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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3 疏河注海

熊貓書庫    劉備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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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陵郡,秦昭(襄)王置,名黔中郡,高帝五年更名。洛陽南二千一百里,十二城。戶四萬六千六百七十二,口二十五萬九百一十三。”

  臨沅;漢壽(原‘索縣’)陽嘉三年(134年)更名,為刺史治;孱陵;零陽;充縣;沅陵,先有壺頭;辰陽;酉陽;遷陵;鐔成;沅南,建武二十六年(50年)置;作唐,分前漢孱陵縣置。計十二縣。郡治臨沅。

  “臨沅縣,縣南臨沅水,因以為名。”

  沙摩柯所言,“水臨絕壁,無從坐灘”,乃指甕子洞,沅水河段。

  “楚之水大于洞庭,而險于辰河,河之源發自夜郎,經數千里抵桃源,歷武陵而下,與洞庭匯。其險與瞿塘滟滪相伯仲,而沅陵、桃源接壤之間,有所謂甕子洞虎子磯者,其險尤甚,崇崖峭壁,兀立如削,為舟之所必經,既無仄徑可施牽,又無巖罅可用鉤挽,遇春夏泛漲,水高石怒,舟必停泊以俟其平,稍觸之未有不漂流而傾覆者(注1)。”

  甕子洞,位于沅陵縣東百八十里處。形如倉,激流倒灌,回聲甕甕作響,故名。河岸緊鄰峭壁,下有深潭,潭有險灘。暗礁密布,浪高水急。后世民間集資,于沅水北岸開鑿纖道,方便船工及纖夫行走。“明百歲翁廖善人漢文,制鐵索數百丈,鑿孔系索,舟行始利”。

  然薊國良匠,卻依甕子洞之平崖、獅子崖、走船溪、腰眼溪、長灣頭以及上虎子磯、下虎子磯與沙灣等,各處絕壁,上建懸樓。設水力、畜力雙路機關,排設懸臂鋼索,牽引舟船。

  每座懸樓,除去用于牽引船只,還設望樓兵卒守備,及燈塔指引。此時,牽引吊臂,正高懸愚公錘,將崖下礁石,悉數轟碎。

  正如融漓所言,無從坐灘處,必有懸樓高居。

  完成與舊我切割,分久必合的墨門將作寺,正爆發出耀眼的輝光。

  待百余險灘,被匠人合力排除。沅水暢瀉千里,武陵當久得其利。

  一言蔽之。時下漢人的“機(關)器思維”與后世皇朝的“人力思維”,不可同日而語。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雖代代背誦,然后世已無人能領悟其中真諦。

  何為器?器,物也;大者稱器,小者稱具。后世匠人只有(工)具,再無(機關)器。百年積弱,痛定思痛。故有真知灼見科技是第一生產力。

  “器”、“具”之別,何以證明。

  簡單。

  尋常人等,耿雍稱其為“彼有其具。”

  換成劉備,耿雍贊嘆曰“大器免成。”

  窺一斑而知全豹。

  沅水下游,先行通航。沅陵自中游辰陽河段,正加緊施工。無礙行船。經停一日,游麟號帆檣如林,(騾)馬力全開,海市船肆,列隊其后,徐徐逆進。越過激流,而后乘風破浪,抵達沅陵縣,泊于南門津渡。

  縣中百姓,奔走相告。山賊水匪,驚恐至極。

  游麟巨艦,如水上塢堡,全身包甲,鉤拒暗藏。甲板排設弩炮,高樓立滿廬士。諸如機關連弩,更是標配。一輪齊射,雞犬不留。待船翼伸展,藏于前甲板下的霹靂發石車,徐徐升起。借船高之利,遠射千步。一輪齊射,遂成火海。火斷退路。鐵騎崩乘而下,收割殘敵,占據港津。再由機關馬車,圈占前沿營地。后續大軍、糧草,源源不斷登岸。此,便是劉備所設想的,搶灘登陸戰。

  船肆列隊靠岸,旗船擂響市鼓,各家商號,旌旗招展。

  海市令高聲唱報“四海承風,九州升平。海市開——”

  薊國海市,已遍傳荊南。沅陵民眾,自從提前得知,便皆翹首以盼。待機關舷梯,乃至升降天梯,排設落地。這便一擁而上。

  商家各個笑臉相迎。便是東胡護衛,亦喜氣洋洋。

  “如何?”游麟爵室內,周暉心生感慨。

  “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郭嘉嘆道“先前讀此句,本以為孟子所言,乃指德化萬民。如今方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之真意。”

  “此文何解?”周暉求教。

  “禹疏九河,而注諸海。”郭嘉一語中的“因勢利導,王道治國。”

  “疏九河,注諸海。順民意也。”周暉竟也領悟“人皆向上,民皆向好。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

  “此,便是我主之道。”郭嘉心懷激蕩,一時難平。

  一言蔽之,和平發展才是硬核。

  五溪蠻王“戴金花冠,形如章甫,衣朝霞布,珠璣瓔珞,足躡革履,時復錦袍”,攜眾立于高處。俯瞰游麟號及海市大舡,面色陰晴不定。

  又見游麟號甲板,沙摩柯等人,亦興高采烈,指手畫腳。這才臉色稍霽。

  低聲說了句蠻語,五部精夫,遂領命而去。

  大漢治政,分官、吏,兩個體系。官為群吏之首。可自聘僚屬,稱為“吏”。為便于行事,屬吏多是本地人氏。所謂“異地為官,坐地為吏”,便是此意。一般下屬,多稱“佐”。親信多出“門下”。

  武陵太守曹寅,領一眾僚屬,港前相迎。武陵郡治臨沅。且因時有蠻亂,沅陵身處蠻區,更加水路艱險,慘淡經營,只設長令,且常無人赴任。卻不知太守,因何至此。

  “拜見府君。”周暉領宋奇、郭嘉等人先下船行禮。

  “見過都尉。”曹寅亦含笑回禮。

  在場諸人,周暉品秩最高“敢問府君,因何至此?”

  “乃受薊王所托,特來為都尉引薦蠻王。”曹寅素與刺史王叡不和。只因其固守武陵,不聽王叡號令。刺史多次揚言,要殺曹寅。且武陵郡治臨沅與荊州州治漢壽,近在咫尺,恐為其所害。恰逢沅陵縣長,因蠻亂棄官,故曹寅逆沅水而上,名為代政,實則棲身沅陵以辟禍。

  “府君當知。某此來,乃為疏通水路,興建港津。”周暉抱拳道“若能逆入前漢舊縣,五溪蠻區。與蠻人互市,當大有裨益。”

  “此事易耳。”曹寅笑道“我與蠻王,私交甚篤。蠻人重利亦重義。只需結好蠻王,料想開港互市,亦非難事。”

  “多謝府君。”周暉大喜。話說,驟登大位,兩眼一抹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得曹寅居中協調,自是大大利好。

  “城中已設接風宴,與我同去。蠻王席間可見也。”自王叡去職,曹寅心情大好。

  “敢不從命。”周暉欣然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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