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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5 局中一子

熊貓書庫    劉備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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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劉備答曰。薊王與安貴人成親時,應劭將《風俗通義》初定稿,充作賀禮,上呈宮中。引士貴人等,爭相閱覽。

  “董卓其人,狼子野心,桀驁不馴。”安貴人言道:“矯殺朝中宿將,并十萬部眾。今據守八關,挾天子以令諸侯之心,昭然若揭。”

  宋貴人,馬貴人,亦紛紛點頭。

  “許攸其人,亦稱足智。心機如何,不得而知。”薊王嘆道:“所謂‘名士相輕’。或可稱之。”

  “夫君所言極是。許攸其人,恃才而傲,恃寵則驕。先前與王芬等人往來甚密。后又與衣帶詔盟,莫大干系。今轉投董卓門下,頗多心機莫辨。”士貴人蹙眉道:“所為何求,受何人指使,尚不得而知。”

  “文和已命蔣干與其交往。料想,當有所獲。”薊王亦隱約覺得,許攸此人,亦敵亦友。忠奸莫辨。洛陽諸多謀劃,皆有其參與其中。

  倍思前后,薊王忽言道:“莫非,局中一子乎。”言指右國令嘔心瀝血,所設天下棋局。

  眾美皆無言。

  少時,樓桑老宅二進院落。公孫長姐守前,甯姐姐伏后。一明一暗,守護三墩。時過境遷,初心不改。

  張甯之名,雖不見記載。便是門下游繳,亦“視而不見,充耳不聞”。然后宮妃嬪,或多或少,皆有風聞。論愛之深沉,甯姐姐不下公孫長姐。

  甯姐姐行事,劉備自無從多問。尤其覺醒真我,重拾諸多記憶缺失。劉備此生,當不辜負。至于甯姐姐如何行事,劉備亦不多過問。由她便是。

  南陽之戰雖落幕,然余波猶存。

  大水數月不退,帝鄉遂成死地。天災人禍,無有定論。南陽新帝下落,亦漸為人所知。重返合肥侯國,正聯絡關東群雄,欲東山再起。

  南都被毀。關東聯軍,士氣低落。尤其淮泗大水,倒灌南陽。淮泗諸國,雖僥幸得免,卻也各自受災,未能全身而退。

  更有甚者,隨南陽大水,日漸下瀉。腐爛人畜浮尸,裹挾病疫,正順流而下,染指淮泗諸國。

  大災之后,必有大疫。古往今來,莫不如是。

  一言蔽之,關東元氣大傷。少則三五載,多則十余載。不可恢復。

  話說,少帝為爭漢室正朔,無所不用其極。此舉,與先帝當年,借黃巾洗地,如出一轍。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今漢不同前漢。關東乃心腹之地。早已肚爛腸穿,病入膏肓矣。

  尤其江河之間。民生凋敝,十室九空。正如史上曹孟德賦詩曰: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

  與之截然相反。大河之北,風調雨順,萬物生暉。

  幽、冀、并、涼,四州與薊國協同一致。無論吏治民生,皆與薊國比同。加之關中,終絕羌亂。沃野千里,重獲新生。京兆尹酒雄劉陶,重造長安城畢。更加絲路通暢,隴右牢城圩田大成。重重利好,助推西都,日漸繁盛。

  尤其大利農作機關。豢養農奴佃戶,遂被豪右大量放歸。從先前五萬三千(53299)戶,二十八萬(285574)口。增至十五萬戶,八十萬口。

  此還不算東遷羌戶。隱匿人口之巨,可想而知。也無怪。長安、洛陽,本就遍地豪右。與京都洛陽,天子腳下,萬眾矚目不同。長安位列陪都,稍遜一籌。“天高皇帝遠”。豪右大姓,明目張膽。土地兼并,尤其酷烈。

  劉陶亦出漢室。雷厲風行,目不容沙。又得薊王相助,更加隴右大震關,近在咫尺。長安豪右,這才日漸收斂。遂有今日之大治。

  尋常人等,忝居京兆尹高位,如架火烤。不出二載,必然調遷。然劉陶卻久居大位,穩如泰山。

  隴右麥作,季季大熟,廣輸關中。遇不法奸商,囤積居奇。劉陶足量供應,令奸商血本無歸。一來二往,民心歸附。令行禁止,重筑前漢,天空之城。

  “室居櫛比,門巷修直”。十二門,九市。有閭里一百六十,外置十二陵邑。

  誠然。時至今日。關中已無法與薊都相媲美。薊都十城,三百萬口。督亢秋成,廣濟天下。

  便是隴右,羌氐漢胡,亦足有八百萬眾。

  人口便是生產力。

  西域都護百城,人口亦遠超關中。

  自薊王萬舟齊發,救百萬黎庶。天下皆以為,漢室江山,必為薊所承。

  臨鄉偏北,長安居中。若兼顧內外商道,海陸絲路,定都長安,乃不二之選。

  西宮,增城殿二重。

  簾內董太皇,容姿煥發。果然河間姹女。隨手將少府抄送洛陽邸報,轉遞竇太皇:“董卓野心不小。”

  “稱病入朝,欲為上公。”竇太皇輕聲道:“以退為進也。”

  “麾下秦胡兵,往來沖突。路上行人,避恐不及。便是南北二宮外御道,亦常聞兵戈之聲。”董太皇一聲冷笑:“此乃挾眾示威。少帝年幼,恐不堪驚擾。終令其如愿。”

  竇太皇卻搖頭:“少帝自幼于道人史子眇宅中寄養。不可以常人論之。”言下之意,耳濡目染,旁門左道,江湖習氣。

  慮及少帝曾假扮史道人,暗中籠絡董卓呂布等人,一舉除二戚之患。董太皇亦點頭道:“鹿死誰手,猶未知也。”

  “董卓其人,粗中有謀。少帝弄險,恐難善終。”竇太皇不無擔心。

  “若為上公,又當如何?”董太皇追問。

  “必行廢立。”竇太皇亦有遠見之明。

  “何以見得。”董太皇心中,實亦如此想。

  “董卓所懼,唯有薊王。”竇太皇答曰:“廢少帝立麒麟子。則薊王投鼠忌器也。”

  董太皇一聲輕嘆:“何后必有所動。”

  金水湯館,二樓雅座。

  何車騎舉目四望,遂見許攸、陳琳二人,起身相迎。

  “卑下,拜見將軍。”二人此時身份,仍為車騎府屬吏。

  “二位免禮。”何車騎言道:“所為何事?”

  “我等此來,乃為將軍謀一場大富貴也。”三人落座,許攸低聲言道。

  “哦?”何苗眼中精光一閃:“愿聞其詳。”

  “董司徒,為求上公之位,稱病不朝。公文敕令,已不能出八關。長此以往,朝政俱廢。”許攸言道:“今董司徒,手握十萬精兵,京師之內,無可匹敵。薊王恪守臣節,無詔不離封國。故卑下竊以為,欲解眼前困頓之局,唯將軍一人耳。”

  “唯我何某?”何某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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