按這個比例給他分紅,自己少拿一點也能免除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其實這個比例還是夠高的了,不過萬峰不準備再降了,他拿這些錢是天經地義,少要是他的情義。
這樣一來盡管沒吃著兔子張海的心情也瞬間轉好。
一九八二年一月二十四日,除夕。
由于做飯的都放假回家了,萬峰又得去姥姥家吃飯。
早飯是大米粥,吃完飯萬峰給姥爺和姥姥發紅包,每人一個一百元的紅包。
又給那只有三個月連話還不會說的表弟也發了個一百元的紅包。
發完紅包回到自己這邊給那兩只小土狗喂了食。
兩只小土狗腦袋拱在一個盆子里搖著尾巴你頂我我頂你還不時發出幾聲示威的吼聲。
從組建保安隊那天開始,萬峰就加強了自己家的防御,給姥姥家和自己家都換裝了厚鐵板制作的鐵門,給窗戶安裝了鐵欄桿,還弄了兩只土狗看家。
不過這兩只土狗現在還有點小,除了會汪汪汪起個報警作用外,沒別的用。
萬峰之所以要加強防御是因為他們的房子在西溝里的最南端,再往南沒別的房子了,晚上就是被搶了村子里的也不一定有人知道。
趁著政府現在還沒禁槍萬峰打算過年買支雙筒獵槍,就算不打人留著嚇唬人也行。
關上鐵門萬峰兩手抄在袖子里縮著脖子走進村子。
空氣凜冽,一口氣呼出就有一團白霧凝聚隨后徐徐消散。
家家戶戶張燈結彩一派新氣象,村子里已經有零星的鞭炮聲了。
小孩們已經穿上了新了衣服,在雪地里打雪仗,雪球在空中無目標地飛來飛去極易造成誤傷。
果然,一個雪團就落到了萬峰的腦袋上,炸出了一片雪霧。
幸虧他的滑雪衫上有帽子雪片沒有落到脖子里。
“再往我身上扔雪球,小心我拿鞭炮炸你們屁股。”
壞了,這一嗓子不但沒起到震懾作用反而招致了無數的雪球飛來,轉眼差點把某人砸成雪人。
真以為老子身上沒武器呀!
萬峰從兜里掏出一掛小鞭用打火機點燃整掛地扔了出去,小鞭在空中噼里啪啦引起小孩們一陣歡呼然后就是更猛烈的雪球襲來。
面對敵人的來勢洶洶,萬峰威武不屈堅強地還擊,小鞭一盤接一盤點燃往外扔。
但終因寡不敵眾只能邊打邊跑,那些孩子從四周圍了上來,分工明確,有人專門扔雪蛋有人專門輸送炮彈。
萬峰一看形勢危急要被包圍,忙把兜里剩下的小鞭掏出來來不及點著了,就那么隨手撒出扔了個天女散花。
那些小孩一看小鞭滿天飛,把手里的雪球一扔一哄而上去搶小鞭,萬峰才得以突出重圍慌不擇路地鉆進了梁萬家。
“看到你狼狽不堪的樣子真高興!”梁華這一年在欒鳳那里干活已經和那群娘們學會了嘻嘻哈哈,看到萬峰被鬼攆了一樣跑進來,忍不住哈哈大笑。
“別提了,這些小兔崽子拿我當鬼子使了。”
打從隊部建立梁萬家晚上的鄉村沙龍聚會就變得冷清起來,不過今天又重新熱鬧起來,屋里聚集了不少人。
落地柜上的電視機屏幕上顯示著那個大圓圈。
白天除了星期天上午電視有四個小時的節目外,其余的白天時間里電視機就是個擺設,今天可能是因為除夕的緣故,電視會有節目,只不過時間還沒到。
炕上有兩伙人在打撲克,還動了點賭注,這些人看到萬峰進來似乎有點不好意思。
他們知道萬峰是反對賭錢的。
“看著我別不好意思,我沒那么不近人情,過年玩玩也就那么回事兒,別弄得太大就行。”
炕梢那幫人玩什么萬峰沒過去,炕頭梁萬和幾個老頭在看小牌。
“胡了!”梁萬把手里的牌一摔興奮地叫了一聲。
“給錢給錢!”
另外幾個老頭每人給了他二分錢。
“這混蛋都贏了我好幾毛了。”一個老頭嘟囔。
萬峰很想笑但一看那幾個輸錢人一臉嚴肅也就沒好意思笑出聲。
二分錢的賭局至于整那么嚴肅嗎?
“小萬!上來玩兩把。”梁萬招呼。
萬峰搖頭:“不會,看不懂那什么紅花綠葉的,那么玩。”
秋月在里面探出腦袋對萬峰招手。
萬峰進里屋一看,炕上坐了不少女人,欒鳳這貨坐在里屋炕頭腿上蓋著被笑盈盈地看著他。
“你媳婦剛來沒五分鐘你就來了,你還能有點出息不?”秋月開萬峰的玩笑。
這話說的,好像我是跟人家屁股后頭來的一樣,知道她來他就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