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定上疏,不出薊王所料。
欲讓位于龐德。
“中書令以為如何。”薊王不置可否。
“臣以為,可行。”中書令趙娥,話鋒一轉:“然毋論勝敗,皆演武所定。許定讓賢,理應重賞。”不愧女中豪杰。與薊王心意相通。
“如何重賞。”
“可授民爵,或拜宮職。”
“中書令所言,孤已盡知。”薊王欣然言道。
目送中書令出閣。宋貴妃柔聲言道:“無怪夫君,敬之。”
“明日早朝,當見分曉。”薊王笑道。人以類聚,物以群分。薊王身側,女中豪杰。巾幗不讓須眉。可想而知,家風門風,亦不遜于此。還是那句話。一金知人心,何其便宜。
九日上陵,十日歸。
明日便是月中大朝會。
亦是開年第一朝。為一年朝政筑基。
且春賜已先發。百官無不振奮。士氣正盛,民心可用。
自兼督四州。河北吏治,與薊國比同。
一國吏治,廣輸河北。正因無人可用,故雙博士祭酒服虔,上疏求立“備吏”。
開年第一朝,雙博士祭酒服虔,再進良言,求設“守令”。
薊王遂可蔡少師:“蔡公,可知何為守令。”
蔡邕博學,常為注解。尤其對大漢官制,知之甚祥:“回稟主公。其意有二。其一,守,郡守也;令,縣令也。宣帝時,極重守令。嘗‘以為太守,吏民之本也。數變易則下不安,民知其將久,不可欺罔,乃服從其教化。故二千石有治理效,輒以璽書勉厲,增秩賜金,或爵至關內侯,公卿缺則選諸所表以次用之。是故漢世良吏,于是為盛,稱中興焉。’亦因此,初授守令,品秩皆低一等,不可領全俸。故其二,乃稱初授之長吏也。”
原來。前漢時,品秩并不固定,隨官員政績優劣而變。初任守令,試用一年,不得領全俸。如黃霸守京兆尹,為二千石,一年后增秩為中二千石。然待其被貶為潁川太守時,又降秩八百石,而太守本秩二千石,后因政績第一,再增秩中二千石。又如汲黯守南陽,秩二千石,因其為政清明,考績優異,增秩真二千石。諸如此類,不一而足。
薊王天生,這便醒悟。所謂守令,便是“代理長吏”。以一年為試用期,期滿政績合格,則轉為正式。若不合格,則貶為下官。
“諸位以為如何?”薊王言“諸位”,乃是令殿中百官,各抒己見,暢所欲言。
“臣以為,或可一試。”遼海守郭芝,持芴跽奏。
“臣,附議。”藪東守樂隱,亦持芴而跽。
“臣等,附議。”百官無有異議。
“然,當如何施為?”薊王居高言道:“如太守,秩二千石。城令,秩千石。港令,秩比千石。且凡薊吏,皆因政績優佳,方能擢升。豈有降秩之理。”
“主公明見。”國老席列,慈明無雙持芴進言:“老臣聞,‘古諸侯皆義其位,視民如子,愛國如家,于是建諸侯之賢者以為牧,故以考績黜陟(zhì),不統其政,不御其民’。凡我薊吏,皆考績黜陟。故老臣以為,‘秩位比同’。”
所謂“秩位比同”,便是品秩與官位相同。升官自增秩,貶官必降秩。反之,亦同。不可如前漢時,黃霸既貶為潁川太守,又降秩八百石。
“守令,又當如何?”見百官皆無非議,薊王又可。
“臣,竊以為。可降秩一品。”正是右相耿雍,持芴跽奏。
“右相之意,如太守,守令秩比二千石。守城令,秩比千石。守港令,秩六百石。”薊王言道。
“主公明見。”耿雍再拜。
“此當為少吏所循。”薊王乾坤獨斷:“凡長吏,當直升為令,不必為守令。”
略作思量,右相這便醒悟:“主公之意,若前為長吏,積功擢升,當不必再為守令。譬如先為港長,港中戶數、人口,皆達晉升所需,當直升為令,秩比千石。不為守令,秩六百石。”
“然也。”薊王言道:“治民多年,積功而升。德才又豈不足夠。”
“主公明見。”群臣拜服。
于是,備吏之后,又添守官。
薊國吏治,與時俱進,日臻完備。
待此事畢。
薊王遂封牙門八將。
“擢升中壘右校尉趙云為前牙門右將,秩二千石,銀印青綬。”
“臣,趙云,從命。”趙云聞聲出列。
“擢升中壘左校尉陳到為前牙門左將,秩二千石,銀印青綬。”
“臣,陳到,從命。”陳到肅容出列,與趙云并跪。
“擢升護軍司馬張郃為右牙門右將,秩二千石,銀印青綬。”
“臣,張郃,領命。”張郃緊隨其后,跪在陳到身側。
“封馬超為右牙門左將,秩二千石,銀印青綬。”
“臣,馬超,領命。”馬超二千出仕,羨煞旁人。
“擢升居延屬國都尉張遼為左牙門右將,秩二千石,銀印青綬。”
“臣,張遼,遵命。”張遼聞聲出列。
“擢升軍門都尉華雄為左牙門左將,秩二千石,銀印青綬。”
“臣,華雄,遵命。”華雄聞聲出列,跪于張遼身側。
“擢升,護軍左校尉許褚為后牙門右將,秩二千石,銀印青綬。”
“臣,許褚,遵命。”許褚不及多想,離席下拜。
“擢升,燔史關軍候龐德,為后牙門左將,秩二千石,銀印青綬。”
“臣…龐德,領命。”龐德渾身一震,不知所從。若非長兄催促,險君前失儀。
“主公因何不封許定?”百官便有人耳語相可。
“未可知也。”同僚亦面面相覷。
“敢可主公,因何不封許定。”必有人仗義執言。不料竟是門下祭酒,司馬徽搶先。
薊王遂將許定上疏,遍示眾人。以安百官之心。
“原來如此。”辭官讓賢,百官唏噓。
“封護軍右校尉許定,領薊王宮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