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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 空空如也

熊貓書庫    劉備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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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麟號順流之下,駛向泉州港。

  巨馬水岸,綠草融冰。放眼望去,青白漸染。野鴨浮水,群鳥共飛。生機勃發,正蘊藏在殘雪薄冰之下。

  曾幾何時。劉備恍惚憶起初來時,一眼所見,破敗的祖宅。一花一木,積塵盡洗,世間竟如此鮮艷。無論濃墨淡彩,皆飽滿的仿佛頃刻便要溢出一般。

  遙見王旗。往來舟船,紛紛靠邊避讓。劉備未立甲板而居爵室,便是不想擾民。否則,船夫客旅,皆要起身行禮。萬一船只失控,碰撞落水,反成禍亂。

  巨馬水終年不凍,奔流向東。不愧是薊國黃金水道。連帶環繞泉州港的水路,亦未曾凍結。面向渤海上灣的出海口雖被冰封。然泉州港的內河航運,并未中斷。四海船商不來,仍有薊國船只不絕水道。轉運糧秣、草料,人員、物料,不一而足。

  數百里水路,即便謹慎行船,次日清晨亦達。甘寧領麾下,列隊出迎,與薊王游麟座艦,共入水軍大營。

  多年苦心營造,泉州港已成一座堅城。面朝大海,背靠壁仞。鑿渠連通巨馬、沽水二水道,環繞高墻。即是漕渠,又是護城河。塘沽港與巨馬港,一東一西。塘沽卸船,巨馬裝船。反之亦然。二港之間,排建五道平行軌路相連。一進一出,皆靠右行。“舳艫相接,帆檣如林”。上下往來,井然有序。

  換言之。泉州港,前窄后寬,大致呈梯形。前為軍港面海,左右瀕巨馬與沽水河道,排設民港,居中為城區,其后是橫欄整座港口的城墻。東西河道,各長十里。排設“非”字形泊位。城內前后相距八里,有軍民八千余戶,十萬口余。船夫舟子,車夫力士,不計其數。乃薊國客庸人口最多的城市。遠超南港。

  究其原因,南港位于薊國之中,客庸港城的多是本國之民。反倒是扼守九河下梢,面朝渤海的泉州港,舶來人、物,尤其多。

  登水砦關闕,劉備舉千里鏡細看城中。四海船商匯聚,各色人等齊全。似還有來自身毒的藩商,領膚發皆黑的昆侖奴,穿行其間。卻不知有無羅馬商人抵達。話說,時下交州合浦港,常有藩商往來。自可經由:日南、合浦、徐聞、蓬萊、泉州、碣石秦皇島、沓津,等沿岸港口,往來大半帝國。

  今薊王劉備,又新辟南津、濟州、釜山,以及不久之后便將大力督造的對馬港。北上航線如此豐富,四海船商必蜂擁而至。

  一條穩固的通商航線,不啻于船商的生命線。薊王愿意共享,當真彈冠相慶。感激涕零。比起實際利益,薊王更看重文化影響。時下東半球,漢文化一枝獨秀,鮮有敵手。五胡四夷,皆以漢化為榮。只需辟有海港,持續輸入漢風漢儀。便是倭人島夷,耳濡目染,不出數代,亦歸于漢治。韓國和日本,此二國,劉備不打算讓其出現在大漢的星空下。

  大航海,已是大勢所趨。

  薊國豪商,聞風而動,紛紛東移。由最初的糧商、馬商、茶商、轉而涉足船商。紛紛在泉州港置業,重金打造船隊。遼東巨富田韶,首當其沖,號“船一”。俗稱“薊田船一”,有大小船舶一萬丈。言下之意,乃薊國第一船商。

  薊田船一。此名,很倭國啊。

  年前母親做主,將田韶小女許配給甘寧。稍后便會成親。田韶得此乘龍快婿,自當喜從天降。話說薊國第一船商,與薊國第一水將,強強聯合。母親當真…別具慧眼。

  劉備不敢反駁。遂笑道:興霸與兒甚為投緣。二叔家菡妹,亦將及笄。何不同嫁興霸。喜結連理。

  母親笑問:我兒欲行制衡乎?

  劉備訕笑:興霸赤誠磊落,忠肝義膽。與我生死之交,足可托付,何須如此下作。不過是,見興霸英雄了得,欲給菡妹尋一個好歸宿罷了。

  薊王其實是怕,坦蕩如興霸,待人赤誠,肝膽相照,不懂保留。若遭有心人利用算計,釀成大錯,毀薊國一臂,追悔莫及。總有些人,見利忘義。利欲熏心之下,膽大妄為。毀了自己無妨,切莫累我甘興霸。

  母親又問:若如此,誰為妻,誰為妾。

  劉備言道:田氏為妻,菡妹為妾。

  母親倒是一愣:當真舍得。

  劉備輕輕點頭:自然舍得。

  “彼澤之陂,有蒲菡萏。”母親隨口吟來:語出《詩經·陳風·澤陂》之句。此名,乃左國令所取。菡兒出身白湖沉月女校,見識不凡。曾言,非如王兄者不嫁。想來,甘興霸確也能與我兒比肩。薊王之妹,即便做妾,亦不會被人小覷。只是,我兒當知。宮中尚有穆夫人、左國令,空耗韶華,當宜早納入身側,不可辜負。

  劉備這便下拜:兒已盡知。

  母親有大智。乃是暗中提醒劉備,身邊妃嬪接二連三,珠胎暗結。王宮嬰兒潮,明年將至。若皆身懷六甲,那時,還有何人可侍寢。先前。希雷婭女王,于手忙腳亂,噤口捲舌之時,仰面進言:白發亞馬遜亦可侍寢。

  亦是此因。

  女王言外之意,若實無人可用,徐娘半老亦可救急。

  只可惜,薊王心系渤海灣百萬畝鹽田,整日忙于設計機關諸器,未曾會意。總歸是沒有經驗。薊王智者千慮,馬有失蹄。

  正浮想聯翩,忽聽甘寧自身后高喊:“主公且看!”

  劉備這便回身。舉千里鏡遠眺海面。果見薊國明輪大舡,鸞翼鼓風,橫海纛張。列隊駛來。

  “嗯?”先是甘寧驚呼。

  后有薊王一愣:“咦?”

  好端端的明輪樓船,為何空空如也。只剩下光禿禿的甲板。艏樓、舯樓、艉樓,皆不見!

  “莫非遭遇海戰。”甘寧言道。

  “非也。”劉備細細辨認,隨之搖頭:“若遇白刃海戰,船上損毀,必犬牙交錯,參差不齊。豈能如此這般…齊整。”

  “主公言之有理。”甘寧亦細看后,言道:“貌似,乃是被人盡數拆去了。”

  “速派船只,前往接濟。”劉備言道。

  “喏!”甘寧便去傳令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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