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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 萬世太平

熊貓書庫    劉備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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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美,速去何妃寢宮!”

  “喏!”剛出竇妃寢宮,聞聲又急忙趕往何妃寢宮。

  類似事情,早已成倭女們之日常。至于那位被稱為“主公”的男主,不僅只有數面之緣。且相遇時,只顧低眉垂目,未曾抬頭相見。

  然而關于男主人的傳說,早已充斥宮中。便是一同前來的同伴,亦能滔滔不絕,頭頭是道。仿佛親眼所見。

  那美從女伴的目光中,讀出了別樣的意味。還有小心翼翼安放著的,一絲孱弱的不切實際的希冀之光。

  自打如“云上神宮”般華麗無比的大海船,泊入邪馬臺港灣。倭女們終于親眼所見,長輩們代代相傳的“故國的輪廓”。

  女王一聲令下。五萬倭女渡海而來。作為“七尺貴女”,那美等人成功入選長安宮,又先于旁人,成為“王的侍女”。獲得了被所有倭女羨慕的高貴身份。

  “呼——”那美長出一口氣,再加把勁呦。

  秋,七月,三輔螟。

  旱極而蝗。三輔大地,蝗蟲肆虐,遮天蔽日。青苗皆被啃食一空。隴右快馬傳訊,蝗災未過隴山。真乃不幸中的萬幸。京兆尹劉陶,開倉放糧,賑濟災民。又從隴右調集糧秣,平抑糧價。防止商人囤積居奇,再添人禍。

  隴右一地,竟能反哺三輔。消息傳來,洛陽朝堂,百官皆驚訝無比。眾所周知,隴右除五十萬漢人,剩下五百萬口,多為羌氐諸胡。

  自今漢立朝以來,連年造反。前后百余年,朝廷不知填進去多少人力物力。然隴右大地,猶如無底洞,從未足夠。不料薊王西去,不出二載,竟能自給自足,且還有余力反哺三輔。

  長此以往,即便四載之后,流徙期滿。羌胡諸胡,能自食其力。又何須再反?

  先前,對薊王施政,表面迎合,卻暗自腹誹的朝中重臣,紛紛自醒。薊王所求,究竟是一時之功,還是萬世太平。

  于是乎,薊王治政,漸被越來越多的有識之士,所深究。

  最大疑問,隨之而來:流徙期滿,羌人反否。

  士大夫各抒己見。正反各半。

  然薊國上下,卻皆以為:羌人永不再反。

  便是西域胡商亦搖頭嘲笑:與其憂心羌人再反,不如替羌人憂心,房價暴漲,如之奈何。

  薊王萬事想在人前。隴右大地,遍地牢城。筑城所用大木,多入八百里秦川,就地取材,然卻砍伐有序。只取大木,勿傷小木。更不可傷及灌木。梯田亦只堆到山腰,頂上水土,原封未動。皆保持上佳。

  入秋之后,暑熱漸退。

  以龜茲妃白卓,大烏孫妃素月,疏勒妃蓮華,莎車妃流霜為首的西域二十八妃,開始接棒生產。

  又有二十八子,呱呱墜地。王子二十一,公主有七。

  男女無有不同。公主湯沐邑,更是早早劃分。足見薊王珍愛。

  久居長安城,西域大使館的二十八國使節,聽聞公主生產,母子平安,各個欣喜若狂。快馬傳回西域。

  目送信使背插令旗,絕塵而去。西域使節,忽淚流滿面。從此吾王與薊王血脈相連,終成一家。盟約以血脈代代延續。牢不可破。

  別的不說。自己在長安城內,亦挺直腰桿。便是漢人長吏,亦不必見外。終歸是,一家人不說二話。

  話說薊國長安城,除去宮殿略小,當真不比大漢之長安差。橫豎八里,有諸胡二萬戶余。尤以西域藩國居多。憑借西域都護府出具的賬戶及傳證,西域胡商可自由通行隴右、河北、塞外、半島、倭國。

  定居薊國,亦非難事。

  長安與西林,并稱“東西二邑”。西林為馬邑,長安為商邑。足見一斑。

  朝廷封賞,終于敲定。

  增封薊國六縣:北平、夕陽、昌城、樂亭、驪成并沓氏。

  劉備南征北戰,開疆辟土。終于迎回了前漢中山王一脈主陵。

  中山靖王劉勝,為景帝劉啟之子,武帝劉徹庶兄,景帝前元三年(前154年)受封中山王,死于武帝元鼎四年(前113年),統治中山國四十二年。薨后,與王后竇綰合葬。

  中山王陵,乃是為數不多,未曾被盜掘的前漢古墓。從后世出土的金縷玉衣,大致推算,中山靖王身長八尺有余,王后竇綰身長七尺有余。

  我家薊王頗有祖風。

  薊王擴土二千里,因功迎回祖陵。遂傳為佳話。

  只需是諸夏后裔,祖先崇拜,毋庸置疑。

  薊王先復祖爵,再迎祖陵。居中又拒配享今漢太廟。英雄氣節,撲面而來。不無令人折服。

  這股滋生于淮泗,隨先祖蕩平天下,傲視蒼生的痞氣,是否也會助薊王否極泰來。天下皆,拭目以待。

  有道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上下五千年,半壁帝王出淮泗。

  別的咱不會。就會當皇帝。還有吹牛逼。

  河間國,解瀆亭。

  冀州刺史王芬,儒服高冠,自立車前。年前,陛下傳下口諭,命人修繕舊宅。及開春,人前人后,又多次提及。冀州刺史王芬,不敢怠慢。不惜中斷冀州六國,王城重筑。傾盡所有,集境內能工巧匠,磚石秀木于大成。歷時一年之久,終將陛下舊廬修繕一新。

  遙看高樓林立,華室千棟。氣象森嚴,堪比行宮。一言蔽之,不惜工本。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須臾,聞馬蹄急促。東風來矣。

  疾馳來人,自停道旁,滾鞍下馬,長揖及地:“拜見使君。”

  “一別經年,子亞尤勝先前。”王芬回禮。

  來人名喚張超。字子亞,河間莫人。有文才,尤善草書。

  “使君謬贊。”張超問道:“卻不是何事急喚。”

  “乃求子亞,揮毫潑墨。草書《廬碑》一面。”王芬答曰。

  “哦?”張超一愣。順王芬所指,終見林中連綿豪宅。心頭不喜,明知故問:“使君何意?”

  “無它。”王芬笑中盡是深意:“為此宅第,求一錦繡碑文。愚兄此舉,借用薊王之言,乃行‘拋磚引玉’。”

  張超怒而反問:“聞使君棄萬民于不顧。耗費千萬資財,只為陛下修造河間舊宅。音猶在耳,竟已成宅。如今,又要借某之手,行諂媚之事乎!”

  王芬面色如常,目光深邃:“愚兄此舉,名為媚上,實為天下萬民計。”

  “兄長何不明言?”張超忙問。

  “事關重大,恕愚兄不能實言相告。賢弟,可愿助我一臂之力。”說完,王芬竟長跪不起。

  再抬頭,已灑淚。

  想著王芬號稱“八廚”,今竟棄赫赫重名于不顧,事出必有因。

  張超豈能拒絕,略作思量。

  筆走龍蛇,一蹴而就。

  《靈帝河間舊廬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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