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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 白衣南投

熊貓書庫    劉備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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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薊王將象林苑中,三十六小苑之船官苑,贈于扶南女王柳氏,充復國之用。

  西際徐狼國,有船官川水,入象林苑。稍后薊王又命水衡都尉,疏通船官川。今萬石商船,可經船官川順下,至船官口入象浦港。船官苑水陸通達,地利不弱兩岐苑。

  且自徐狼外行,可至扶南。徐狼國,亦為扶南女王籠絡。

  柳氏此舉,看似于復國有益。實則,弊大于利。

  《易》曰:“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機事不密則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是故,時人戒日:“機事不密,禍倚入門。”

  如徐狼、葉調二國,便也罷了。狼牙修,本就羈縻于扶南篡位王。柳氏與其結盟。不啻,自尋死路,與虎謀皮。試想,若兩軍對壘,狼牙修反戈一擊。趁聯軍陣腳大亂,扶南王揮師掩殺。此戰必敗。

  薊王遠矚高瞻。先攻狼牙修,為柳氏聯盟鋤奸。且謂“殺雞儆猴”。狼牙修,既羈縻于扶南,便奉扶南篡位王為主。知屬國被攻,宗主國焉能坐視不理。

  若分兵來援,則國中空虛。若陳兵不動,周遭小國,必心寒倒戈。且狼牙修與頓遜五國,多有攻伐,素有積怨。因皆羈縻于扶南,故未大動干戈。頓遜海運之利,狼牙修垂涎三尺。而據狹長海崎,頓遜五國亦慕狼牙修三登沃土。

  以頓遜五國之名起兵,攻入狼牙修。可謂一石數鳥。

  嶺南犀甲勇士,東瀛列國蛇兵。各五萬人,守備江表十港,并海外荒洲。兵船往來,十萬大軍,三日可聚。攻滅扶南,何必十萬之眾。薊王料想,一萬精兵足以。薊精五甲:吞光魚鱗甲、秘環鼉龍甲、辟水角端甲、絞絲封豕甲、卻敵水犀甲。東瀛、嶺南,都護府兵,各得其一。

  牛刀割雞。對陣徼外番國,自當無往不利。

  士、宋、馬、鐘、安、張等,諸貴妃侍奉薊王身側,出謀劃策,共號“女智囊”。少府女官興盛,亦多仰賴諸貴妃之力。且不說,薊國吏治健全。單論薊王明以照奸。亦不會令“牝雞無晨;牝雞之晨,惟家之索(母雞不可司晨;若母雞司晨,則家道中落)。”

  且眾貴妃并無實權,不過顧問應對而已。

  五日小會,十日大朝。國政府事,皆有左右國相,并幕府三丞,逐條通報。薊王攜百官,集思廣益。凡經南宮少府,呈報瑞麟閣,多出薊王家事。亦或是薊王先知。稍后,必廣而告之。

  譬如此次頓遜通渠,亦先通稟薊王。遲至下次朝會,百官皆知。甚至不等朝會,便見諸于明日報端。再經酒壚、茶館、湯池、客舍,傳遍街頭巷尾,乃成道聽途說。

  不出十日。五百城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一里之回,九重高聳,薊王宮。上下錯落,正于多處,大興土木。王都興建之初,王宮便邊修邊造。歷經十余載,方才完工。后有歷經改造、增筑。薊國能工巧匠,早已熟能生巧。譬如立督亢干欄重樓時,樁柱外包畫像磚,以絕鼠患。遂成薊國營造法式。薊王宮中立柱,皆“大木箍銅”以加固。技藝,與堅木包鐵類似。

先秦時。箍銅,多加于劍柄。常為兩周凸箍。今薊王宮立柱、橫梁,皆通體箍銅。且鑄  造時,多刻有龍鳳紋。美輪美奐,富麗堂皇。諸如涂搪清鋼等,亦多有加裝。即便層層堆疊,高至九重。亦穩如泰山。

  “五部(都護)長史,夫君既立其四。何獨缺東瀛?”馬貴妃笑問。

  薊王笑答:“乃為公瑾所留也。”

  換言之,待嶺南事畢。薊王有意調周瑜,出鎮東瀛列島。

  “既如此,何不先設從事。”馬貴妃進言。

  薊王輕輕頷首:“也好。”東瀛近在咫尺。且諸國主,久居泉州東瀛列國邸。諸事往來皆便利。且列島城港,治政皆出薊吏。東瀛蛇兵,亦由薊將統領。左相府設“外事曹”,專掌東瀛等,諸國外事。

  至于“東瀛從事”人選,當由朝議公論。毋需薊王欽定。

  先前二相分工,分掌內外國事。后家大業大,薊王再立少府,專治家事。更行府國雙軌,另設三丞共擔。時至今日,薊國五百城港,二千萬民。內外國事,百倍之初。

  然吏治民情,尤勝先前。

  得道多助也。

  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今日時局,可比先秦。國有明主,四方賢臣來投。豐滿羽翼,共襄盛舉。國出昏君,賢臣紛紛去官,避世隱居,亦或是轉投他國。如孔夫子,周游列國,亦屢見不鮮。

  換言之,薊王乃天下之先。賢臣首先。不能出仕薊國,退求其次,出仕幕府。幕府亦不得入,再退求次,出仕河北。河北五州,仍不仕。嗚呼哉,唯有南投。

  久而久之。“白衣南投”遂與“無奈之舉”,意同。

  乃有識之士,不得已而為之。

  話說,除去薊王用人,才德兼備。薊王種田滿二十載。初代“薊家子”,已悄然及冠。薊國五百城港,莘莘學子,學優而仕,比比皆是。更加自幼研習《薊國大百科全書》。論知行合一,微言大義。遠非一般士人可比。其中佼佼者如太學四子,更超然絕倫。

  更加黃金臺上,二十年登者如云。天下英才,多半已為薊人。此消彼長,競爭激烈,可想而知。

  今日,薊王亦從馬貴妃口中得聞,“白衣南投”之典出。

  薊王雖一笑了之。然卻心有所思。

  白衣南投,強過衣冠南渡,百倍。

  漢中。南鄭離宮,后殿。

  “如何?”見史夫人入殿,史侯遂問。

  “門下不欲。”史夫人面色如常。

  史侯又問:“為今之計,該當何為?”

  “陛下毋慮。妾,且赴甄都一行。”史夫人已有定計。

  “阿母,速去,速回。”史侯心中了然。史夫人此去,必施師門奇術。以覓轉圜之機。

  “喏。”史夫人再拜而出。

  史侯心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然終歸,事急從權。

  為救江山社稷,不得已而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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