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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 兼濟天下

熊貓書庫    劉備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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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是閻都尉。”廢帝終是安心:“可是右丞指派。”

  “正是奉我家右丞之命,一路護駕。”閻行話音未落。便有繡衣吏從屋頂墜下,將廊前尸身悉數拖走。又潑水洗去血跡。

  “右丞神機妙算,非常人也。”廢帝這便棄劍,與袁氏相伴安睡。

  一夜無話。

  薊國千里稻作,已近尾聲。將各城上報匯總,方知喜訊頻出。畝產六石有余,熟田幾近七石。可得新谷四億石有余。三十稅一,取田賦千三百三十余萬石。再加千萬畝官田所得,本季薊太倉,足可入新谷,八千余萬石。高于先前上計署所料。

  時有童諺:“薊國熟,天下足。”

  廣輸天下一億二千余萬石,乃至多年倉儲見底。今季一次補完,薊國上下終長出一口氣。去年亂后初平,天下大饑。各地豪強,大肆購買。除去果腹,亦存足備用,謹防來年顆粒無收。今季當無需此數。上計署估算,八千萬石,足可兼濟天下。

  薊國藏富于民。農人多舉家逃難而來,不舍食新谷。卻奉王命,將倉中多年積谷,悉數販賣給四海糧商,新谷亦不例外。本季新谷,當惜售。若無王命,再不販賣。

  隨分戶不析產,薊國戶數,持續降低。戶均只剩八口。來年,或多為七口之家。掐指一算,薊王已種田二十載。編戶家中子嗣長成,漸興分戶。薊國東西千里,南北六百里,境內陂澤豐沛,皆可辟為良田。先前荒無人煙,今足有九百萬民,百二十萬戶。加之周遭胡夷,不斷遷入。來年今日,當破千萬口。一國之力,可敵半幅天下。

  薊國人口,從薊都十城,四面擴散。遷入薊西、薊東、薊南、薊北,遠至安北、遼海二郡。薊國水陸通達。千里之途,一日乃還。走親訪友,十分便利。且隨熱泉廣注,薊國水路經年不凍,四季通航。機關客船,平穩舒適。實在是便宜(biànyí)至極。

  除去薊糧,還有薊鹽、薊錦、薊書等,乃薊國名類前茅之大宗貿易。南北客商,絲路游商,還有海外藩商,慕名而來。

  百取一的市租,竟收了一億二千五百萬。足見商業繁盛。百取一的工稅,足收一億二千一百萬。亦見百工繁盛。堪稱工商俱榮。說輕農重商,顯然不對。三十稅一的田賦,折錢四十億。封建時代,以農為本。即便工商再發達,國民亦難脫耕地。薊王未雨綢繆。將薊國良田與民爵掛鉤,實在是神來之筆。

  天下饑民如何擇選。又何必多言。若非群盜蜂起,道路斷絕。外加當地豪強阻攔。天下百姓,皆奔薊王而來。

  “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孔圣人皆如此,何況平常百姓。

  收獲季節,自然欣喜。豐年樂歲終身飽,千家萬戶俱歡顏。右國令之事,漸被國人釋懷。薊國工匠,亦各自心安。然右國令畢竟是墨門鉅子。眼看時日無多,遂上表,請立墨門新主。薊王本有意將作令蘇伯,繼任墨門鉅子之位。然蘇伯卻固辭不就。言,老邁昏聵,有心無力。打理將作館,亦漸力有不逮。如何還有精力,統御墨門千萬工匠。

  劉備遣人詢問右國令,可有心儀之選。

  右國令答曰:黃承彥。

  黃承彥乃沔南名士,高爽開列。精墨門諸技,難得亦通儒學。正值壯年,當可為主公一用。

  此人不出劉備所料。奈何,此時若舉家遷居薊國,萬一碰不到我家諸葛丞相,不能謂孔明曰:“聞君擇婦,身有丑女,黃頭黑色,而才堪配。”孔明許,即載送之。時人以為笑樂,鄉里為之諺曰:“莫作孔明擇婦,正得阿承丑女。”

  這可如何是好。

  俗語曰“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劉備頗多瞻前顧后。便在躊躇不定,猶豫不決間。忽靈光一現。想到了甘寧百騎踏營。

  命里有時終須有。

  這便欣然應允。遣門下督鄭泰,攜右國令手書,往襄陽徵辟黃承彥。

  司馬徽知劉備不計前嫌,徵辟黃承彥。終是折服。舉薦諸多潁川俊杰,出仕薊國。此乃后話不提。

  洛陽西郭,壽丘里,大將軍府。

  少帝登基,何進聲勢復起。

  賓客盈門,車馬障道。

  今日亦如此般。便有心腹家奴,堂前通稟:“報,司隸校尉袁紹,投帖謁見。”

  “哦?”大將軍何進不置可否,目視心腹許攸:“長史以為如何。”

  “袁紹曾為大將軍府長史,只因袁氏嫁入帝室而疏遠。今廢帝離宮,返回封國。袁紹來投,乃天助大將軍也。”許攸果然多智。

  主簿陳琳亦進言道:“袁氏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及天下。今少帝初登大位,竇太后垂簾監國。正值用人之際,若能將袁紹收歸門內,當大有裨益。”

  “如此,某當親迎。”何進遂定計。

  “拜見大將軍。”見何進親自出迎,袁紹跪地行大禮。

  “本初別來無恙乎?”何進居高笑問。

  “一言難盡。”袁紹再拜。

  “且與某堂中一敘。”何進上前攙扶,執其手曰:“阿閣兵亂,朝中百官多有死傷。本初來投,某喜不自禁。”

  “多謝大將軍,不計前嫌。”袁紹感激不盡。

  “好說,好說。”何進開懷大笑。

  黃門北寺獄。

  封閉許久的牢門,緩緩開啟。

  一人掩面而入。正是曾位列十常侍,卻僥幸逃得性命的永樂太仆,封谞。

  見牢中張讓、趙忠等人,披頭散發,猶如厲鬼。封谞得意洋洋,倨傲行禮:“諸位大人,何至于此乎。”

  “哼哼!”監內張讓,咧嘴一笑:“封常侍何必五十步笑百步。我等之今日,便是常侍之明日。”

  封谞掩鼻斥道:“好一個先帝阿父。死到臨頭,猶不悔過。”

  “要殺要剮,是死是活,封常侍,何不直言。”旁邊趙忠,慘笑答話。

  “想死容易,想活亦不難。”封谞隨口問道:“不知諸大人,愿死愿活?”

  “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我等。”趙忠伏地答曰。

  封谞豎起三根手指:“有三事若能如愿,太皇便可網開一面。”

  “速速說來。”張讓如何能等。

  “其一,先帝曾密令爾等,將賣官所得億萬銅錢,暗中輸于城中‘子錢家’,今集簿何在?”封谞言道。

  “你如何得知!”趙忠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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