廈子也非常的小,也就六七平的樣子,除了一鋪單人炕外就沒多少地方了。
“你們要拿啥貨?”權哥自顧坐在那鋪炕上也沒給萬峰他們讓坐就開口問道。
萬峰掏出一包敦煌煙,這是當時市面上能買到的最貴的煙,六毛三。
這是一個多小時前萬峰和張閑在天京街上閑逛的時候在一個商店里買的。
萬峰撕開香煙的錫紙包裝,抽出一支恭恭敬敬地遞到權哥手上。
“權哥,初次見面,來一支!”說完把整包煙扔在權哥身邊,劃火給權哥點燃。
“權哥,當著明人不說暗話,我們不是渤海人,從紅崖來的也是賣電子表的。”
權哥詫異地看著萬峰:“你們也是賣電子表的?那你們找我干什么?紅崖不是有代理的嗎?”
“紅崖確實有批貨的,但那個批貨的老客太不是東西,現在給貨的價錢都塊二十了,紅崖那小地方這個價錢我們根本承受不了,所以我想找一級批發商,但是我們時間有限找不到一級批發商就找到您了,您看您能不能給牽個線?”
萬峰想過了,與其拐彎抹角不如打開天窗,這樣顯得坦蕩一點,當然臟水是要往張三身上潑的,不然師出無名。
權哥臉上有不快的表情,狠抽了一口煙才問:“你們要找一級批發商提貨?”
“不,這次只是搭個橋,下次來提。放心,如果您能給我們搭上橋我可以給您一百塊錢的介紹費。”
萬峰之所以否認提貨是怕萬一權哥做個局把他們誑去把他身上的錢下去就慘了。
這可是他現在所有的身家。
如果放在二十幾年世風日下之后,萬峰第一次來趟路斷然是不會帶這么多錢在身上的。
“我不會要你的一百塊錢,也不會給你搭橋,這不符合江湖行規,你們還是走吧。”權哥冷冷地說道。
萬峰能理解權哥為什么會拒絕,他可能擔心萬峰報個假地址來糊弄他,打算繞過他這二級批發商直接和他的上線聯系。
“權哥,您再考慮一下,我理解你可能懷疑我們的話,不信你可以看我們的介紹信,我們確實從紅崖來的,不是渤海市人。”
萬峰掏出勇士公社派出所出具的證明。
權哥淡淡地掃了一眼萬峰手上的證明。
“即使你們說的是真的,這個橋我也不給你們搭,如果這次給你搭橋了,以后下面跑零售都像你們這樣,我們這些二手商還怎么活?”
權哥的擔心不無道理,但是有點過慮了,并不是誰都有萬峰這種想法和決心和實力的。
像張三那樣的既沒多少錢也沒什么人脈更重要的是沒多少實力的人根本就沒資格成為某地區一種緊俏商品的代理商,而且這貨還看不清眼前的形勢,也不到大街上去打聽打聽都是些什么人在給萬峰銷售就敢隨便漲價,這樣的人不被淘汰那就太沒天理了。
“權哥,這是兩回事兒,我們是在紅崖和您的生意不發生一點沖突,再說我要是聯系上了一級批發商也就成了紅崖的二手商,和您是一樣的身份,我們維護還來不及呢怎么會讓別人效仿。”
不想這句話似乎觸犯了權哥的忌諱。
“和我一樣的身份?你們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也想和我有一樣的身份?簡直是做夢,趕緊走,我不會給你們搭橋的。”
萬峰有點迷糊,自己說的話也沒毛病呀,這貨怎么就怒了呢?這特么到哪里說理去?
這世界人到多了確實不是什么好事兒,什么樣的怪胎都混雜其間了。
“權哥,你聽我解釋,我沒有一點輕視您的意思,我是想…”
“你們走不走?再不走我找人削你們,馬上滾蛋!”權哥忽地站起來,氣勢逼人。
這些城里人太特么不是東西了,說翻臉就翻臉了,什么玩意兒!
張閑從萬峰身后來到萬峰身側,一副隨時出手保護萬峰的架勢。
萬峰想了一下淡淡一笑:“既然這樣我們就不打攪權哥了,不好意的給您添麻煩了,我們走吧。”
說完慢慢退出門走出了權哥家的大門。
“什么玩意都想找一級批發商,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
在臨出門的時候身后傳來權哥不客氣的送別嗑。
“兄弟,就這么走了?”出門走出十幾步后張閑悶悶地問。
萬峰白了張閑一眼:“那還想怎樣,不成還賴在人家?人家又不管飯。”
“我真想一拳讓他知道我們的厲害,別以為長了一副兇相就是老大了。”
“閑哥,以后這樣的脾氣要改一改,畢竟我們不是靠打仗過日子,而且這里不是我們紅崖,出了什么事兒我們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凡事要忍。”
“但這家伙也太不是東西了,咱們又沒說錯什么,特么的翻臉不翻書都快。”
“唉!城里人都是有優越感的,他們從心底里是看不起咱們這些從邊緣小城來的人和鄉下人的,偏巧我們既是從小城來的同時又是鄉下人就更被這些城里人瞧不起了,這是一種鄙視鏈,屬于病的一種,得治!”
這個病要到幾十年后才能治好,幾十年后當戶口成為不值錢的玩意后城鄉之間的差距也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兩人一邊走一邊小聲嘀咕,剛走出權哥家沒有十米遠,忽見胡同前方四五個人氣勢洶洶而來。
萬峰心里咯噔一聲,莫非是沖著他們來的?
這不可能呀,權哥就是要收拾他們起碼給個理由呀,就因為幾句話?不至于吧!
好,就算是為了他們身上的錢,但他的信是怎么傳出去召集人的?八零年別說手機了就是電話也只有單位才有。
難道運用了飛鴿傳書?
也沒看見有人放鴿子呀?
怎么辦?
往哪兒跑?
來的時候他就看到這條胡同的盡頭是一個類似廠房的建筑直接就讓這條胡同成了死胡同,根本就別想從那一頭出去。
雖然他練武術但是根本不會飛檐走壁,就別想著腳尖一惦飛上屋頂桃之夭夭了。
萬峰拉著張閑趕緊貼墻站立,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