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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名臣碩老

熊貓書庫    劉備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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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薊國四師,傳道授業于王學。司馬徽、黃承彥,門下弟子,皆有所長。然論一城治政,多出儒宗所掌太學門生。

  薊王發問。儒宗當仁不讓:“稟主公。老臣舉博士王烈,出治一方。”

  太學博士王烈,曾與釜山港令劉政,出使邪馬臺。后潛心為學。時過境遷,身旁同僚紛紛高就,唯王烈“通識達道,秉業不回”。陳少師辭世,王烈守孝至今。薊王早有重用之意。

  “太學博士六百石俸,如何可貶為三百石長。”薊王笑道:“鄭公之意,孤已盡知。王彥方,可為南閤主簿。”南閤祭酒許子遠,秩真二千石。南閣主簿,品秩稍遜,亦為二千石俸。

  “主公明見。”儒宗下拜。先前所言,乃為欲揚先抑,引玉而拋磚也。

  薊王行事,必有深意。

  群臣竊以為:凡意氣相投,豪杰之士,皆徵門下署吏;凡足智多謀,公私分明,皆辟輔漢幕僚。王烈少師事陳寔,以義行稱。與薊王同契,何不入門下。

  簾外側席,門下報館左丞陳琳,苦思不解,低聲求問:“王彥方何以入幕府?”

  “孔璋豈不聞,北海一龍,割袖斷交乎?”報館右丞衛覬,低聲答曰:“‘奇正相佐,輔車相依’也。”

  陳琳略作思量,這便恍然大悟。許子遠,當有此人佐之。正如賈李和優,有四才通達。八分田沮,配東孝西直。奇正相佐,唇齒相依。

  門下署,唯祭酒司馬徽,入萬石國老席列。余下皆陪坐側席。與少府女官,分居左右。女官亦只有中書令趙娥,伴君座前。

  “鄭公,可另有高才。”薊王笑問。

  鄭玄持芴奏曰:“太原,令狐邵、王景、王定、王晨、王凌。當可一用。”

  “令狐邵,字孔叔,景、定、晨、凌,皆出王太師家門。”中書令趙娥,回身奏曰。

  薊王輕輕頷首。王允乃薊王外舅。時董卓亂政,視王允為心頭大患。為防萬一,家小以求學為名,北上薊國。唯長子王蓋,今為侍中,陪伴老父身側。

  不愧是儒宗。薊王心中慨嘆,而面色如常:“公祐。”

  “臣在。”門下主簿孫乾,趨步入殿中。

  “速往太學,接眾良才。”

  “喏。”

  薊王又問:“泉州港令,何人可繼。”

  “稟主公。崔元平,葬父歸鄉。主公何不召來,與左相重聚。”門下祭酒司馬徽,持芴奏對。

  崔烈長子,崔均,多年前由弟崔鈞舉薦,暫代泉州港長。任上頗有建樹。可惜黃巾亂后,被老父一函家書喚回。年初,崔烈并張儉,雙雙飲鴆而亡。待大河解凍,崔均扶棺返鄉,葬父安平祖陵,守孝至今。

  薊王金口玉言:時不我與,雖逢國殤,當奪情處之。家門諸子,皆奉國守孝,不去官職。

  又循漢宮儀,以日易月。凡薊吏,三年之喪,三十六日釋服。薊國喪制,今已入《薊法》。

  時有大儒進言,三年之喪,其實二十七月,當守孝二十七日,非三十六日也。薊王稱善。然畢竟以日易月,宜當滿打滿算,不可錙銖必較,再行刪減。遂不改四九之期。

  左相位高權重,若得兄長相伴,當可慰藉。司馬徽之意,薊王亦知矣。

  這便看向崔鈞:“左相,以為如何?”

  “臣,無異議。”崔鈞肅容下拜。

  “公業。”

  “臣在。”門下督鄭泰,趨步殿中。

  “代孤徵元平。”君王用徵,大將軍用辟。

  “喏。”鄭泰領命而出。

  少頃。孫乾引令狐邵、王景、王定、王晨、王凌入殿。

  “學生,拜見王上。”

  “三百出仕,可乎?”薊王直言。

  太學五生,異口同聲:“固所愿也!”

  “中書令宣詔。”薊王已命中書令,先行擬好詔命。

  “封令狐邵為扶黎長,秩三百石,‘銅印黑綬’。另賜銅錢五萬,蜀錦十匹,四季朝服及匹馬軺車一輛。”

  “封王景為無慮長,秩三百石,‘銅印黑綬’。另賜銅錢五萬,蜀錦十匹,四季朝服及匹馬軺車一輛。”

  “封王定為徒河長,秩三百石,‘銅印黑綬’。另賜銅錢五萬,蜀錦十匹,四季朝服及匹馬軺車一輛。”

  “封王晨為賓徒長,秩三百石,‘銅印黑綬’。另賜銅錢五萬,蜀錦十匹,四季朝服及匹馬軺車一輛。”

  “封王凌為房縣長,秩三百石,‘銅印黑綬’。另賜銅錢五萬,蜀錦十匹,四季朝服及匹馬軺車一輛。”

  待五人更換朝服印綬,入殿面君。

  薊王不忘叮囑:“五縣貧瘠,城郭坍廢。如扶黎縣,乃舊縣復立。并無慮,將為烏桓內附之地。稍后當為歸義侯國相。主一國之政,更需小心謹慎。”

  “喏。”

  至此,原遼東屬國各縣,俱得良吏。

  話說,薊國千里沃土,皆于一片荒蕪中,平地而起。比起前輩師兄,舉目四望,一片白澤,別無寸土,“上無片瓦遮身,下無立錐之地”。民情地貌,可謂云泥之別。

  待五縣令,陪坐末席。

  不等都船令持芴而跽。市舶令田驊,已搶先奏報:“啟稟主公。大遼水入海處,可置新港。”

  “此地,恐屬安市縣所轄。”薊王亦知。

  “臣已查驗,非我(國)莫屬。”田驊言之鑿鑿,必有定論。

  “如此,且命將作寺一探究竟。”薊王從諫如流,亦需謹慎。

  兼州并縣,諸事繁多。遠非一日之功。時辰不早,薊王起身罷朝。

  明日再議。

  百官魚貫出殿。然亢奮之情,溢于言表。先前不過一郡之地。先督四州,又并十縣。河北萬里疆土,皆歸我主治下。手握半壁江山,三興漢室,豈又遠乎。

  雖政務繁重,然忙里偷閑。相約三五好友,浮一大白。

  門下署,鸞棲館。

  陳琳求問:“儒宗何以舉王太師子侄?”

  許攸笑答:“儒宗老成謀國,真乃國之幸也。”

  “子遠何不明言。”陳琳急問。

  “先前,主公代三郡烏桓上表,求內附歸義,并將蘇仆延,丘力居部,封于扶黎、無慮。今日朝會,儒宗舉王太師次子,治無慮。”許攸笑問:“王太師若拒烏桓內附歸義,豈非令天下恥笑:恐傷子也!故不敢允之。”

  “原來如此。”陳琳恍然大悟。

  許攸笑嘆:“萬石國老,我輩不可小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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