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前所言。攻略歡潛,乃為羈縻東羅馬積勢。與大建條支七城之國,異曲同工。為薊王真·天下棋局,落子之處。
時下歡潛,地處媯水(阿姆河)下游,據咸海三角洲。取號“咸海飛地”。難得水草豐茂,兼有漁鹽之利。足可安置北匈奴殘部,休養生息。
只需占領埃及、阿拉比亞、敘利亞及美索不達米亞。再并潛國、奄蔡二國之地。上下夾攻,羈縻羅買東部行省。薊王便足可立,東羅馬帝國,扶秦后之子上位。坐東望西,以待天時,再吞西羅馬。
成天下一統之大業。
“歡潛與康居五小王之奧鞬王國接壤。或可徙歡潛王,入奧鞬安居。”安貴妃此言,大有深意。
“貴妃,欲行‘制衡山之術’也。”薊王笑道。
典出《管子·輕重》:“桓公問于管子曰:‘吾欲制衡山之術,為之奈何?’”言指,制衡山國之術。后省為制衡之術。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安貴妃之意,就近安置歡潛王室,以制衡北匈奴。
“漢土遠,而康居近。徙入西域,不失中庸之道。”宋貴妃,深諳夫君之心。
“善。”薊王亦如此想。康居,畢竟遠在蔥嶺之西。雖羈縻為屬國。卻不若西域,由都護府直轄。西域五十五國,與薊王和親多年。彼此向化,漸成一家。論心中所向,遠非康居可比。且都護府治,它乾城,橫豎十里。四面甕城,旁開八市。制霸綠洲,日進斗金。周回四十里余。高樓廣廈,鱗次櫛比。八門洞開,川流不息。納編戶并客籍,百萬之眾。乃一指首屈,西域中樞。其規模之巨,繁華之極。蔥嶺以西,望塵莫及。絲路小國,更無可匹及。
先前,城中已建西域大使館。薊王有意效,泉州大使館。分立“西域列國邸”。用于安置蔥嶺以西,附漢諸國主。凡遇軍情如火,六百里數日可達。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亦不誤戰機。
更有甚者。綠洲熔爐,兼容并蓄。只需,置身其中。耳濡目染,潛移默化。久必同歸。
重重利好,遠勝寄人籬下,朝不保夕。
薊王這便定計。六百里傳書綏西左將軍馬翼。依計行事。西域聯軍,留存精銳,余下皆遣回。加官進爵,犒賞有功。必令三軍雷動,皆大歡喜。
甄都,太保府。
“卑下王彧,拜見司空。”聞青州遣使投刺,曹操心知必有要事。雖未出守孝之期,然亦破例相見。
“別駕,所為何來。”曹操漸起權臣之相。
“明公手書,請司空過目。”王彧不卑不亢。
便有心腹接過,察驗無誤,轉呈曹孟德。
“嗯?”曹孟德,拆封一觀,“意外”出聲:“劉青州,欲下擊袁術。”
“司空,明見。”王彧小心作答。
曹孟德冷言逼問:“莫非,劉青州欲報家門私仇乎。”
“不然。”王彧沉著應對:“明公,乃為誅國賊。”
“不可。”曹操佯裝不許:“袁術不過癬疥之疾。呂布方為心腹大害。今竊(據)徐州四國一郡,陰懷不臣之心。劉青州,當助某,先誅呂布。再滅袁術不遲。”
“明公所言極是。然,‘矢在弦上,不可不發’。”王彧這便將前后諸情,娓娓道來。
聞乃劉繇策劃,合四家之力,共滅袁術。曹孟德心中冷笑,而面色不變。
細聽青州別駕王彧,滔滔不絕:“呂布擊袁,徐州空虛。司空,亦得良機也。”
“嗯…”曹孟德深思熟慮,這便勉為其難:“可。”
“謝司空成全。”王彧大喜下拜。功成身退。
曹孟德,冷眼旁觀。一切皆不出荀彧所料。此乃陳宮之謀。長涂二龍,報仇心切。甘為其所用。以為,合四家之力,定可一雪前恥。豈料,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呂布必不舍兵力,草草敷衍了事。而后秘遣大軍北上,襲掠關東。
曹孟德以靜制動,以逸待勞。定要呂奉先,折戟沉沙,鎩羽而歸。
深謀遠慮。曹孟德,一時難抑雄心。
不其侯府。
便在青州別駕王彧,投刺司空府時。后將軍長史王肱,亦投刺司徒府前。
謁見伏完當面。為長涂二龍,求取四鎮將軍雄職。
先前,漢中史侯、關東董侯,結兄弟之盟,共抗江東。二處朝堂,各分官職。
依曹太保之意。
衛將軍兼領兗州牧曹操,領鎮東將軍。前將軍領荊州牧劉表,領鎮南將軍。鎮西將軍,為輕車將軍領豫州牧丁原。鎮北將軍,則授后將軍領青州牧劉岱。時劉繇為袁術所敗,流離失所。故不再此列。
后因黨爭,不了了之。四鎮將軍,鎮南授劉表,鎮東拜呂布。另有鎮北、鎮西,無人認領。
長涂二龍,于四家擊袁前,求雄職以加重名。亦無可厚非。
“劉正禮,自立營河東,兵馬幾何?”伏完必有此問。
“稟司徒。今有京兆虎牙、扶風雍營,營士五萬。”王肱雖擲地有聲,卻不知是否夸大其詞。
然,如前所言。加授雄職,鼓舞士氣。亦是勝戰之策。
伏完斟酌言道:“老夫,且代劉正禮,進言天子。”
“謝司徒。”王肱不虛此行。
稍后,請尚書令桓典,入府相商。
伏完、桓典。并稱王黨席首。今朋黨四散,頗多孤木難支。尤其朝政漸被曹黨把持。尚書令桓典,如架火烤。頗多心灰意冷,退意萌生。
見其心不在焉,伏完這便好言相勸:“勝負未分,令君切莫自疑。”
桓典一聲長嘆:“太師殉節,志士北投。甄都只剩你我,何言勝負?”
伏完遂以心腹之言相告:“呂奉先,欲興兵討賊,得你我相助,方可成事…”
“竟有此事。”聞陳公臺再出奇謀,桓典不禁振奮。
“長涂二龍,求四鎮雄職。乃依計行事也。”伏完又道。
桓典斟酌言道:“今,朝堂皆曹黨。欲成此事,需得一人相助。”
“何人?”伏完似已先知。
“車騎大將軍,董重。”桓典所言,正是伏完所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