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牧逐草而居。農耕深耕細作。皆需順應天時。倚仗地利,講求人和。
寒來暑往,一季辛勞。方能換來膘肥體壯,五谷豐登。
牛羊無法一日出欄,青禾更不可揠苗助長。
終歸是急不來。
劉備少年屯田,二十載方大成。自然知曉。雖歸心似箭,卻也穩如泰山。
入夏之后,去年播下的冬麥,青苗已發。漫山偏野,綠禾如茵。比起初拾鋤頭的羌人,隱藏心底的惴惴不安。有經驗的老農,早已各自心安。
隴上小麥,因諸葛丞相而天下知名。隴右梯田卻為薊王所創。百萬羌人壯勞力,遍及西州。便是河西四郡,也多有羌人牢營進駐。
日薪二億大錢。豈止揮金如土。
薪金多寡,羌人懶得再算。只因入不敷出。辛苦所得,追不及房價上漲。如之奈何。
大震關城,總有人日日仰望山巔。王旗不張,只因薊王巡游在外,不曾歸來。薊王歸時,必會為我等做主。
羅馬使團車隊,自入關以來。一路所見,令圣火女祭司阿奇麗婭,印象頗深。羅馬亦是雄城。雖條條大路通羅馬,然羅馬卻非一日建成。然,大漢匠人營城,速度迅捷不說。且結構嚴謹,不用一釘一鉚卻極為牢固。
關鍵是,所用木料,只需是相同部位,尺寸必也相同。如此一來,便是新手,只需建樓一座,自會事半功倍,進而得心應手。各種神奇工具,匠人人手一套。甚至縫隙的大小,都會用一種名叫“青銅卡尺”的工具,仔細測量。
物盡其用,更是令人驚嘆。甚至冶煉銅鐵剩下的爐渣,亦會被運來鋪路、筑城。層層夯打成鐵板一塊。堅固程度絲毫不弱于石板,且比石板更能減震。即便是重車碾過,也只留一道淺淺的車轍。正是這道淺淺的車轍,吸收了大部分的震力。讓行駛更加舒適。
都護大人,三被賜婚的消息,已便傳隴右。成為驛站客舍,四方旅人茶余飯后,最熱門的談資。圣火女祭司已打探清楚,都護大人七十一妃中,并無希雷婭女王。而女王及三百亞馬遜女戰士的的身份,皆是“姬”。乃帝王之妾,“眾妾之總稱。此名之不正者。”
前漢時,泛指良人及良人品秩以下的嬪妃。今漢一切從簡。帝王妻妾,亦削減數等。姬的身份,愈發模糊。
因亞馬遜多為御衛,女王乃御衛長。故在薊王后宮,或與御婢比同。然食俸四百石,又與門客等同。女王御衛長之職,與軍曲候比同,秩比六百石。
換言之,御衛皆是王宮女官。薊王又言,凡誕下薊王骨血之御衛,再領家俸一千石。
官俸、宮俸皆漲。家俸自也漲了不少。母親、二位義母,皆領中二千石俸。王妃亦食中二千石俸,偏妃比二千石俸。四位義弟,亦領食二千石俸。
母親、義母、王妃、義弟等人食俸、來自王家私產獲利。劉備自家有美田百畝,酒壚、湯池、客舍、寢肆、胡姬酒肆、洛陽小市等不一而足。獲利頗豐,足夠吃喝。
西域五十六妃食俸,來自長安湯沐邑。亞馬遜女御衛食俸,則來自薊國賦稅。筆筆皆有出處。
臨鄉城,薊王宮正殿。
劉備為剿滅四徑黑山諸將上表請功,尚書臺不敢怠慢。陛下與公卿商議后,封賞詔書已六百里送來。
將陛下詔書藏于袖中,左國令士異,取薊王詔書,朗聲誦讀:
“王傅,乃孤義父也。少時來投,披肝瀝膽,護孤以周全。常冠軍履鋒,勇為先登。護國十載,忠義雙全。薊國健將半數出于王傅之手。薊國上士,如身使臂,如臂使指,所向披靡,銳不可當。亦是王傅之功也。《書》曰:‘畢協賞罰,戡定厥功,用敷遺后人休。今孤敬之哉!(賞罰得當,克定大功,澤被后世子孫。孤王要敬慎啊!)’表除為護軍將軍,秩中二千石。加賜車蓋,特高一丈,長史主簿車,緹油屏泥于軾前。另表賜爵關內侯,秩中二千石。同賜黃金千斤,銅錢百萬,蜀錦千匹,翠玉瓊漿百甕,以章其功。”
“臣,謝陛下,謝王上。”黃忠下拜。
待女官上移座位,與二位國相并排。黃忠再拜就坐。
果如傳言,王傅食雙中二千石,位極人臣。
“王傅勞苦功高,薊王雖遠在隴右,心中亦常牽念。”王太妃自簾后言道:“諸位將校兵分數路,剿滅四徑賊寇。所立功勛,薊王已命人錄入軍功薄,他日再立新功,當一并封賞。先各賜黃巾千斤,銅錢百萬。蜀錦千匹,翠玉瓊漿百甕,以章其功。”
“臣等,拜謝。”黃蓋、顏良、文丑、凌操、高覽、郭祖等人,異口同聲。
所謂“畢協賞罰”。此戰能速勝、完勝。皆因王傅手刃大小賊寇三十有九。黑山賊群龍無首,望風而逃。老寨空虛,諸校還不手到擒來。一鍋端來。
薊國善掠人家小,又添鐵證一筆。
薊國六校:蕩寇、討虜,錦帆、樓船,破賊,揚武。早已名揚天下。薊國兵強馬壯,橫亙在幽冀之間。關東大亂,河北蛾賊逆竄,唯幽州風平浪靜,萬民得安。亦托薊國之福。
“為陛下所鑄錢幣,已出多少。”王太妃又問。
“已鑄錢十億。”薊國九令之貲庫令劉修,起身奏報。換言之,陛下五十億兩漢五銖,已運來過半。
“剩下十億,可稍緩鑄造。當為幕府新兵,鍛造兵甲。”王太妃又道。
“喏。”將作令蘇伯不在,由大利令蘇越,代為領命。
“新任冀州刺史王芬,再賒糧秣,賑濟饑民。諸位以為如何?”王太妃再問。
左國相崔鈞起身奏道:“稟太妃,冀州既缺糧,王使君為何轉贈十萬石與黎陽營。”
“確有此事?”王妃公孫氏亦問。
“稟王妃,千真萬確。”左國相答曰。
“薊都尹以為如何。”王太妃發問。
婁圭遂起身奏對:“冀州大亂將息,民心初定。穩住軍心,便是穩住民心。此舉,乃為長遠計。”
“既如此。當再賒糧,助其渡過難關。”王太妃遂定計:“賒取數目,二位國相,且自行斟酌。”
“喏。”
待理完國政。
自簾后環視群臣,王太妃又言道:“薊王已傳王命。并縣置郡。郡守稱“尹”。”
聞此言。殿內百官,無不屏氣凝神。8)